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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戛纳电影节的最高奖是金棕榈奖，相当于最佳影片。而评委会大奖是仅次于金棕榈奖的第二位奖项，得主影片往往具有一定的社会意义或话题性，多以独特的风格取胜，第一次全景式展现中国都市年轻人风貌的《低俗男女》获此奖项，可谓实至名归。

张坏第一时间将这个天大喜讯向明日通报，都语无伦次了：“上帝、佛祖、菩萨……我感觉就像一扇大门开启了，世界上所有的声音一下子涌出来。几个月以来第一次感到踏实了。我的脸一定红透了，都能听到心脏突突跳动的声音。我握着奖杯站在舞台中央，等待掌声停下并琢磨着该说些什么获奖感言。最后我望着大家说：‘我希望有一个人能站在这里，跟我一同领这个奖，他比我更有资格领取它！’嘿，兄弟，我说的就是你！已经有几家美国公司跟我谈海外版权了，最低报价一百万，嘿嘿，是美元，真他妈的棒极了！嘿嘿嘿，运气，我们的运气来了！”

明日握着电话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声音沙哑：“运气？他妈的运气已经没有光顾我们太久了！兄弟，这是我们的实力！”

张坏仰天大笑：“管他妈的是是运气还是实力，反正今晚要搞个洋妞犒劳自己，我已经憋了两年了……”

那个熟悉的张坏回来了，那个把搞女人当饭吃的张坏回来了，明日知道，豆豆留给张坏的阴影在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眼泪不知不觉地涌了出来，不知道是为张坏，还是为自己……

美国《太阳报》著名影评人罗杰·艾伯以“颠覆”为标题，用“upset”这个词评价《低俗男女》是中国大陆第一部具有典范意义的奋斗电影：“尽管男主角的事业和爱情都以悲剧收场，但我们看到了一个勇于挑战命运的伟大灵魂，这种颠覆旧框架的精神，在影片内外处处可见，是以往的中国电影绝没有过的……”

国内的媒体也一反原先幸灾乐祸的态度，开始将大量的溢美之词毫不吝啬地抛向《低俗男女》，“国产影片扬威国际”、“中国电影轰动世界”……一篇篇带着爱国主义色彩的新闻报道占据各娱乐版头条。由于影片尚未在国内公映，无法一睹为先的记者们便大量引用国外的影评。

“它将摄影机对准了中国改革开放大潮下的年轻人，他们既低俗又纯真、既堕落又崇高、既消极又积极、既悲观又乐观、既渴望金钱又怀有理想、既愤世嫉俗又负有责任，他们是充满矛盾的一代，如同他们生活的这个时代，世界因此重新认识了中国……”

“这部影片体现了一种时代精神，表达出一代人的力量，表现出一种犹豫、一种怀疑、一种疲劳的抗争与奋斗，令人着迷、令观众很有共鸣感，里面的一句台词极具代表性：‘我喜欢金钱，更热衷权利，可是在大陆，二者不可兼得，除非我冒险当个最终要么进监狱要么移民的贪官。可是，老天，我喜欢这片土地，我不想离开她，所以我选择奋斗，奋斗到自由地花自己的钱、自由地支配自己的人生’……”

当然，所有的影评都不及剧本作者明日的注解来得到位：“《低俗男女》的触角伸向时代精神的脉搏，并跟世界前进的每个涟漪保持同步，如果地球在明天毁灭，《低俗男女》将留给后世文明一个最完整的二十一世纪片断……”

但是，也不乏批评者：“当我看这部影片的时候，感觉像那种自以为很深刻其实不是那么回事的人拍的东西。它获得了成功与反响，仅仅意味着这样一个事实：中国的好电影太少了……”

女主演小妖成了所有华人女明星的羡慕对象，在娱乐圈混迹十几年的她终于凭借《低俗男女》脱颖而出，一跃成为具有世界影响力的国际新星，最权威的专业媒体《演艺圈》这样评价：“当来自中国大陆的女演员让世界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大都穿着蠢笨的花腰裤，以十足的村姑形象出现，比如巩俐、比如章子怡。但小妖不同，她的出场是如此的惊艳，她的演技消灭了她的个性，让观众不仅记住了她的脸孔，更铭记了她的角色，一个令全世界男人疯狂的中国现代女孩……”

《低俗男女》的海外版权最终卖了两百万美元，仅此一项就收回了全部成本并赢利百分之几百，当初参与个人集资的每个投资者都收到了一张大大的支票。而千娱公司的员工则成为世界上最开心的一群人，因为，公司只差半个月就要破产了。

