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很好，大家都很坦诚。”维斯看上去非常的满意，他明白这样应该就能使伊莉亚安心下来，所以是时候开始进行下面的话题了。

‘要让女孩子敞开心扉，好难啊。’

“曼塔莱。”

“嗯。”

曼塔莱打了个响指，没有依靠亲和物，也没有书与笔，腐蚀属性的元素术式结界将这个房间给封闭起来，在封闭结束的瞬间，屋内的电灯熄灭，周遭变成漆黑一片。

“和水网还有苏格之源的连接已经断开。”不知从哪里找来烛台，曼塔莱将其放在长桌中央，烛光点亮了这片空间，烛焰则向着伊莉亚的方向摇曳不停——就连这点微小的光火都会被现在的伊莉亚所吸引。

“这个屋子现在与无垠城的术式网络无关了，不会有任何人能听见我们的谈话。”曼塔莱把双手搭在腹部，翘起腿，懒散地说：“接下来就畅所欲言吧诸位。”

伊莉亚明白，之后大概就是要讨论那个什么“神堂审判”了，对于患有元素病并且脱离了项圈控制自己的审判，就算伊莉亚并不清楚无垠城在这方面的体系流程，但她清楚，这绝对会是九死一生的体验。

‘没有谁会放过有可能成为魔兽的家伙。’

元素病，是来自灵魂最可怕的“诅咒”，伊莉亚盯着烛火，她想不出让别人放过自己的理由。

明明只是想要成为魔法师，找到治愈元素病的方法，但和魔法的距离并未拉近，麻烦反而接踵而至。

人生艰难呢。

“安德烈大神堂所举行的神堂审判是不折不扣的异端审判，全城的信徒都会来参加，‘异端者’……”巴特拉作为城主的儿子对其不甚了解，当然，给伊莉亚解释其意义的工作，就交由他来做。

“异端者在固定时间内是可以自由发言的，时间是一分钟，在一分钟之内你可以说任何申辩的话，不过这并没有用，因为并不会有人听得进去异端的言语，信徒们都是偏执的家伙，常年生活在魔兽的压力之下，只要和魔兽有关的东西，大家都很难接受。”

巴特拉苦笑。

“伊莉亚你也看到了，主城至今也有人无法接受术式技师，就因为那牵扯到了元素，只是牵扯到就已经那么害怕……至于元素病，伊莉亚大概也明白了，元素病和魔兽的关系。”

伊莉亚点头，她的确明白。

“在无垠城对魔兽的定义和其他地方是不同的。”巴特拉继续：“我们在六岁以后会进行认知教育，只要与元素亲和的生命体，那就是魔兽，而并未外界所说的‘元素亲和的异形个体。’，所以……”欲言又止。

“所以，在一般民众的眼里我和魔兽无异。”伊莉亚替他说完。

“很可惜，事实就是这样，没有谁会愿意去听魔兽的话。”

看来，想要在神堂审判之中活下去真的事很不容易，刚刚解决了“变小”风波接下来就要面对新的难题，说真的，伊莉亚苦恼得都快笑出声。

“怎么样伊莉亚，你有解决的方法了吗？”按理说应该是他们来帮助她，可是听维斯说话的语气，他似乎希望伊莉亚自己去想办法度过危机。

真是恶趣味呢。

“维斯队长，我可以问一下吗？”

“嗯，请说。”

“无垠城信仰冰之女神温特，这个神教的教义是什么。”

“教义？”

“是的，因为在我的故乡，生命之神的信徒们向往的是生息之理，认为万物皆在循环内，不能够逾越循环的界限，十位神明应该各有自己的理，这些就是信徒们的教义……那么冰神的教义是什么，她是凭借什么被千千万万的人们群崇敬的呢？”

无缘无故的信仰不可能存在。

维斯为伊莉亚解释。

“冰神的主张是不择手段，不遗余力地活下去，安德烈大神堂宣扬的是让人们追求生命的教义，嘛，活下去，不论是前线的士兵还是居民，活下去就是真理，当然，这只是最为浅显的说法，想要参透我倒是有不少文献可以推荐给你看。”

