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面目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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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墨对着昏迷的周庆,在男人破烂不堪的背脊狠踩一脚,骨骼声咔吱作响,听得百官眉头紧皱。

“呃......”周庆剧痛,清醒过来,忍不住呜咽一声。

“身为小小百户,竟然买凶劫掠朝臣亲眷,背后一定有人安排。”

容墨掰过男人的头颅,厉声呵斥道:“说,是谁指使你买凶的?”

马顺竭力睁开酸涩的眼睛,忍着剧痛艰难吐出字道:“是...是指挥使大人下令让属下做的。”

马顺怒不可知:“胡言乱语,来人,竟敢污蔑栽赃上级,把这个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这时,没有一个锦衣卫站出来行动,都森森漠然的盯着马顺。

“你们,你们反了,竟然连本官的话也不听了。”马顺难以置信的盯着平日里忠心耿耿的属下。

其中一个朝官听清楚事情原委,再也按耐不住,暴力摘下他的武冠,死死拽住他的头发,怒吼道:“乱臣贼子,你以为你是谁,竟然敢于朝堂之上当中呵斥,本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时场面沸腾难抑,百官拍手叫好。

“啊...”头顶刺痛袭来,

还没等马顺反应过来,这位官员——户部给事中王恭拿起手中的朝笏劈头盖脸朝马顺砸去。

马顺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朝中积怨如此之重,殿内不得配刀,王恭下手又重,于是只得捂着流血的额头往人群备后躲避。

王恭见马顺抱头往人群里钻,势头更加旺盛,扬臂齐声高呼:“大人们,快随我打死这个奸佞小人。如此,大明江山才有救啊!”

马顺:“......”他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王恭这么一喊,马顺才意识到自己算是掉进虎狼之窝了,百官面色涨红,闻言纷纷拿起手中的朝笏朝马顺身上砸去。

朱祁钰没料到事情居然还有如此荒唐的发展,他暗自压抑内心的可笑,拂袖遮面喊道:“这成何体统...你们快住手。”

百官们打的兴起,竟无人理会郕王殿下,未来新君的阻拦,只是一股脑的手锤脚踹,好不痛快。

“呃...别打了,快打死人了...”看不见马顺的身影,容墨和于谦在一旁只能听到男人虚弱夹带咳嗽的呼救声。

两人带着笑意对视一眼,又等了片刻,于谦这才振臂高呼:“大人们,快停手。”

如此,众人才渐渐散开,慢慢显现出中间抱头躺在地上的昔日高高在上的指挥使大人。只见马顺穿着已经撕扯破烂的黑服,脸朝地,侧身蜷缩在地上,腰胯,面容,背脊等处伤痕累累,竟没有一处好肉,一只耳朵也被人徒手撕下,鲜血淋漓。马顺待百官散去,这才纵声痛呼,难受至极,咳出血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朱祁钰目光沉寂,淡淡道:“大人们放肆了。”

一些官员见郕王殿下面露不悦,这才慌忙下跪说道:“微臣知罪!”

于谦悠悠然站到朱祁钰面前,不卑不亢说道:“郕王殿下,马顺乃宦官王振一党的余孽,有三大罪,罪罪当诛。”

朱祁钰反问道:“是何三大罪?”

“其一擅权专恣,徇私舞弊;其二巧言令色,监守自盗;其三中饱私囊,不忠不义。大人们此举实是义愤填膺,情有可原,还请郕王殿下恕百官无罪。”于谦的话字字珠玑,敲打在乾清宫空旷的大殿内。

朱祁钰无奈笑笑,伸手揉捏了一下自己的眉头,叹气妥协道:“好吧,念在事出有因,本王也只能一笑置之了。不过今日之事也太荒唐,还望大人们好好反思。”

百官闻言,放下悬着的心神,叩谢道:“郕王殿下宽厚仁慈,微臣知罪。”

“来人,将这马顺押下去,择日处斩。”

曾经跟在马顺后面瞻前马后的锦衣卫拖着昔日风光的指挥使的双腿,血迹斑斑的往外走,在殿内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迹。

深夜诏狱

马顺双手被缚,高高悬挂在十字木架上,低头昏迷不醒,出气多进气少,显然是命不久矣了。

“哗啦...”一泼寒冷刺骨的盐水忽然被浇在马顺头上。

“啊啊啊...”盐水上身,马顺失去一只耳朵的伤口剧痛加倍,顿时清醒过来。

他勉强睁开眼睛,只见前面不远处的案桌坐着一个翩翩身形的男子,随侍在男子身旁,弓着身子正在倒茶的居然是今日不曾露面的卢忠。

马顺激动起来,虚弱喊道:“卢忠...你这狗 |娘养的,竟然还敢出现?”

卢忠没抬头,随口道:“看来还挺精神,要不要再给你加点料?”

“我马顺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坐着喝茶一直未曾出声的男子终于开口道:“看来,你做了这么多年的指挥使,脑子也不蠢嘛!”

