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诡异现场

时间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但没人能说清楚，当大果把眼睛睁开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路边，他的一只脚垂在路边的一个水渠里，只是水渠里没有半滴水。大果感觉浑身有点发麻，试着抬了抬胳膊，居然能动，然后又试着翻身，居然可以坐起来。于是，大果坐直了身子，朝四周张望。

就在距离大果几米远的地方，两股浓烟正伴着熊熊燃烧的火苗滚滚而出，黑烟还没爬到天上就消失不见了。在黑烟里，大卡车和警车已经合为一体，警察钻到卡车的下方，两者似乎扭打在一起，久久不肯分开。大果突然打了一个机灵，恢复了记忆，一下子想到了辉哥。于是，大果猛地站起来，冲着黑烟那头拼命地喊道：“辉哥，你在哪呢？出来了吗？”

大果喊了几遍，没人搭话，只有他的声音穿过空气，在马路上回荡。大果疯一般地朝两车相撞的地方跑去，只是刚跑两步，才意识到他的一支胳膊剧烈地疼痛，好像是骨折了，双腿倒是没事，除了有一股热血顺着裤脚流淌下来，不耽误走路。大果用手捧着那支受伤的胳膊，一瘸一拐地来到两车的旁边，然后又绕到副驾驶那边，仍不见辉哥的身影。大果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赶紧蹲下身子朝卡车下方的警车里望去，天呐，大果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辉哥正坐在副驾驶位置上，不过已经血肉模糊了，显然早已咽气。大果顿时感到眼前一黑，瘫坐在地上，瞬间失去了知觉。

等大果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周围已经聚集了十几人，已经有群众拨打了10电话，还报了警，人们围在那里议论纷纷。有人认出了大果，但不敢贸然上前来叫醒他，看到大果睁开眼睛，两个中年男人赶紧围上来，蹲在大果旁边，询问大果身体情况。大果谢过大伙，又回头看一眼警车里的辉哥，默默地流下两行泪来。

不多时，10救护车呼啸而来，很快就把大果推上了救护车。至于警车里的辉哥，似乎已经融化在车里，大伙也不敢随便动。救护车上的工作人员蹲下来瞅了瞅，看到辉哥已无任何生命迹象，便起身离开，驾驶救护车朝小镇的医院飞奔而去。剩下来的群众就等着警察的到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年小镇真是不太平。”人群中有几个人开始交头接耳，还有两个人刚从坟地现场回来，正在小声地给大家讲现场那边的情况，人群中不时发出一片叹息声。有个老奶奶赶快把孩子的眼睛蒙住，说：“虽然辉哥这人平时为人蛮横，遇到这样的横祸倒也挺可怜的。”

最后，警察终于赶来了。这个小镇人口本就不多，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小孩，再加上平时小镇很太平，从来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所以警力一直不是很充沛，派出所一共就六人。张所长带着两人在现场那边，派出所只剩下一个女警察留守值班，平时负责打打电话写写资料。女警察刚接到这个噩耗时有点蒙了，赶紧打电话给张所长。张所长接到电话沉默了几秒钟，眼圈一红，然后派其中一个警察回来协助女警察处理这起交通事故，自己则和另一名警察留在坟地现场，继续研究新发现的线索。

两个小时之后，也就是中午的1点钟，小镇医院里的医生对大果的伤口处理已经完毕。经过检查，大果的左胳膊并没有骨折，只是由于跳车时胳膊用力支地造成肱骨近端的骨头裂缝，医生用三角巾给固定好，并嘱咐大果要静养一个月。至于大果的大腿鲜血直流，是因为碰地时外伤所致，大腿附近的皮肉撕破了，医生进行了止血并用药物包扎好。等这些事情一弄完，大果根本不顾医生的嘱咐，立刻捧着受伤的胳膊离开了医院。大果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交通事故地点。

此时，交通事故地点已经没有人围观，人们都回家吃午饭去了。大果的两名同事已经对现场进行了拍照，并将车辆拖走，当然，对辉哥的尸体也进行了妥善处理，并通知了家属，尸体已被殡仪馆拉走了。当大果从出租车上下来时，女警察一眼就看到了他，赶紧跑过来，说：“大果哥，你没事吧？”

大果点点头，说：“没事，小梅，这边处理完了？想到辉哥，我就——”大果说不下去了。

小梅眼睛也红了，说：“今天这是怎么了，小镇里接连出人命。大果哥，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了？”

大果开始努力地回忆，突然打了一个机灵，说：“天呐，卡车，卡车司机，你们看到卡车司机了吗？”

小梅摇摇头，说：“诡异就诡异在这里，卡车里没见到任何司机，也没看到任何鲜血。我们现在还不确定卡车司机是否比你们提前跳下车，然后自己跑了，目前来看，只有这种可能。”

大果摇了摇头，说：“没有，如果司机跳车，我们肯定能看的见，当时马路上没有其他车辆。”

小梅认真地看着大果，说：“大果哥，你可能是惊吓过度，有点失忆了。”

大果陷入沉思，说：“很奇怪，由于当时我********在控制刹车上，根本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卡车。可是，我刚才仔细回忆了一下，我依稀记得，就在我跳车之前，我无意中瞄了一眼卡车，好像没有看到卡车里有司机。对，我现在可以肯定了，当时卡车里确实空无一人。”

