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既然知道了自己非走不可，也不会死缠烂打，非要留下来不可，只可惜自己在这里多时，却始终查不到一点线索，虽然知道了他们口中的那位贵人不是欧阳易，但还是疑心那位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

我必须离开的消息，令这个平静的庄园骤然沸腾了起来，幸灾乐祸的人虽然不在少数，但对漱玉斋心存敬畏的也越来越多，只可惜即便如此，打漱玉斋主意的人也没有因此而减少，可笑这群人一心想飞上枝头，可是连自己最大的敌人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

将一切打点妥当，忽然萌生出不舍之意，不过区区数月，竟开始留恋这里的一切，几乎忘了自己是为何而来。

幽幽叹息，倚在窗边看着外间的一切，油黑油黑的，除了几盏随风摇曳的红灯笼之外，竟也看不清任何景物，只得抬头仰望，墨黑的夜空中，连星子都那般少，只有一轮皎洁的明月，独自光辉。

我第一次喜欢这里的清净，没有人打扰，可以安安静静地任思绪到处遨游，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能够将这里所有的美好景色尽收眼中，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只可惜今晚过后，就没有机会再看了。

轻轻的叩门声，我知道是孙妈妈来了，这个时候也只有孙妈妈会来看我，开了门之后，毫无意外地看到了孙妈妈，淡淡的微笑，仿佛就是在等她到来一般。

“姑娘这么晚还没有就寝，是因为有心事吗，还是在为明天的离去感到忧伤？不论怎么样，天下总是不会有不散的宴席的，有缘聚，自然也有缘尽的时候，过来喝完汤吧，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时候。”

缘来缘散都有天命，这句话或许没有错吧，而我心中淡淡的忧伤明确地告诉自己，我开始舍不得这里了，只是离别在即，再多的话语也是苍白无力的，顺从地坐了下来，看着孙妈妈为我盛汤。

此时无言胜有言，心中万般心事，却无从说起，其实不说也是对的，我来这里原本就动机不纯，孙妈妈对我也算是尽心，若是让她知道我的目的，只怕就不会有什么好事了，分离在即，我也不想再多生事端了。

一碗汤在手，很香，虽然已然不烫，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好像害怕其中有诈一般，手有微微的颤抖，眼中亦有泪光涌现，但不是因为哀伤，而是手上的汤甚是古怪，一眼看过去，碧汪汪的煞是好看，却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搁置了手中的碗，笑容有些飘忽：“孙妈妈素来都是最疼我的，这汤可有什么来头，怎觉得如此与众不同，可否请孙妈妈解释一番？”

看得出来，孙妈妈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悲悯，却不知是何缘故，这也让我深刻地感受到，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说出口的难处，只是出发点不同，立场不同而已。

“荷叶汤而已，本就如此碧莹莹的，这原是我的女儿最喜欢喝的汤，只可惜失散多年，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我说过，你很像我的女儿，这也是我的私心，觉得你想而已，明天天一亮你就要走了，往后是否还有缘相见还是个异数，这才做了这盅汤。”

总觉得这其中怪怪的，挂念女儿的老妇，一碗碧莹莹的荷叶汤，人总是这样奇怪，浅浅尝了一口，味道很好，有母亲的味道，想来孙妈妈是用心去烹制这盅汤的，只是不知道她是以怎样的心情来调制可口的汤水。

怀疑一个母亲的爱女之心，或许真是我太多疑了，不一会儿，将一盅汤全部喝完，孙妈妈颇有些老怀安慰，不住地点着头。

“哎，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明天离开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我活了大半辈子，也看得出来，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原不该流落凡俗之世，前路凄迷，自己多保重吧。”

孙妈妈放下了一叠银票后离开，我知道这是她多年来的积蓄，却独独交到了我的手上，也许她无望见到女儿之后，将我当做了亲生女儿看待，对我诸多照顾和扶持，可惜却得不到后生晚辈的照料。

天边泛起鱼肚白，我了无睡意，一脸的困倦，只怕这个样子让人看到，会被笑掉大牙的，揉了揉眼睛，坐于梳妆台前，细细地匀面梳妆，即使要离开，我也要光彩照人，住进这漱玉斋，我可是这院子里的独一遭，怎可轻易让人小瞧了去。

几经打量，确定再无错漏之后，才拿过自己的包袱向外走去，院子里站着许多等着看好戏的人，那些舞伎虽然跳着舞，但任谁都看得出来，她们都没有用心在跳，都在等着看我出丑。

微笑蔓延：“多谢几位这些日子以来的照顾，小女子感激不尽，如今借住期限已到，再逗留于此，也是在于理不合，若将来有缘相见，小女子定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告辞了。”

最后看了眼这一处庭院，徒步向外走去，没有再回头，下定了决心与这里断绝一切联系，虽然舍不得，虽然不甘心，但事到如今，也只能先行离开了。

门外，一辆华丽的马车停靠在一边，两旁不少看似侍卫的人站着，表情肃穆的很，看来还真是个大人物了，本就对这些不感兴趣，转身欲离，然而车上传来动静，院中的人也都涌了出来，场面有些混乱。

也许看起来我更像是过路的人，被推搡到了一边，踉跄了一下，好不容易站稳了，却看到那下车之人，竟真是如此熟悉，却也这样的陌生，心蓦然被刺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意识地别过脸。

老天爷还真是讽刺，竟然让我和他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只是他或许没有发现我，这样也好，免得徒生困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