男声清亮暗哑,让马顺睁大双眼,难以置信道:“郕王?居然是你。”披着黑色帽兜风衣的男子正是即将登基的郕王朱祁钰。

马顺遭难之后才想清楚,那信纸是自己安排卢忠去做的,卢忠为人谨慎,不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出卖了自己,故意让容墨抓住把柄。马顺原本以为卢忠跟的人是容墨,没想到居然是一向低调的郕王。

“不错,那画押纸就是本王让卢忠假借你的名义去拿的。你这个人实在太蠢,你以为将于府千金失踪的案子嫁祸给本王,让本王坐不上皇位,自己指挥使的位置就能坐的安枕无忧了?”

朱祁钰“可笑至极!怪不得皇兄中意容墨而不重视你,要不是因为你拍王振的马屁拍的响,你早就不知道混到哪个角落,还轮得到你在这嚣张。”朱祁钰端起茶杯,轻抹杯盖,划去茶水浮沫,优雅的喝了一口。

马顺求饶道:“郕王殿下,小人该死,这次被猪油糊了心,求殿下饶了小的吧!”

朱祁钰冷冷道:“岂止是这次?西山围猎,指挥使记性怎的如此之差,难道忘了吗?”

原来朱祁钰早就知道是王振派人刺杀自己。

马顺吓得浑身发颤,嘴唇嘚瑟不听,再说不出一句话。

“本王背上的一刀至今未愈,可惜,本王这个人记仇的厉害,今日前来,便是要向你讨回这一笔。来人,去将他背上剜下一片肉。”

马顺吓得肝胆俱裂,屎尿横流:“不要,饶命啊,殿下......”

“啊啊啊......”不过多久,诏狱幽森的房间内传出一声凄厉刺骨的喊叫声。

朱祁钰披着黑袍,对伺候自己上马车的卢忠淡淡道:“今晚就结果了他。”

卢忠谄媚笑道:“遵命,殿下。”

未央宫偏门的后山中

“什么,绑架于吟的是马顺?”林伽若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声。

“嘘!小声一些。”容墨捂住怀中女子的嘴巴,摇头左右查看。

林伽若缓下心绪,点点头,挣扎着摆脱容墨骨节分明的大手,神色复杂道:“我还以为是......”

“你以为是谁?”容墨抓住她的迟疑,逼问道。

林伽若摇头,不敢说出口。上次容云流产之后,林伽若附在容墨耳边低语的话就是让人跟踪于家小姐,她原本认为于谦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推举郕王为帝,猜测其中可能有内情。于是想借着于谦最为宝贝的女儿试探,朱季跟踪于吟,说到底也是林伽若的授意。可是万万没想到,人是试探出来了,可是却不是她猜测的郕王殿下动的手。难道,真是自己误会郕王了?

“小伽,我认为你对郕王过于关注了。”容墨不满说道。

林伽若:“......”

她忙笑着,撒娇式的晃了晃男人的手臂,解释道:“哪有,我只是担心今后,郕王毕竟即将登基,而你们容家又跟皇上关系匪浅,我担心......”说着说着,她眉梢紧皱。

容墨抚摸着女人娇嫩的脸颊安慰道:“你想太多了,虽说郕王内有筹谋,可他毕竟是皇上亲封的王爷。就算今后郕王登基,也绝计不会伤害皇上后宫亲眷,殿下登基本就不稳,他何必多此一举,招世人谩骂?”

“对了,你去刑部审问过云棋了吗?”她被容墨一打岔,差点忘记这件事。

容墨迟疑说道:“我已经去见过云棋,可是...她似乎已经痴傻,嘴里只是不停念叨一些话,我没问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林伽若见男人面露尴尬,狐疑的看着他问:“念叨什么?”

“没什么,是一些疯话,不值一提。”

林伽若抿抿嘴,容墨不说她也猜得出来,无非是对他的思慕之情。她已经从娘娘那里得知,这云棋究竟是为什么对容墨如此偏执。

当时容墨姐弟正值青春少年的好时光,在一次郊游踏青时,容墨正好碰见云棋跪在路边卖身葬父却被地痞流氓强拉的场面,容墨一时气愤,出手救下云棋,自此云棋就对容府的二少爷情根深种,不能自拔。

容云早就知道云棋的心思,本想着有朝一日赐给自家弟弟,奈何容墨已经明确表示自己早已心有所属,这才想要替云棋寻一个好人家,不要耽误她今后前途。审讯时,容墨从她口中得知,在西山围猎时,云棋刚好在河边发现两人的情景,大受刺激,回去又被容云逼着出宫。于是云棋便走火入魔,想出这招陷害林伽若并且报复容云。

林伽若见容墨不想再多说,也不追问,转了话头:“还有,于家小姐的事你是不是安排朱季做的,怎么样,我看中的人不错吧!”她说完正洋洋得意,不知触到了男人的哪根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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