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辛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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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初决定以不变应万变,从不提起两个账目之事,鲁氏与慕容归也似乎毫无异处。

因晋府通敌那些书信是任青瑾盗出来的,他也被留在行宫里受命配合调查,与夏语初也偶有会面。

他与夏语初在园中饮茶,四周无人,夏末还带着些微燥热的风从树下抚过,夹杂着丝丝荷香。

“容四可知道你是东阳夏家二小姐?”他突然问夏语初。

夏语初怔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确认四周无人,才低声道:“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若他知道此事,会如何反应?”

夏语初慢慢放下杯子,望着他,他神色散漫,眼神淡然,似乎只是无意间提起一般。

“我不知道。”夏语初轻声道:“但是,我不会让其他人知道此事的。从我、从我离开夏家开始,我就是楚夏,并不是什么夏二小姐。”

任青瑾嘴角挑了一挑,笑容未及眉眼,就已消融,垂下眼帘,掩下眼中的暗潮涌动。

夏语初觉得心头郁郁,叹了口气,转头望向任青瑾欲说什么,却发觉任青瑾正微微侧头看着一侧院墙,沉静如水的脸色下,是冰封一般的平静。

沿着他的目光望去,再侧耳细听,夏语初却什么也未看到,什么也未听到。

“有什么问题吗?”她心头微微紧张,低声问道。

“没有。”任青瑾回眸凝视着她,神情丝毫未变,浅浅微笑。

夏语初不解,却也未在意,凝视了他一会儿就收回目光,低头替两人斟上茶,她未看见,任青瑾凝视着她微垂的头顶,平静的眼眸深处,那层层的歉意和淡淡的悲伤。

杭城,一条幽静的胡同最里边的一家院子里有棵大槐树,天上有云,被遮住的太阳将稀薄的光线投下,却穿不过大槐树那浓密的树叶。

树下,一张小桌,两把椅子,三碟小菜,两人对饮。

“我说,景王如今可是正处风尖浪顶,你还与他混在一起,没问题罢?”树下一人开口道,正是任青瑾的师弟吴鸿卓。

任青瑾笑了笑:“我与你讲一讲景王与宫廷的关系罢。”

吴鸿卓一听,便将原来懒懒歪着的身子坐直:“听闻皇上与景王素来相互忌惮,但从皇上多年来的表现来看,却似甚是护着这个幼弟,可是有何隐秘?”

任青瑾道:“此事确实涉及宫廷辛秘。”

吴鸿卓点头,洗耳恭听。他虽与任青瑾一道学艺,名义上也是师兄弟,但实际却是师父寻来培养成任青瑾日后的心腹助力之人,知根知底,感情深厚,任青瑾对他倒是极为放心的。

他将那尘封了多年的宫廷辛秘娓娓道来:“慕容皇朝向来子嗣较为单薄,慕容归出生的时候,大皇子——也就是当今皇上已经二十一岁了。传闻先皇微服出访,在贞水河畔偶遇一农家女,有倾国倾城之姿,心喜而纳为婉妃,从此是冠宠六宫,六宫粉黛再无颜色。”

吴鸿卓颔首:“倒也听过些民间传闻,传闻婉妃的美艳能令天地变色,星辰坠落,月华为之羞愧,想来不是拍须溜马之人奉承,便是文人骚客杜撰夸大之词。”

任青瑾莞尔:“确有夸大之语,但那婉妃,或许真当得倾国倾城一句,慕容归面容肖母。”

吴鸿卓微微睁大了眼睛,想象了一下,颔首:“却也当得起。”目中隐有向往,一句慕容归面容肖母便足以解释婉妃之美貌。

那神情,令任青瑾鄙夷地窥了他一眼,继续道:“先帝得婉妃后,为了讨婉妃欢喜,一改往日明君作为,耽于政务,甚至不惜倾国之力讨美人欢心,第二年婉妃就生了一子,赐名单字‘归’,周岁即破例封为景王。

其时,先帝已立大皇子为太子,慕容归虽因母而贵,却因年龄太小,对太子构不成威胁。然令朝堂上下猜测先帝有意立慕容归为太子之事,却是因为一个女子,一个刚出生的女婴。”

“哦?”吴鸿卓动了动:“莫非当年东阳有贵女降生之事是真的?”

任青瑾顿了顿,目光有些复杂起来:“正是,东阳夏家之女。慕容归五岁那年,东阳城有女出生,传闻出生时天有异彩,满城异香,东阳郡守报于朝堂,监天司夜观星象,断言江南有命定之贵女降生,一番查找下来,与时辰相合的,便是东阳夏家嫡媳白氏所生一女。先帝将夏氏**定与慕容归为妻。

一个女子,何为贵?国母,便是天下极贵之女。先帝将此所谓命定之贵女定与慕容归为妻,就不能不令人深思了。皇上是否有废太子而里幼子之意?