在国内媒体的推波助澜下，本来已经决定处罚千娱公司和张坏的国家电影局领导不得不坐下来，重新审度这部带来世界看中国的巨大反响的影片。与以往大陆海外获奖影片或多或少地放大国人阴暗面不同，《低俗男女》的全景式视角是完全立足客观与真实。几经讨论，电影局破天荒地开了先例，让获奖的《低俗男女》毫无删减地与国内观众见面。

明日的每一次人生转折似乎都跟“电影节”有着奇妙的关系，从煽乎珠澳电影节入行，到拒绝东京电影节崛起，最后凭借戛纳电影节卷土重来，宿命一次又一次彰现了它无处不在的魔力，但明日没想到宿命这次太厚爱他了，竟然将一个复仇的良机送到面前。

一拿到公映许可证，千娱公司就像一架战车似地运转起来，自从《疯狂的肚兜》之后，他们太久没有获得国内票房的成功了，每个人都憋着一口气，渴望证明自己。

张坏更没法闲着，在位于情侣路新搬公司的办公室内，挤满了来自全国各地的音像发行商们，人人都想得到《低俗男女》的录像带版权，由于国内外媒体的热炒，影片的声名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谁都知道这是一座金矿。

张坏穿着那件标志性的花格子衬衫，翘着双脚坐在老板桌的后面，斟酌着买主的名单，欣赏着对方在时间预定的会面中低声下气的表演，不曾想，一个老朋友出现了。

寇化雨脸上照例挂着老谋深算的笑容，坐到了张坏的面前，志在必得地开门见山：“老朋友，祝贺你又爬起来了。我可不是像外面的公司那样跟风，但是我确实更需要，我想得到《低俗男女》的音像版权，愿意出个大价钱……”

“什么，寇化雨要买版权？”明日第一时间接到张坏的电话，有种冤家路窄的感觉。

“大家是老交情，又是你的老上司，给他算了。”张坏对寇化雨素无恶感。

“没错，是老交情、老上司了。他出多少钱？”明日的脸上浮现魔鬼的邪恶表情。

“五百万！”张坏的口气相当满意，对一部小制作影片来说，这可不是小数目。

“告诉他，想要的话再加一百万！”明日的话第一次不容质疑。

“好，我跟他谈！”张坏不疑有他。

明日放下电话，转头看着窗外的五桂山，那高低起伏、明暗相映的山体轮廓逐渐幻成寇化雨卑鄙的笑脸，嘴角翘起一丝冷笑：老小子，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寇化雨如愿以偿地拿到《低俗男女》的录像带版权，虽然掏了六百万，但张坏也做了让步，合同签定音像制品的发行日期在影片公映十天以后，寇化雨有信心赚个盆满钵满。

自封为特区行业龙头的三雨公司这一两年的日子并不好过，竞争激烈，市场饱和，开辟新的营利增长点早已提上日程，寇化雨希望利用这一契机，进军音像制品业，却做梦也想不到，噩梦就此开始。

《低俗男女》的全国首映式定于暑期的第一个星期日零点在特区大会堂举行，周边城市的影迷纷纷涌来以先睹为快。交警封闭了通往大会堂的情侣大道，载着剧组二十多人的车队像蛇一般穿过大街，数层人墙在人行道上列得满满的，无数影迷把手伸向小车，大声喊叫着心中偶像的名字。

《低俗男女》的号召力如此之大，很多圈内人特地赶来捧场，把首映式的红地毯变成一场明星的盛会，杨伊伊再次挎刀主持。

主创代表明日、张坏和小妖三人携手，最后出现在红地毯上。小妖一袭露肩白色性感礼服，完美地展现出东方古典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曲线，那高贵甜美的笑容、优雅大气的举止，直接跳过了怯生生的小明星阶段，进入巨星的风范。明日不改神秘的造型，与身穿黑西服的张坏将小妖夹在中间，这两黑一白的组合吸引了所有的视线，顿时媒体骚动，影迷疯狂，到处都是尖叫声。

张坏侧头冲着明日和小妖自嘲：“嘿嘿，好像十个人当中有五个是冲小妖来的，三个是冲明日来的，只有两个是冲我来的……”

张坏话音没落，视线已转到身后，脸色铁青，浑身颤抖。明日跟着回头一看，身子竟也摇摇欲坠起来。原来后面又步出一个三人组合，两女一男。

杨伊伊的声音通过现场音响传过来：“今晚的首映是如此的特殊，因为影片中两位女主角的原型林薇和豆豆也来了，陪伴她俩的是香港演艺界的实力人物龙先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