第一百二十二章 春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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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杭城后,第二天周家就来人接周绮,周绮跟着周家仆人离开了晋府。

在离开之前,她跑到了紫琼院寻夏语初,却坐在椅子上半天不吭声。她有心与夏语初寒暄几句,又因为之前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此时拉不下脸来,但不说吧,气氛又显得有些尴尬起来。

她抬眼看了夏语初一眼,却见她悠然地做着针线,不由得气结,一甩手帕:“喂!”

夏语初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做着手里的针线:“怎么了?”

“我等会就要回家了。”周绮道。

夏语初有些意外,手停了下来,望着她道:“一路平安。”

周绮并不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随意地点了下头,然后又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咬了咬牙,直视着夏语初道:“我想托你件事情。”

夏语初没有应声,看了她几眼,周绮突然就觉得自己的心思都暴露在她的面前,那种感觉既让她恼火又让她气闷,她咬牙,赌气地从怀里摸出一个荷包,拍在桌上,大声道:“对!我就是想托你将荷包转交给四公子!”

夏语初看了看桌上的荷包,那墨绿色的荷包上用银线在角落绣了云纹,优雅不俗,显然是花了心思的,但是,她没有接那荷包,而是对周绮道:“我不会帮你转交的。”

“你!”周绮气得站了起来,过了一瞬,声音又低了一些:“好姐姐,算我求你了。”

竟然肯求她?这可真难得。夏语初心中有些感慨,却还是坚定地拒绝:“我不会替你转交。”

迎着周绮又气又恼的眼神,她道:“私相授予,不合规矩。”

“别用这话回我,定是你也喜欢四公子。”周绮口不择言地道。

夏语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低下头继续做针线,周绮涨红了脸,半是气恼半是羞,牙咬着唇,眼中隐有泪花,却见夏语初根本不为所动,她恨恨跺了跺脚,抓起桌上的荷包,转身跑了出去。

夏语初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日子平静地过了几天,夏语初早上与晋妙心姐妹一起去向晋太夫人请安,用完早膳后,几人聚在一起做做针线,看看书,有时候也下下棋逛逛花园,各自用过午膳后歇午休,下午夏语初便到邬太姨娘住处请个安,聊聊天,晚膳后稍事歇息后,便安置了。

日子平静得让夏语初偶然从午后微黄的阳光中醒来时,有些恍惚地觉得这般慵懒的日子也不错。当然,她只将这当成错觉,并没有忘记她的使命。

那天从邬太姨娘的住处出来后,乌金已西斜,映在盈香院的粉墙上,给粉墙镀上了一层金红的颜色,墙下载种的牡丹开到酴釄,在夕阳下艳丽到极致。

夏语初不由在花前驻足了一会儿,却突听得身后有动静传来,是女子穿着软底鞋走在路上的寂静无声,若非她练了容四教养身内功,也不会察觉。

她没有回头,旁边伸出一只苍白的手,将她正赏着的那支牡丹花轻轻巧巧一折,折了下来。

夏语初转过头去看,却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脸色有些苍白,即使扑了脂粉也难掩憔悴,隐含病容,呼吸有些短促,眼角、嘴角的肌肤有些松弛,一笑时皱起几条深深的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出乎意料地亮,顾盼间风流婉转,可见年轻时是怎样的风情万种。

“邬姑娘。”那妇人对她微笑,行了个礼。

夏语初也向她微笑回了个礼。

妇人却不再说什么,低首看向手里那一朵开到极致的牡丹花:“这女人呀,就跟这花儿一般,正是青春娇艳时,若遇上一个折花的,便认为是好的,那就错了,折下来的花,焉有长久时?与上一个不知贪恋花之容颜,愿意为花培土浇水的有情人,却是可遇不可求。”

夏语初微笑:“您说得极是。”

妇人看了夏语初一眼,手一伸,将花簪到了夏语初的头上,笑道:“花既已被折下,能簪在姑娘这般清灵俊秀的姑娘发上,也算不枉开了这一场。”

夏语初依然微笑:“多谢春太姨娘。”

春太姨娘看了夏语初一会儿,笑道:“邬姑娘果然聪慧,只凭寥寥几句,就猜到了我是谁。”

夏语初笑道:“虽是第一次见春太姨娘,但三公子倒是与我提过几次。不知您身子好些了吗?”

