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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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老徐拎着一支长长的陈旧步枪回来的时候,林薇的俏脸兀自滚烫不已,她瞅到他的手中枪,眼露惊奇:“龙太子从哪找到这种压箱底的63式步枪?这是大陆打越南那会儿的装备,早就停产了。”

“没错,这支步枪就压在旅行包的底部,我大学军训时用的就是这种枪。”老徐咧嘴大笑,可能是天意吧,送来了他最顺手的武器。

63式自动步枪是新中国成立后自行研制的第一代步枪,以1963年完成设计定型而得名,诞生于政治动荡的时代,质量参差不齐,直到1979年对越自卫反击战才重焕生机,在战场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随着越战的缓和与81式自动步枪的研制成功,它终于退出解放军现役,除部分储存于民兵武器库外,大部分外销和援助别国,自然也有零星流落到黑社会手中。

老徐熟练地装好弹匣,拉动枪栓上膛,校一下照门和准星,郑重其事地转向林薇:“士兵,我需要你的配合,等我射击就位,吹一声口哨,你就开枪打掉一个气球!明白吗?”

“是,长官!”林薇星眸闪闪,已明白他的用意,语带赞赏地回应,一个勇于承担责任的男人才是个好男人。

此时枪声越发激烈,敌人无所顾忌,连*都没装,撞城门的车却没了动静,自是吃了小刀的枪子。老徐爬到灰头灰脸的小刀身边,跟他耳语几句,他惊异地瞥了老徐一眼,用力点点头。

挑了一处较为舒服的射击位置,老徐把枪头架在箭垛上,支*于右肩,左手拖枪身,右手扣在扳机上,单膝跪地,闭上左眼,右眼凑上照门,感觉稳定后,便响亮地吹了一声口哨。早已准备好的林薇抬手一枪,只听一声炸响,一只充满氢气的空飘气球变成一朵硕大的火玫瑰绽放空中,照亮大地。

时间很短,但已足够老徐看清敌人的位置,不下二十个武装分子推着三辆熄火的轿车,交叉掩护向前推进,头上都戴着夜视镜,蓦然见到亮光,一个个下意识地抬手挡在眼前。

小刀适时出击,一串点射过去,一辆车后的几个敌人应声倒地。老徐的手指也下意识地扣动扳机,打得另一辆车火花四溅,却没撂倒一个敌人。大地又恢复黑暗,老徐第一次与杀人擦肩而过,缩身坐倒在箭垛后,大口喘着气,平息自己的紧张。

敌人已然发现老徐这个射击点,火力压制过来,粉碎的砖石落了一脖子,他连滚带爬地转换位置。

“老徐,抓住时机!”小刀情急地喊了一声,他的压力最大,因为敌人的主要目标是他,幸亏占据制高点,移动面又广,否则早就被端掉了。

老徐焉能不知战机的重要,暂时被打懵的敌人一旦想出反制之策,就错失这个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最好时机。

“菩萨,求你别远离我。你是我的力量,求你助我。菩萨,我信你,别让我蒙羞,别让敌人在我身上奏凯歌……”老徐默念着自己篡改的《拯救大兵瑞恩》中狙击手的祷词,再次选好射击点,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又吹响死神的口哨。

我能杀人吗?我能!随着第二朵火球的爆起,老徐的脑海里滑过这样的念头,心随意动,他的手指冷静地扣动扳机,没有任何的犹豫,只见一名敌人捂着咽喉,慢慢倒下,手还在拉着面上的夜视镜。由于不确定敌人是否穿着防弹衣,他瞄准的是敌人的咽喉。

第一枪命中,老徐信心大增,再吹口哨,准星闪电般地转向刚刚计算好的位置,眼到枪到,再次扣动扳机……又一名敌人应声而倒。

他的第三枪已经不是跟着眼睛走,而是跟着口哨走了,时间仿佛停止,只有不断击发的撞针响应着他的手指,一发、两发、三发……

打得兴起的老徐忘记了转换位置,也不知道自己开了多少枪,但清晰地感觉到那些子弹慢镜头般地出膛而去……一朵一朵的血花在老徐的眼前像烟火似地依次绽放,带着一种凄艳的美丽,他就这么地看着敌人一个一个地倒下,眼中没有一丝的怜悯,这是他第一次杀人……

对方没想到城楼上还有一个更强的狙击手,连折了十几个同伙,集中火力倾泻过来,如果知道这个狙击手居然是第一次上阵,只怕个个气得吐血。

“噗噗”几发子弹击中箭垛外沿,老徐只觉肩头一热,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掀翻在地,林薇娇呼一声,扑过来。足足几分钟的功夫,老徐大脑一片空白,是林薇的哭声唤回他的意识,接着感到了痛楚,浑身抽髓拆骨的痛楚。

