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五、

有你好看——本作品首发文学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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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2007年，是华语文化充满矛盾的一年。

一方面，文化娱乐圈的低俗之风有愈演愈烈之势， “学术超男”易中天和“文学超女”于丹独领风骚、红极一时，李安的《色戒》更以**裸的性为卖点，一脱成名的汤唯成为众多发明星梦少女的偶像。

另一方面，传统道德的维护者也终于不再沉默，重庆卫视的平民选秀节目《第一次心动》成为官方向低俗文化宣战的第一个祭品，而由众多音乐界、文化界知名人士发起的“抵制网络歌曲恶俗之风”更具有民间的积极意义。

正是在这一背景下，《低俗男女》修订版的发行激起一圈圈争议颇大的涟漪，网络上的评论亦相当极端：“如果你爱一个人，送他一本《低俗男女》，那里有天堂；如果你恨一个人，送他一本《低俗男女》，那里有地狱！”

明日的生活也如箴言般地在天堂与地狱之间不停轮换。

伊月的意外出现，犹如一汩甘甜的清泉，滋润了他久旱干涸的心田，她仿佛一个百变而睿智的精灵，可以跟他展开任何一个领域的交流，时而娇憨、时而狡黠、时而天真、时而成熟，那种短短数字就能彼此意领神会的默契，直令他引为知己红颜。

林薇的无动于衷，则狠狠地反讽着他的功成名就，让他一次次在“输了你、赢了世界又如何”的噩梦中，眼睁睁地看着到手的幸福从指尖滑落，甚至懒得惊醒过来。他在小说里、随笔里，就这段感情，形同裸奔地向全世界坦承错误、敞开心扉，居然没有得到任何预期的回应。

而张坏最新发来的一封电子邮件更几乎把他打下十八层地狱：“林薇去英国留学了！兄弟，要不要追过去！”

追过去又有何用？以他对她的了解，一旦决定了某件事是不会回头的，自己何苦自讨没趣，自做多情。唉，天要下雨，爱人绝情，由她去吧。难道，他俩真的缘分已尽？

第一个林薇飞到美国了，第二个林薇飞到英国了，或许，这就是自己的宿命吧，老天爷还会给他第三个林薇吗？心灰意懒的明日，把伊月当作最后的精神寄托，第一次提出想跟她见上一面的请求：“我的心情糟透了，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可以见面吗？”

伊月的回复很干脆：“如果你不怕见到一个恐龙，就来吧！”

因为这句话，一直把伊月想象成一个美女的明日，便不敢对她的外表有太高的奢望，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想到他俩的第一次见面是如此的戏剧性。

见面地点约在广州五羊新城的绿茵阁西餐厅，在约好的时间，从中山赶来的明日，戴着一副宽大的足以遮住半张脸的墨镜推门而入，在非正式场合，他是懒得维持神秘造型的。他手里拿着一本精装《低俗男女》，这是见面的暗号，四处张望，寻找着单身而坐的女子。

一名男侍应彬彬有礼迎过来：“先生，请跟我来，您的朋友已经到了。”

“伊月？”明日张大嘴巴，盯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在广东十一月的清冷天气里，她身着白色皮毛翻领搭配的黑色纱裙，头戴一顶雅致的黑纱面罩淑女帽，打扮得如同中世纪守身如玉的贵族少女，将五官隐藏在黑纱里面，居然比他保护得还周实。

“明日大哥，失望了？”伊月的声音如他想象般清澈透着俏皮。

“没有希望，何来失望？”明日延续俩人的网络对话风格，一抠不让。

“我吃过了，你先点东西吃，然后再斗嘴如何？”伊月将一杯奶茶送到面纱后抿了一口，那与生俱来的优雅举止显示了她所受的教育。

“来份炒河粉和一杯苹果汁。”饮食要求简单的明日打发走侍应生，将手中的书推到伊月面前，“初次见面，算是礼物了，有我的亲笔签名。”

“咯咯，你是想送我个天堂呢？还是地狱呢？”伊月信手拈来网上的典故，朗朗的清笑充满了令人心悦的渲染力。

“天堂和地狱，有时就在一念之间。”明日的回答充满了沧桑过后的哲理，对她的好奇没因见面而减少反而增加，“你可以摘下面纱吗？”

“那你可以摘下墨镜吗？”伊月反问。

“不能，这是我对自己的承诺，不到那一天，我绝不现出真实的我。”明日斩钉截铁道。

“我也有自己的承诺，对爱人的承诺。”伊月面纱后的纤巧下巴一闪而过，白得耀眼。

“你有爱人吗？”明日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面纱，隐约捕捉到的是一双柔情明澈的大眼睛。