春太姨娘笑着点头:“好些了。”又抬头看了看天边,道:“此时离晚膳时间还早,若姑娘闲来无事,若不嫌弃,便去我哪儿坐坐罢。”

夏语初笑道:“那便打扰您了。”

春太姨娘点了点头,道:“不打扰。”并不多话,在前边引路。

她也是住在盈香院的,只是在盈香院的隔开的一个小院内,院子的布置很简单,一个二十来平方米的空坪上,种了一株海棠,并无其他,屋内的布置也很是简洁,以乌青色调为主,显得有些呆板沉闷。

“坐罢。”春太姨娘引着夏语初在桌边坐下,唤了小丫鬟去倒茶,郑重对夏语初一福:“多谢邬姑娘相救犬子之恩。”

从她进了晋府后,就只是晋府的姨娘,是半仆,而晋凡书虽是庶子,却是主子,她该称为“三公子”,但她却直称“犬子”,仍是一派寻常母亲做派。

夏语初忙站了起来还礼:“不敢当,是另有人相救,我并没有做什么,想来事情三公子也告诉您了。”

春太姨娘笑道:“我这老病妇还分得清事情,只是老朽无能,唯能做的,也只有这一福致谢而已。”

“春太姨娘客气了。”

春太姨娘看了夏语初一会儿,笑道:“也难怪我那犬子对姑娘赞誉有加。”

夏语初笑笑,客气了两句,闻着屋子里的药香,道:“您这病到底如何?如今可都吃着药?”

“都是老毛病了,也就是这般拖着,”她叹了一声,却并没有听出有何难过悲伤之情:“因着这病,我也极少出去见人,平日里也就我那犬子来问候几句。”说着抿着嘴笑看夏语初,那一双风情盈溢的眼睛微抬瞥了她一眼:“若是姑娘不嫌弃,寻常有空便过来陪老妇说说话可好?”

夏语初只做不懂她话中含义,应了一声:“是,哪有嫌弃一说?”

“想来姑娘也听过我的事罢,”春太姨娘道:“我方才听你说犬子也提起过我,不知姑娘是否听全了事情?若是因为我的事让你听些流言,倒不好了。”

夏语初点头:“您多虑了,三公子是与我说起过您的事的。我倒挺佩服您独自将三公子抚养得这般大,可万事不容易啊。”

她大大方方地提起春太姨娘的旧事,春太姨娘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要知道,在晋府里,有些人要么那她的往事讥讽她,要么就是讳忌极深,根本不在她面前提起。

“是啊,不易。”她点了点头。

“我倒有些好奇,”夏语初乘机道:“不知该讲不当讲?”

“你说罢。”春太姨娘对她的态度,虽然没有什么亲近的动作和言语,眼神里却少了不少隔阂。

“您已将三公子抚养长大成人,三公子又是个有能耐的,……若您是贪图富贵之人,早就应该回晋府了,但您早先并没有回,为何此时要回来?”夏语初问道。

春太姨娘愈发意外,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笑道:“若你不问,我也差点就忘记了,我为何要回来。”

她将视线移到窗户上,那里已经是一片红火的夕阳,眼神空泛起来,如自言自语一般道:“是呀,我也不知道我为何要回来。或许是因为……心中那点执念。当年,我恨晋承宣,恨得夜夜难眠,一天一天地想回来,想回来让他看看,看看他和他眼中这个贱妇生的儿子。后来……日子过得太久了啊,久到我都忘记了恨意,忘记了为何要回来了……”

她脸上露出一个空泛的笑容:“或许就是心中那一点执念罢,我以为我早就放下了,原来还是放不下啊。”

夏语初沉默了一会儿,端起桌上丫鬟上的茶,喝了一口。

“这女人呀,就怕嫁错郎。”春太姨娘收回目光,眼光落在夏语初的鬓上,伸手正了正那朵硕大的牡丹花:“就如这花儿一般,看落在了谁的手里。”

夏语初见她目光还有些恍惚,问道:“您是想起了以前的事情么?多怪我。”

春太姨娘笑着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起了,那时年轻的我也喜欢牡丹花,天天去花园里亲自折了来戴……我第一次见到晋承宣,就是在花园里折牡丹花时,他与几个莫维人一起。”

夏语初心中微微一动,莫维是大璟北部相邻的一个国家,多草原沙漠,人善骑射。

“那时晋老爷就与莫维人有生意往来吗?”夏语初似乎只是顺着话题问道。

春太姨娘笑了笑:“据说,他就是靠着与莫维人做生意发家的。”看了看窗外:“不知不觉就与你说起来那些老掉牙的事情了。”

有丫鬟进来问是否传膳,夏语初便起身告辞了。

回到院子里,却有婆子领了一个丫鬟过来,笑着对夏语初道:“如今姑娘只得两个丫鬟,这偌大的院子,只怕人手不够,太夫人吩咐我再给你添一个丫鬟。”

又唤那丫鬟:“还不快进来给姑娘请安?”

那丫鬟上前,向夏语初下拜:“奴婢希衫给邬姑娘请安。”

希衫?慕容归派来的人?

夏语初眼睛微微一亮,打量起那丫鬟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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