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师暄暄的打算

‘苏慕’影视公司位于中心城区霞湾路畔，繁华之中的宁静，经过修葺的古旧建筑焕发着不一样的风采。

师暄暄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看着手上的文件，吕梁远远地透过玻璃苦着一张脸看着老板美丽的脸庞，心中抽痛得想要掐掉自己的大腿肉。但是不舍归不舍，谁让老板决定要休假呢。他深深地体会到，什么叫做人美就是任性。自己辛辛苦苦签下的电视剧制作合同、电影合约，说不干就不干了。

看来这佣金是赚不着了，唉！

心中一万个不情愿的吕梁，揣着略己发福的身材穿过大半个办公区挪到师暄暄面前。

‘苏慕’影视公司近几年发展势头极好，不仅扩充了原先的制作公司，还签下了不少好的剧作者和演员。照这样走下去，比肩业内大头那是指日可待的事情。没成想在这个节骨当儿，她却说要放慢脚步缓一缓。也是，她师暄暄原本就不需要赚钱。

原因？和扶苏一样，在人世那么久，怎么着都能攒下不错的家底吧。

一脸惋惜地给老板做完工作汇报，将处理好的合约一并递交后吕梁嘟着个胖脸正要退出办公室。

“吕梁，你坐会儿。”老板发令，胖子老实地坐了下来。

“等会儿带林染去人事办入职，从基础做起，你是老人了也有经验，染儿年轻很多不懂的地方你多带带。公司今后会慢慢转到她手上，希望你能一直在苏慕，就像当年教我一样帮她成长。”

师暄暄一直是个念旧的人。刚步入演艺这行开始，吕梁便是她的经纪人。陪着她从什么都不懂开始到她成角成腕儿，一直跟随她直到隐退后成立公司。

吕梁愣了愣，张大嘴怔呆呆地看着老板。林染他是认识的，也知道这年轻姑娘跟自家老板关系极好，只是没想到老板这么快就有要培养小女孩当继承人的意思。

“不要可惜，那几个单子我看过了。大部分我都不喜欢，我们做事情要么为财，要么为心。这几个剧，本子一般赚的钱也不多，没必要。留下的那几个交给制作组好好研究研究。染儿，你跟梁叔先去办手续，先从最基本的制作开始好好学，不懂的问梁叔。”林染抱着一堆文件刚刚走进办公室便听师暄暄如是说道。

人世一千多年，师暄暄活得清醒自知。没本事只能认命给啥吃啥，有资本就可以挑食。

林染应了声，放下东西便跟着吕梁走出了办公室。

师暄暄的性情虽然说不上很好，但也是爽快直朗。反观这个总是没什么表情的小姑娘，吕梁就有点吃不准了。虽然‘苏慕’算不上业内的顶极大公司，但实力也不容小觑，挤进前十排名还是没有问题的。作为这样一间实力不俗且还具备着极好发展趋势公司的领导者，且不说她资历够不够，就是年龄也令人信服不了呀！！但看林染一脸冷淡寡清的模样，吕梁嘴上也不好说什么。

他并不知道师暄暄有着自己充足的打算。

首先她不缺钱，其次在人们的眼皮子底下她已经年轻的够久了，如果再不老去就真的太诡异了。所以，她选择在这个时候慢慢退出人们的视线。

自己预备全身而退，自然也不会亏待下属，更何况是忠诚又帖心的吕梁。

没什么能给他的，师暄暄选择了以最野蛮粗暴的方式表达自己的谢意！

当吕梁拆开老板作为补偿的红包时，一张胖脸实力诠释了什么叫做喜极而泣。

这简直就不是补偿啊！不可置信地看着支票上的数字，这笔钱都够买下他这一辈子啦。老板啊老板，您真是，漂亮、任性！嗯！

至于林染师暄暄最清楚不过。这女孩差不多是她一手养大的，为人如何，会有什么样的作为，有几分能力，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她看好她、信任她。更多的是，她庞溺她。

林染十岁那年与母亲去往千岛湖周边踏青，搭乘的大巴在路过一座小桥时避让飞驰的摩托导致失控撞向了桥墩之后坠湖。

缘分就是由这些巧合揉搓而成的，师暄暄当时正在湖畔等白与飞。被突来的巨响惊到，她迟疑了片刻。这是人类自己的命运，若插手其中自然不合理。

也不知道是受了什么感召，本该置身事外的她跳入了湖中。

深深的湖水中，灵力探寻到了一个小小的身体正竭力挣扎。

在救起林染的瞬间，师暄暄感受到了来自湖底的某种奇怪力量正将所有人拉进那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她很谨慎，对于未知的恐怖力量她没有挑战的兴趣。所以，急急地便抱着救起的小女孩离开了。

事后，她曾和白与飞在湖四周调查，未得结果这事便不了了之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初的小女孩慢慢地长大。长成了如今的大姑娘。

在那场事故中，整车人除她之外无一幸免，林染失去了母亲。之后的第三年，陷于哀伤中的林父酗酒导致脑溢血离世。年幼的林染亲眼看着两位至亲先后离去，性格变得坚毅无比。而师暄暄则成了她的姐姐、母亲，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亦是最深最珍惜的依恋。