倒是很符合无垠城的现状，百年来，世世代代都生活在这种危险之地，“活下去”的确成了一种艰难的追求，所以将这种信仰托付给神明的确不为过。

“我想我大概有办法了。”

伊莉亚不是以保住自己的性命为前提来生活的人，性命她来看是放在第二位的，想让伊莉亚去理解这些居民的想法可能有些艰难，不过只要知道他们的信仰，去交流也许不难。

“大概有办法，能让他们将我的话给听进去……”

“不愧是伊莉亚，你果然很聪明。”维斯感慨着：“没有让我失望。”

“队长。”伊莉亚无奈道：“我可还什么都没说呢。”

“说说看吧。”

————

————

之后，花了点时间，大家听伊莉亚讲述自己的想法，那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目前来说没有比它更好的。

告知其神堂审判将在两天后开始，第三队之间的谈话就此结束。

维斯安排诺艾尔和伊莉亚住在一个房间，方便照顾，同时他也让海先留下来，有些事维斯需要向其确认。

“海。”

确认所有人都离开后，维斯坐到了海的正对面，而海依旧捂着肚子哼唧哼唧，佛罗琳娜对她没有手下留情，如果不是曼塔莱发现的早，海很有可能直接身死。

“有关你父母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尼德与希赫露，这两人与无垠城的关系，维斯非常的好奇，而且因为他们已经被“杀掉”，所以有些盲点尼德并不清楚。

“父母吗……挺久没有听人提起过他们啦。”海将额头贴在桌沿，语气有些怀念却听不出太多的悲伤。

“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们是普通人，直到有一天爸爸妈妈都消失不见，我才和卡尔一起旅行，从莫丹来到父亲经常提起的这个无垠城，想看看所谓的故乡到底是什么样……”

海是在父母消失一年后抵达无垠城的，有着标准北地银灰色长发的少女却穿着异族的服饰，后来她靠着父亲留下的遗物于爷爷相认，爷爷很不喜欢海，但还是全心全意教给她家族祖传的工匠技术，将海培养起来。

“然后从爷爷那里我才知道母亲是异端者什么的，元素病这种东西我之前根本不懂，在莫丹，那里的人可不会患这种奇怪的病……总之，也是爷爷告诉了我父母的死讯，说他们的尸体被埋葬，因为死时的模样过于凄惨，所以希望我不要去深究。”

海说到这里时反问维斯。

“我只知道我父母的这些信息，他们都没告诉过我他们身上发生的事，我能知道多少呢？”平日里，哪怕受伤的时候都充满活力的少女，在提到父母时居然会变得如此失落。

本来，维斯想向其坦白，自己就是杀死那对夫妇的“凶手”，可是他在看到这样的海时，嘴巴就像被拉链拉上，再怎么都没法继续说话。

“维斯队长你怎么突然问这些啊？”海在强颜欢笑：“我听我爷爷说，母亲也曾经接受过审判，难道队长是想让我讲讲经验吗？嘻，不愧是维斯，一如既往地恶趣味。”

“这倒不是。”维斯把右手搭在海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拍：“没事了，你也去休息吧，毕竟伤还没好。”

“队长，其实有些事我总是想不通，现在就和你说说，你可不要同别人讲。”

“好。”

维斯坐好，认真去听海接下来要说的话。

“其实，古代有祭品之镇的先例，如今还有神堂审判，被检测出元素病的孩子瞬间就会被抛弃，诸如此类，这些事情不都是在迫害人命？一边强调着活下去的重要性，一边将弱势者，无力者的性命放弃，连戴上项圈的机会都没有，决绝的判下死刑，好残酷呀。”

海非常的悲伤，回忆起自己的父母让她伤心欲绝。

“如果这就是神的教义，那么神绝对病的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