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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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归站在夏语初的榻前,借着那微白的月光,弯腰寻找着什么东西,幸好,他很快就找到了,他用两根手指掂了那东西的小小一个角,捡了起来,脸色放松下来,转身要进内屋去,一转眸,却见夏语初正望着他。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在黑夜中对视,慕容归在一瞬间将手里东西藏在了身后,脸色一成不变的沉静,隐在夜色里的目光却有些闪烁。

他在猜测着,在估量着,她是什么时候醒来的。

夏语初却有些迷茫,她记得她睡着了,但梦中不知时间深浅,她只是突然从熟睡中醒来,又看见慕容归站在她榻前。

她困惑地转头透过尚未完全关合的窗户看了看窗外,窗外的一角挂着半弯月亮,黑暗中,花木在静静地摇曳。

似乎时间并没有过多久,慕容归……他到底想干啥?

“殿下,您这是……”夏语初轻声问道。

“我睡不着,想起来走走。”慕容归淡然道。

“哦。”夏语初此时已完全清醒过来,她忙起身着鞋下床。

慕容归觉得自十三岁正真掌管景王府以来,还是第一次这般无奈,竟然被自己的话赶着要在这大半夜的出去外头溜达。

他咳了一声,迈步前行,手悄悄垂下,将手里捏着的那团事物揉成一团悄悄放进宽大的袖兜。

不过他那一声本是无奈的干咳,倒是提醒了夏语初这个菜鸟侍从,她忙取了一件披风拿在手上,点了灯笼提在手上,快步跟了出去。如今已是秋季,行宫又是在大山脚下,深夜颇有些清凉。

门无声打开,他们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夏语初轻轻将披风搭在慕容归的身上,提着灯笼跟在慕容归身后提他照路。

花园里一片静谧,每隔十来米,就有一盏气死风灯在静静地照亮脚下那一片天地,朦朦胧胧的,看起来很安静很美。

夏语初没有留意到花园里的美,她亦步亦趋地小心跟着慕容归,保持着正正好的距离,既不会让主子看不清路,也不会太靠近让主子觉得不舒服。

慕容归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她也忙停下来,慕容归却回首看她,微微皱眉,不满道:“怎么回事?你离那么远干嘛?我看不清路。”

夏语初走近了一步,慕容归却依然皱眉看着她,她看了看他们之间只有一步之远的距离,有些为难。

她在跟班学习时,见其他侍从也是这般做的,为何他没有什么不满?难道是深夜失眠带来的闷气?

好罢,她不计较,可是,又该怎么做呢?

慕容归突然伸出手拉了她一把,将猝不及防的她拉得微微一个踉跄才稳住脚步,愕然抬头看他,只见他居高临下地打量了她一会儿,目光中露出点满意的神色:“就这样罢。”

他向前迈步,又顿下:“怎么不走?”

夏语初忙也迈了一步,发现恰恰好是与他并肩而行。下人与主子比肩,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是,这样确实方便了不少,灯笼的光正好照亮他们两人脚下的道路,她也只需跟着他的步伐就行,不用再小心地维持着双方的距离。

也幸好夏语初虽然在这个世界,骨子里却没有这个世界阶级差异的尊卑观念,所以,她很自然很坦然地接受了与他并肩的安排,无论是脸上和心上都没有半点拘谨和不安。

慕容归眼睛的余光扫过她,轻轻微笑,明明是超越年龄的谨慎,却没有丝毫卑微和小心翼翼,明明是聪慧懂事的女子,却偏偏最不将权贵尊卑放在心上,矛盾又奇异地毫不违和。

轻柔的风吹在脸上,幽幽的花香浸入黑夜,扶疏多姿的树影,天幕的繁星和一轮弯月,偶尔响起的虫鸣……

夏语初在现代就习惯了抓捕时的紧张和不定时,此时,她也没有深夜被叫起来“加班”的不满,却也没什么好心情,此时,她的心绪却被到这暗夜中的美景抓住,平和安宁,悠然惬意。

她微笑起来,心里是淡淡的愉悦。

“在想什么?”身边的慕容归问道。

“殿下,你感受到了吗?”她笑着轻声道:“原来夜里的微风这么温柔,满天的星斗这么亮丽,虫鸣一点也不难听。”寂静的夜里,她的轻语像温润的水,像温和的风,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

慕容归望着她,嘴角慢慢翘起:“是啊。”

他很少这般露出微笑,从眼角眉梢都是淡淡的笑意,夏语初望着他怔怔发呆,原本就是俊美无双的容貌,此时,天上的星光都像倒映在他的眼眸中,无论多美的夜景都成为他修长身影的陪衬,像一幅纤浓适中的画,连空气都优雅了起来。