“薇薇,我没死?”老徐的眼珠动了一动,见林薇正在撕开长裙的下摆,露出两条修长健美的白腿,心中居然有了一丝旖念,有旖念就好,说明自己还活着。

“呸!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你这个祸害哪能这么容易死?”林薇见他开口说话,又哭又笑地骂起来,用撕下的裙摆帮他包扎肩头的伤口。

“没伤着要害?”老徐不自信地活动一下身体,右手臂没有知觉,好象右肩胛被打断了。

“是贯通伤,止住血就没事!”林薇的脸有些发白,因为从他肩头涌出的鲜血已渗透了裙摆。

城墙陡然晃动,下面枪声大作,便见豆豆跑上来,在楼道口大叫:“城门要破了,龙哥叫你们快下来!”

“薇薇,我们走!”老徐刚支起身子,眼前就一阵眩晕,倒在林薇的大腿上,这是失血的症状。

“别动,我背你!”林薇将他的双手往自己肩上一搭,轻盈地背起比她重几十斤的他,弓身向楼道口跑去。

“枪!”血染的风采把老徐变成了视枪如命的战士,提醒林薇带上那把63式步枪。

“好!”林薇明知多耽搁一分就多一分危险,还是应他的要求折返回来,抓起步枪。

六个人退守到最后的堡垒——道具陈列馆,幸运的是,每个人都还活着,不幸的是,老徐挨了一枪。陈列馆由一大两小三间房组成,对游客展览一些拍电影的道具,背倚城墙,其余三面都是平地,龙太子又将奔驰和宝马开到正门口作为阻挡,算是个易守难攻的所在。

躺在角落的老徐盯着头顶晃动的白炽灯,不改消极乐观的心态,或许这是命运之神对他的又一次眷顾,让他以后在文字创作时不至于缺少素材。当然前提是,他要活下去。

“大家守好各自的岗位,清点一下弹药!”龙太子镇定地履行着指挥官的职责,他满脸划痕,一双眼睛依旧闪着琢磨不透的光芒,一身精心剪裁的白西装已经分不清本色。

每个人报了一下数,心里皆生出不妙的感觉,现在才晚上十点多,这么点弹药无论如何支撑不到天亮的。窗外人影憧憧,时间充裕的敌人在从容调配,并不急于发动攻击。

“龙哥,这边有个下水道口。”挨着张坏警戒小房间的豆豆怯生生地冒出一句。敌人已经涌进城中,如果能派出一个人通过下水道潜出城去搬救兵或者报警,不失一条好计。

龙太子扫视一圈屋内,小刀和自己守在正门,林薇看护老徐的同时警戒另一个小房间,作战人员只有四个,如果再派出一人,只剩三个作战人员,他犹豫不决,不知如何进退。

“我去!”豆豆也看清了形势,只有自己去求救才不影响大局。

“不行,太危险了!”张坏怎么舍得让女朋友涉险,第一个表示反对。龙太子没有说话,毕竟不是军队,他也不是真正的指挥官。

“你看徐大哥还能坚持多久?”豆豆没有直接反驳,而是迂回反问。

此刻的老徐嘴唇铁青,浑身发冷,直打哆嗦。林薇双眼通红地拆下一块展板塞到他的身下,又将几件戏服盖在他的身上。

“兄弟,怎么样?”张坏没想到老徐的伤情如此糟糕,愧疚地跪到他的身边,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他盖上。

“我……没事……你要保护好豆豆……”老徐牙齿打颤,自己也感觉可能挺不过去今晚,他一手抓住张坏的手,一手抓住林薇的手,心想能死在兄弟和爱人的身边,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

“徐大哥,你需要休息,躺着别动,也别说话。”林薇心疼地扭过头直掉眼泪。

“豆豆,你去!”张坏握着老徐冰冷的手,眼眶湿润,转头咬牙吐出这四个字!

“豆豆,带上手机,一旦有信号就打电话报警!”龙太子刻不容缓地叫小刀去打开下水道盖,堂堂一位黑道大佬肯抹下脸向警察求救,可见局面之危。确实如此,到这份上,他们竟然连敌人是谁、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这个敌人实在可怕!

“等等,你们听!”林薇忽然凝神静气,示意众人安静,外面隐隐传来一阵警车鸣笛声,没错,是急促尖锐的警笛声,越来越近,每个人都面露喜色,有救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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