“当然有，恐龙也有男朋友的。他不知道我来见你。”伊月有些紧张地避开他的注视。

“你不是恐龙！”明日心中有些得意，男人，总以能吸引别的男人的女人为傲，尤其这个女人还是上档次的女人，以他阅女无数的眼光，自然看出伊月长得不丑。

“我没说自己是恐龙，只是打个比方而已。”伊月狡辩。

“哈哈，狡猾的小丫头。”明日不禁笑起来。

“你是个油腔滑调的专家，我为什么不能做个狡猾的小丫头？”伊月也为之莞尔。

“你从哪来？”虽然约在广州见面，明日直觉伊月也跟他一样，从另一个地方赶来。

“我是绝对不会告诉你的，因为我们拧上了。”伊月轻松地化解他的疑问。

“《色戒》看了没有？有什么感想？”孤独已久的明日有一肚子的话，却找不到出口，只好制造话题。

“没看过，不过看了不少电影评论，情易守，色难戒，这好象是男人的本性！而女人，都是牺牲品。”伊月悠悠一叹，似有感触。

“不对，应该是社会的本性！《色戒》在我眼里不过是一部三级片，三级片之所以久盛不衰，是因为不喜欢三级片的人，看了两三部之后就再也没兴趣了；喜欢三级片的人，则看了一千部之后还等着看第一千零一部。不过，《色戒》只是一部质量下乘的三级片，我真的没法看下去，似乎李安的电影我总是看不下去，就连媒体津津乐道的那七分钟删节，我都懒得看……”电影和性，是明日最喜欢的话题，他越说越开心。

“你不觉得厌倦吗？”伊月突然冒出这一句。

“啊，厌倦什么?”明日一时没反应过来。

“厌倦我们不停地说着废话维持气氛。”伊月已然看穿了他的表演。

“问得好！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明日有些愕然。

“知道吗？当你跟一个喜欢的人在一起时，你完全可以什么也不说，只管享受心灵的静默。”伊月的反问变成了侵略，侵略他的内心。

“我不认为我们到了那个程度，我们才刚刚见面，还谈不上……”明日只剩下招架之功。

“明日大哥，我去一下洗手间一下，你坐在这里，好好想想，该说些什么？”伊月的凌厉攻势嘎然而止，让他喘息一下。

“你去吧，我会的。”明日的额头冒出细汗，目露迷惑地看着伊月风韵行姿的背影，她确实带给他某种和林薇相同的感觉，比如，都能识破他的内心，都是比较强势的女子。

当伊月回来，明日正狼吞虎咽地吃着河粉，她翩翩落座，单手支起下巴，像贴心女友一般看着他，直到他吃完，才温柔地问：“想到了说些什么吗?”

故意暴露粗鲁吃态的明日响亮地打个饱嗝：“伊月，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冒犯你。”

伊月将另一只手也支在下巴上，不改温柔的语气：“是吗？这听起来可不像流氓教父的风格？我们不是一直在互相引诱吗，否则，你为什么要见我？”

明日用纸巾擦擦嘴，直言不讳：“我之所以要见你，是想找个人倾吐我的烦恼。噢，你知道的，我是个孤独的人，而你，是我现在唯一愿见的朋友。

伊月饶有兴趣地问：“哇哦，我太荣幸了，你有什么烦恼呢？”

明日一咬牙，强行撬开自己的心门：“我被困在两个世界之间，找不到自己。我总是告诫自己，别跟你的宿命斗，但宿命从没有放过我。这本《低俗男女》里的故事都是真的，我就是个天煞孤星，所有跟我在一起的人，都会受到伤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改变这该死的宿命……”

多年的心结总算倾吐出来，明日几欲哽咽，伊月变成了忠实的听众，不停地宽慰他，直到最后，俩人之间只剩下静默，淡淡的心灵相通的静默……

“天黑了，明日大哥，你送我回宾馆好吗？”伊月怯怯的声音打破了甜蜜的静默。

“哦，你看我……”明日蓦地惊醒，有那么一刹，他几乎以为坐在对面的女子就是朝思暮想的可人儿。

俩人出了门，坐上出租车，伊月自然而然地，靠在明日的肩膀上。幽香阵阵，他下意识地就要去搂她的腰，手伸出一半，便反应过来，吓得浑身激灵一下，顺势将手搭在靠背上方，动也不敢动，生怕做出有违本心的举动。

俩人在白天鹅宾馆门前下了车，明日踟躇地停住脚步，感觉送到此处就可以了。伊月却小鸟伊人地偎依着他不放，语带娇羞，软软私语：“明日大哥，人家已经跟男朋友分手了，到我房间坐一坐吧。”

伊月的言下之意很明显，是时，白天鹅宾馆大门的璀璨灯光，正打在她的婀娜身姿上，那情形，正是“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伊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真实写照，明日痴痴地瞧了她一会，方低下头，在她耳边道：“月儿，对不起，这辈子，我无法再爱上别人了，更接受不了别的女孩的身体！我们，永远只能是好朋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