小梅凑过来两步，拍了拍大果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大果哥，有件事我提前告诉你一声，刚才我们发现，辉哥之所以没有跳出来，是因为他那边的车门是锁上的。”

大果一下子惊呆了，说：“不可能啊，警车车门一直没锁，而且我喊辉哥一起跳的时候，他早就做好准备了，如果发现锁门肯定会骂我的。”

小梅耸耸肩，说：“大果哥，我相信你，但这件事你得有个心理准备，怎么跟张所长解释。”小梅说完，失魂落魄地转身离开，又去现场忙活了。

小梅和另一名警察又忙活了多久，大果已经不记得了，小梅的那番话一直在大果耳边回响。警车的门是锁着的，不，绝对不可能，如果辉哥那边车门上了锁，而自己又成功逃命，那么，这说明——大果不敢再往下想。大果来小镇还不到一年，平时和辉哥关系一直很紧张，所里的同事都知道，除了张所长和小梅外，另两个警察也不怎么喜欢大果。大果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双腿发软，这才意识到胳膊的疼痛。又想到卡车里没发现司机，自己也没看到司机跳车，那这诡异的事情如何解释？大果百思不得其解，急得有点想哭，突然有点后悔不听父亲的劝告，非要来这小镇进行基层锻炼。想到这，大果掏出手机，翻到父亲的电话号码，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没打。大果又呆了一会，赶紧钻进出租车，一溜烟朝坟地现场飞奔而去。

这个坟地其实距离交通事故发生地点不远，沿着公路再左转个大弯，也就一公里的车程。坟地坐落在两座青山脚下，此时四月，山上的树木全都绿了，很多野花也开了，只是由于一个月没下雨，山上的树木全都无精打采，花朵也皱皱巴巴，数量不多。出租车一路开过来，能看见公路两边的稻田也都蔫了，感觉稻苗随时会死，一些勤劳的人们正在稻田边抽地下水灌溉，可地下水也不多了。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坟地，只是不肯拐到下面的小路，司机收完钱一溜烟就把车开走了。大果不得不从公路上下来，步行几十米，走过一段土路，来到坟地那里。这个坟地面积可不小，里面密密麻麻堆满了各种墓碑，由于小镇生活比较富足，每个坟墓都修理得大气磅礴，犹如一座小宫殿，宫殿门口竖着墓碑，有的墓碑两边还放着电子香火。坟地周围三面都是小树林，把坟地包围在当中，只留一面是敞开的，也就是对着小路。此时虽然已是正午，可感觉这里的氛围很静谧，也透露着阴森森的气息。

大果老远就看到坟地中间站着的张所长，死者的尸体就停放在距离张所长不远的地方，尸体上给盖了一块布，另一名警察则正在坟地里走动。张所长双手叉腰，紧锁眉头，呆望着他正对面的一棵树。大果一边朝坟地中间走，一边喊道：“张所长，我来了！”

张所长听见声音赶紧回头，看到是大果，说：“你没事吧？交通事故都处理完了吗？”

大果端着胳膊，说：“我没事，一点小伤，差不多都处理完了。”

张所长放下腰上的手，说：“什么叫差不多？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果鼻子一酸，把上午车祸发生的经过叙述了一遍，顺便还汇报了在王启林家的调查情况。汇报完毕，大果眼圈又红了，说：“张所长，我来这还不到一年，就摊上辉哥这事，怎么说我也是驾驶员，脱不了干系，我心里很难过。”

张所长嘴唇抖动了两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点燃了一支，吸了一口，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谁都不想发生这事，具体情况等上边的法医来了再说吧。”

大果耷拉下脑袋，说：“张所长，您都知道了？”

张所长吐出一口烟，说：“辉哥老婆早打电话给我了，控告你谋害辉哥，说你把车门锁上了。”

大果感到很委屈，说：“张所长，你要相信我，我没理由谋杀辉哥。而且，这件事本来就很诡异，我现在依稀记得，我根本就没看见卡车里有司机，现场也没发现司机的任何血迹。”

张所长又抽了一口烟，紧缩眉头，两道皱纹立刻爬上他的额头。张所长点点头，说：“大果啊，我和你父亲是多年战友，我当然知道你的为人。何止是交通事故诡异啊，诡异的还有这坟地里发生的一切。”

大果抬起头，困惑地看了看张所长手指的方向，在他们前方，有一棵树，这棵树是树林最前边的一棵树，和整片树林保持了半米的距离。张所长和大果来到树下，大果抬起头，看到这棵树上贴着一个字符，字符上有一些血迹。

大果突然想到王启林和王美芳之前的口供，说王启林的妻子曾给过死者一些字符，而且死者曾梦到过自己死在有三棵树的坟地。想到这，大果不禁打了一个冷战，说：“张所长，我想我知道答案了，死者是被——。”

张所长立刻打断大果，说：“你想说死者是被‘蜿塔会’的人杀死的对吧，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自从我发现了这个，我有了新的想法。”

大果顺着张所长手指的方向，看到树下的泥土被挖了一个坑，坑里放着一个黑色的金属盒子，黑盒子已经被打开了，盒盖的内侧有一个字母——A，盒子里空无一物。

大果不解，说：“张所长，这是何物？说明了什么？”

张所长掐断烟头，扔在地上，说：“我有一种不祥之感，我们小镇将要大祸临头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