林染在水中被救起之时便见到了盘绕着师暄暄周身的浮光灵力，所以打小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对于她，林染抱着百分百的信任。师暄暄决定的任何事情，她无理由支持与服从。

这并不是因为她无能，相反，林染是个状元级的学霸。除了学习，在别的方面她的天赋也是非一般人能比。譬如，坠湖经历导致她得了恐水症，为了克服而学习了游泳并几乎拿遍了全省的少年赛奖杯。诸如此类等等。总之，这是一个异常聪慧优秀且刻苦努力的孩子。

在任何人面前她都是那个一脸寡淡相的冷漠女孩，只有在师暄暄面前，她才会展露出与年纪相符的活泼可爱神态。她原本打算用奖学金继续读研，但此时师暄暄提出让她开始熟悉公司事务以便用最快的时间接手，她二话不说便回拒了导师的建议来了‘苏慕’。

短短的半天时间，吕梁经历了人生中的失望与惊喜。真是‘大起大落’得太快了。

收获了老板的巨额红包之外，他看林染也舒心畅快多了。领着她转悠公司的短短时间里，他就发现这个看似冷淡的小女孩，有着不可貌相的学习能力，智慧超群。

老板看中的人，果然非同一般。

回到湖心居，林染抱着个文件夹将自己挂在湖水旁的吊床上认真地阅读着，师暄暄则在厨房里忙活了好一阵。在天色暗去客厅灯亮起时，几道精致的菜肴摆在餐桌之上。

“染儿，我可能要离开一些时日。”

终于等到师暄暄开口了。林染低头嚼着嘴里的饭良久之后才讷讷地问道“回来吗？”

“回来。”

“回来就好。就怕你也不回来了。”说着话，还是没有忍住压抑的情绪。

林染一早就觉得师暄暄忙活安排这安排那，肯定是有什么原由，心中彷徨又不知道怎么开口。也知道师暄暄等那个人等了一千多年，所以心中再不舍也不好阻止她去寻他。

“小傻瓜，想什么呢。”师暄暄看着林染微红的眼眶，嘴上笑着心里心疼。

晚餐在愉快的节奏中渡过。师暄暄看了看时钟的指针，快到约定的时间了。对林染交待了几句，说是很快便回来，只是短暂出去几天，就当是给自己放个假去旅行。

简短道了别，房中一本厚重的铜书飘浮而起跟随着师暄暄的脚步。而林染显然对这些早己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

“小飞来了，鹤大人，我们走吧。”师暄暄轻语间转身便已经到了岸边的水榭台上。

化形离开前，转身双手向湖心居抛出一些影绰绰似蒲公英般的小株植物，飘散开去转眼消散在四处。

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设下蒲草密界，许是对林染安全的一丝顾虑吧。但凡有灵力异动她便可以第一时间收到讯号，虽觉此举有些多余，但谨慎点总不是坏事。

没有阳光的天气，湖面升腾着一层薄雾。

大脑袋团身出现在师暄暄身后，白与飞透过那层薄雾飘然落下。看到不远处站在二楼露台上的林染时，他马上露出无比好看的笑脸走了过去。

“染儿...”刚抬手冲露台上的人打了个招呼便被师暄暄一把拉了回来。

“染儿没空搭理你，走吧。”师暄暄知道白与飞对林染有着不一般的喜欢。不过再喜欢也没用，她心里清楚两人不可能，因此也不希望白与飞与林染太接近。

“染儿，我过段时间来看你啊。”白与飞一脸不舍地朝空中喊了一句。

不远处的林染冲着白与飞点点头，向来寡淡的小脸上飞起一抹微红。

师暄暄摇摇头，心下叹了口气。染儿的反应明摆着就是芳心暗许了，这又该当怎办？

“鹤老，您就管管姐吧，一天到晚尽知道欺负我。”白与飞瞅着飘在自己头顶的大脑袋一副不开心的小模样。

大脑袋吱吱嘎嘎地笑了起来，白与飞连连摆手表示受不了。

“时间不早了，别闹。鹤老，到了轿子雪山有劳您把持结界。”

自上次润庐一行之后，师暄暄在之后接到了乔子夜的电话。当他将洗灵河位于轿子雪山的坐标发送过来后，她便开始着手安排一干事宜。

自知能力有限，请鹤老出山也实属无奈。

其实并不是她不想归还萤灵，只是一来她曾做出承诺再不踏入紫阵谷，二来有萤灵相伴她的灵力确实也得益匪浅。再者若萤灵离开紫阵谷后真有什么要紧要慢的干系，三老头早就找上门来，哪儿还有小狐狸的事儿。

想着马上就能看到洗灵河入口的真面目，心中不可抑制地激荡。

化形遁影去千里之外的轿子雪山，虽不费力但着实耗时。

想到这，师暄暄抬手默默念了句谒语随后释出手指间的红色叶瓣，画地为圈，一道红光闪过，倾刻间三人消失无形。

“等我回来！”消失前最后一句轻语飘到林染耳边。

站在露台上的林染看了会儿空荡一片的湖面，转身回屋。

从口袋中掏出一根白色羽毛，摩挲了片刻又重新放回口袋。

再看向屋外，又近一天的傍晚，没有云霞霓彩的湖面，有些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