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回到自己的住处时，已经是夜半时分了，四周都静悄悄的，所有的人都已经沉入梦乡，而唯独我，依然没有丝毫的睡意，仰望着如墨缎一般的夜空，听着风过乔木的细碎的声音，心中是千头万绪萦绕着。

一杯浓茶端在手，轻轻抿了抿茶水，万千思绪让自己头疼不已，那张画像，那房间的布置，还有这里一切一切的秘密，都太令我好奇和震惊，越是如此，也越是让我不想离开，至于亲眷，想也是找不到的，也可以拖延我逗留此处的时限。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揉了揉太阳穴，转身一看，自己的行囊却还只准备了一半，颇感无奈，走向床榻，将需要的随身之物随意地收了收，就听到门外有叫门声，看来是接我的人来了。

推开了门，看到的却是孙妈妈，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侧身让她进屋，动手倒了杯茶水给她，只等着她开口说话，可奇怪的是，她却没有说话，幽幽地看着我，好似我有什么不妥似的。

“孙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啊，不若说出来吧，也许我还能帮上你也说不定，多个人分担，也比憋在心里面要好啊。”

无端端的，我对这位老太太没来由的有好感，看她现在这样愁容满面的样子，心里就很不舒服，好像关怀她就是很应该的事情，就像是平常一家人家长里短一般自然，虽然很奇怪为何会有这样的感觉，但是我喜欢这样。

“先生说，你要搬到漱玉斋去住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何会这般突然，但是我想告诉你，那漱玉斋不是一般的地方，轻易是不让任何人靠近的，哪怕是先生，他也不能，而这一次却让你搬过去，我总觉得其中不简单。”

这样一个严格限制旁人靠近的地方，突然让我入住，的确是很奇怪，我也不是不觉得奇怪，只是他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呢，一个连他都无法随意接近的地方，却自作主张让我住进去，还真是天下奇谈了。

那杯浓茶已然冷却，悄无声息地注入了热水：“孙妈妈，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有些事情并不是我们能够改变得了的，搬到漱玉斋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只不过是换个地方住而已，我到底不是这里的人，住在这里也多有不便，只怕这也是先生让我搬过去的原因吧。”

孙妈妈摩挲着杯沿，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实在让我心生不忍，但我心意已决，任谁来劝都没有用，搬过去是势在必行了。

“哎，你还真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只怕我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临了，我只想劝你一句，万事都要小心，虽然那里形同禁地，但是想搬过去的人不计其数，就算只是为了让你避开这些舞伎，只怕她们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怎会让如此之多的人心向往之，一个作为念想而布置的居所怎会有如此之大的魅力，这般让人趋之若鹜，看来搬过去之后的日子，注定不会平静了，虽然不会有人公然闹到漱玉斋，但是流言蜚语一定不会少。

孙妈妈黯然地离开了，无论是我还是先生，她都无法劝服，也只能看着我搬进漱玉斋，或许他有他这么做的原因，她也有她这么做的无奈，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由，我也有我搬过去的原因。

先生站在门外，我却浑然不知，良久之后才看到他早已在我面前，讪讪地笑了笑：“先生怎么不出声，吓了我一跳。”

“我站在这里也有一会儿了，倒是你在想些什么，竟这般出神，连我到了都没有发现，莫不是在挂念着什么人，才这样魂不守舍的，说出来听听吧，也许我还能帮上你什么，也可以早日了却你的心愿啊。”

笑挂在嘴边，淡淡的，有些萧索：“没什么，我无亲无故的，能想些什么呢，若是在这里还有亲人，那说不定我还会有所牵挂，可是连亲人的消息都没有，我还能怎样，不过是走神了而已。”

这般的说辞也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至于能不能忽悠到对方，就不是我能够干涉得到的事情了。

“准备的怎么样了，若是准备好了，就随我到漱玉斋去吧，不过住在那里，就不能有人陪着你过去住了，一切事由都要自己动手，除了必要的物事以外，没有人能够靠近那里，不过你可以指定一个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

艰苦奋斗自力更生，这是听到他这番话之后，脑海之中冒出来的唯一一句话，看来还真只能靠自己了，不过也无所谓了，只是自己动手而已，少些子人，我也乐得清闲和安静。

“就让孙妈妈帮忙送吧，除了她，我认识的人也不多，也怕那些不熟悉的人去捣乱，孙妈妈持重，她最合适了，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纰漏。”

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像是在考虑着我的提议，很快的，他应了下来，怕也是深知孙妈妈的为人的，往后我也可以多些时间和孙妈妈聊聊，了解一些这里的事情。

两人同行，一路走到漱玉斋都没有再开口说话，仿佛是依依惜别一般，面上都很惆怅，心有微微的刺痛感，这仿若翻版的漱玉斋，让我觉得甚是无奈，甚至不知所谓，也不知道为何会有这样一处地方的存在。

将包袱仍在了床榻之上，手轻抚着书案上的那一套笔墨纸砚，竟也是那样的熟悉，一切的一切都太过于相似，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同，心中满是怅然，却是无处可以抒发，曾经的那些场景一一在脑中浮现，挥之不去。

“你好好休息吧，看你一脸的憔悴，怕也是昨晚没有休息妥当，今日的午膳我会让孙妈妈给你送过来，至于晚膳，就到沁雪轩用吧，管事和我陪你一同用膳。”

若是没有看错，他的脸上有比我更深厚的惆怅和愁容，有说不出来的悲悯，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是隐隐觉得他应该知道得更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