然而,废立太子之争尚无定论,婉妃却在享尽六年的帝王之宠后,被秘密处死。”

“处死?”吴鸿卓彻底惊了:“传闻婉妃是病亡,先帝还因思念婉妃过度,在婉妃死后三个月就驾崩了,你如今说婉妃是被处死的?可是搞错了?!”

“是处死,服毒而亡。”任青瑾笃定地道:“这是一桩深埋的宫中辛秘。婉妃的罪名是谋反,因何谋反,如何谋反,我却不甚清楚。”

吴鸿卓呆了半响,点了点头:“如今也难怪太后对慕容归如今防备敌视,因了上一辈的积怨,也因了他的母亲的离奇死因。”

任青瑾说起了东阳夏家:“当年的夏家,虽说是世代诗书,也出过几个小官,有点家底,但算起来不过是一个微末小族,乡绅之家而已,却因了出了一个‘贵女’,封了爵,封号‘东乡侯’,因一姻亲而一朝声名大赫,然而不足半年,接连婉妃死亡,先帝驾崩,皇上登基,夏家也因这一姻亲而小心翼翼,夹着尾巴做人,可谓是大起大落。”

吴鸿卓点头:“如今算了,那夏家的贵人也及笄了罢?不知这桩亲事还提是不提?如今景王处境微妙,夏家是要接景王起复,还是宁愿弃亲避险?”

任青瑾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如今,却由不得夏家和景王如何选择,因为……那贵人没了。”

任青瑾并没有等到皇上对晋家一案作出定论,因为秋天将近,他跟随父亲到边关戍边的日子也到了。

他来寻夏语初,一手拿一个酒壶,向她晃了晃:“好容易寻的好酒,与我吃一杯?就算是为我践行了。”

夏语初笑着点头,从他手里接过一只酒壶,两只小银壶一碰,喝下一口,道:“祝你此去建下奇功,任家再出一位封疆大吏。”

任青瑾大笑,也喝了一口:“这些虚话也就罢了,不过,我此去的目的,我自然会达成的。”

“哦?什么目的?”夏语初有些好奇。

他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说话。

两人凭栏对饮,没有下酒菜,只有两只酒壶,几杯下肚,被烈酒一激,夏语初眼中心中就有点迷糊了,那一点离情别绪,反倒浓烈了。

“此一去,不知何时回来?”

任青瑾回头看她,微带了迷离的双眼里,亮得惊人,他散漫地微笑着,语气却认真:“我会回来的。而且……”

而且什么?他没有说下去,夏语初微微有些迷糊的脑海中也没有追问的意图,她与他碰了碰壶,大声道:“祝你早日凯旋。”

任青瑾望着她微笑,眼波中柔光流转。

送走任青瑾不久,对于晋家一案的定论也下了,晋家暗中通敌逆谋,本应满门操斩,但当今皇上仁慈,下了处置旨意:晋承宣夫妇、晋凡棋秋后问斩,其余人等一律充为官奴。晋凡诗仍在外逃,全力追捕。

与此案牵扯了一些贪腐案,均是于晋家有往来的官宦人家,还牵扯出了几个与晋家一般莫维埋在大景的官员,官职都不算大,官职最高的也就是个知府,也各有处置。

而慕容归等人却查案有功,各有封赏。

夏语初听得旨意后,立即去寻慕容归,想求他将她想救之人救出来。

正匆匆往慕容归处行去,却恰遇鲁氏,她笑靥如花,道:“楚姑娘是听得对晋家处置的旨意了罢?如今你可是去求殿下,救下你要救的晋家人?”

“是。”夏语初行礼应道。

“不用去了,”鲁氏笑着,伸手拉了她过去:“殿下早有安排,你又何必去烦他?我如今正在画一幅画儿,你且随我去替我调颜料罢。”

夏语初思量了一下,鲁氏其实也是慕容归的心腹之一,既她说慕容归已有安排,那便信了她罢,于是笑着应是,跟着鲁氏走了。

过了两天,鲁氏却来约她去杭城。

只要是女人就喜欢逛街,夏语初住在杭城时,已经从兰花儿身上感受到了古代女人逛街的热情,因此,她并未多想,随鲁氏一同去了杭城。

谁知道到了杭城的商业街,鲁氏却并未让马车停下来,而是直接穿过了商业区,往一个有些偏僻的方向行去。

夏语初有些惊讶,问鲁氏,鲁氏却只是神秘地微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渐渐地,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而且都是往一个方向走的,有些还兴奋地交谈着,夏语初笑道:“可是杭城有什么盛典?你带我看热闹来了?”

“可不是?”鲁氏倚着一个半旧的坐靠笑着:“就是叫你看热闹来得。”

又行了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却是被人群挡在街外进不去了,喧哗的声响传入耳内,竟比方才的繁华商业区还热闹些,如集市一般。

夏语初掀开帘子往外看,只见人群拥挤,不远处的一座稍高的台,锁着一些衣裳褴褛的人。

她猛地转头盯着鲁氏,从鲁氏嘴里得到了确切的答案:“对,这里是奴隶市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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