慕容归只疑惑了一瞬间,就明白了她愣住的原因,他的眉眼弯了起来,心情慢慢飞扬。就像四岁时,他沾着满手的墨迹画了第一幅“画”,小心翼翼地捧给皇兄看,他向他露出的第一个笑容一般。

好一会儿,夏语初才移开目光,恍惚间,她想起不知何时不知道在哪里,听过一句话,男女对视几秒,就会大大增加双方的亲密感,甚至有极端的说,男女深情对视超过五秒,就可以步入婚礼殿堂。

是吗?她当时看过就忘记了,是不是真假她不知道,但此时,她觉得心跳得有点快,耳根有点发烫,幸好夜色掩饰了一切不自然。

可是,想起婚姻殿堂这个词,她便想起了容四和秦墨声,她的心情便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阴影,脸上的微笑不由就褪去了。

她状若无意地扭过头去看风景,慕容归看着她,远处灯笼的给她得脸庞剪出了一个优美的剪影,将她眉眼间的淡淡愁绪也映照了出来,他只转念一想,脸色便也沉了下来。

他抬步就走,夏语初忙跟了上去,见他行至一块湖石上坐下,她便也捡了一块临近的湖石坐下,刚好倚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

慕容归心中有些气闷,也未看她,待他从自己有些莫名的情绪中平复过来时,回首才发现,她竟然倚靠着树干,就这样睡着了,手里还兀自提着那个灯笼。

他顿时腾起一种哭笑不得的情绪,原来生气只是他一个人的事,她竟然无知无觉,竟然还睡着了。

慕容归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一阵风拂过,深夜的寒气随之袭来,他便上前,将身上的披风扯下来,随意地搭在她身上,又推了夏语初一把:“喂,回去了。”

夏语初睁开眼,用手揉了揉眼睛,手里的灯笼就“啪”地掉到地上,熄灭了。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说来着?正常情况下,她应该立刻请罪,道一声“奴婢该死。”

不过动不动就自称奴婢,她即使穿越过来将近一年的时间了,还是不习惯呀。

她迟疑的片刻,慕容归已经淡淡地道:“罢了。”转身便走。

她忙弯腰去捡那熄灭的灯笼,身上搭的披风便滑了下来,她怔了怔,心中一暖,抬头时慕容归已走了几步,她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跟了上去。

虽然每个十来米的廊下都有气死风灯,但那微弱的灯光所照亮的范围毕竟有限得很,脚下的路还是看不清,又是鹅卵石铺就的小道,凹凸不平不说,他走得还快,一脚踏空很容易葳着脚。

她急急地赶着,一会儿道:“殿下,小心脚下。”一会儿道:“殿下,披风您披着罢。”一边将披风将他身上搭。

他有些不耐烦地推了她的手一把,冷声道:“不用!”看了她一眼,夏语初便握着披风顿在当地,他举步便走。

她忙跟上,还不忘道:“殿下,小心脚下。”

慕容归的脚步一停,望着她,嘴角挑起一个似讥讽似无意的幅度:“既担心我伤着,便扶着我罢。”

夏语初楞了楞,打量了一眼他已经抬起的手臂,心道:这是工作。便上前,将小心地将慕容归的手扶着,慕容归手腕一翻,顺势拉着她的手。

对两个相对陌生的身子来说,轻柔的手指触碰是敏感的,慕容归的手指修长清瘦干燥清凉,如冷玉一般,而夏语初却觉得自己的手心渐渐地有点想出汗,那敏感的触觉让她觉得心脏有点缩紧,她再一次告诉自己:这是工作。

寝室终是到了,夏语初暗暗松了口气,伺候慕容归睡下,便回至外间榻上,裹被而眠,一会儿沉沉入睡。

一夜无梦。

当清冷的晨光从窗户透进来,生物钟便使夏语初醒来,她立即下榻,轻手轻脚地进到里间,只见寝室内帐帘无动,慕容归的呼吸细不可闻却甚是规律绵长,便知道他还未醒。

她退至外间,取了铜镜放在窗台上整理青丝,听得门口有动静,便起身出去,果然是侍从阿九已经起身在门口侯着,她便向阿九打了个手势,阿九明了地点了点头,就在廊下坐了下来侯着。

她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将自己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见无不妥之处,便轻轻开了门,也在廊下坐下侯着。

阿九在地上划拉着什么,似乎在计算着什么。

她便问他,阿九道:“我在算我该送什么给容四爷呢,阿七他们都是随份子,但我还想另送点什么,容四爷对我关照甚多,他成亲我可不能轻率了事。”

见夏语初在直直地望着他,他惊奇问道:“你竟不知晓么?下个月初八,是容四爷大喜之日。”又自个想了想:“哎,前段时日我在杭城看到一套珐琅器很漂亮,就送那个可好?”

“哦。”夏语初垂下目光。酸痛涌上心头,可是,她却远比自己预想的要平静,她听见自己用平板的声音回道:“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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