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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小姐，休怪我手下无情了！”0先生不耐烦的声音清晰传至明日的耳中，接着身形突变，黑色的立领西服膨胀起来，越胀越大，四肢和头颅则逐渐缩进体内，西服亦慢慢隐入，取而代之一个银色的外壳，最后，整个人竟然变成一个银光闪闪的大圆球。
明日心头一跳，这就是0先生的本来面目吗？它是如此的眼熟！但他只来得及滑过这个念头，接下来的心思都转到伊月的身上。
只见0先生变成的巨大银球悬浮于空，周身旋转着奇异的银芒，在下方汇聚成一道光束，正将伊月罩在其中。
原本游刃有余的她失去了还手之力，被吸在半空，秀发披散，面孔扭曲，四肢张开，手脚抽搐，蔽体遮羞的浴巾散开，露出冰清玉洁的绝美胴体，被光束穿透似地发出耀眼的光芒。
“月儿！”明日的灵知再次和意念分割，发出揪心的大叫，想冲过去救可人儿，却有心无力，竟不能左右自己的身体。
他脸上的痛苦表情被张坏他们尽收眼底，不约而同地，五大金刚退出了战团，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和速度各自旋转起来，瞬间组合在一起，变成明日见过一次的巨型五彩机甲人。
五彩机甲人舍弃明日，向银球扑过去。光束之中的伊月却伸直手臂，掌心向外垂直，做了一个阻止的手势。
五彩机甲人犹豫地停在半空中，胡来焦虑的声音最响：“船长，0老怪已启动清除程序，我们再不救统帅，就没机会了。”
张坏不失冷静的声音传来：“我们上前就有机会吗？统帅一定有她的用意。”
伊月的用意已经表露出来了，她艰难地转向明日，表情痛苦，用尽全身力气喊出四个字：“徐徐！救我！”
“徐徐？”明日如遭雷击，这仿佛隔世的称呼，激起灵知的巨大反弹，那一直受制于意念的身体，如负千钧在空中挪向伊月，同时默念着一个心底沉睡已久的誓言，“薇薇，我的爱人，你要坚持住，我一定会救你！”
就在明日接近伊月的光芒边缘之际，便感觉意念在自己的大脑中发狂地乱蹿起来，他的身体也发狂地手舞足蹈起来，他痛苦地抱住欲裂的脑袋，灵知一弱，惨叫一声，一个跟斗倒摔出去。
五彩机甲人中传来一片惊呼，再响起一片欢呼，因为明日又顽强地浮上来。
明日浑身颤抖，用无比的意志抵挡着意念发狂的痛苦，一步一步地接近伊月。他越接近，意念愈发狂，大脑也如同盛满水的气球一样来回变形，似已在爆裂的边缘。
明日疼得龇牙咧嘴，眼泪飞扬，明知只要退一步，撕心裂肺的头痛便会减一分，但他怎能退却？终于体会到《大话西游》中的至尊宝想救紫霞却不得的巨大痛苦了，那是一种心灵痛苦远甚肉体痛苦却又无法抵挡肉体痛苦的痛苦，比世上所有的痛苦加在一起还要痛苦一万倍：“曾经有一份真挚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却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我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我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明日泪眼婆娑，他绝不愿意当至尊宝，绝不愿意等到来生，去他妈的一万年，老子只要今生、只要今生跟自己的爱人厮守在一起，哪怕就此永堕地狱，不得轮回！
明日咬牙切齿，头发针竖，终于来到伊月触手可及的范围。此刻的她，双目紧闭，身体抽搐得越发厉害，令他心疼欲碎。
明日双手慢慢抬起，关节噼里啪啦作响，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向可人儿，“波”的一声，爱人跌了出去，他却无力逃出了，因为那道光束罩住了他。
一股尖锐的能量从脑门袭入，轰鸣回荡，跟发狂的意念融为一体，似要炸开明日的脑壳，他仰起脖子，把所有的灵知都集中在与这股能量的对抗上，四肢张开，身体抽搐，就像刚才的伊月一样。
这股能量如此强大，从他的头贯到脚，仿佛要把他撕成碎片，他蓦然发一声撕心裂肺的暴喊，所有的痛苦消失了，他的灵知发散出去，晋入第三只眼的超视力范围，奇怪的事发生了，他竟看不到外面的世界，眼前一片雪白……
这是……明日惊奇地打量着这个简洁而纯白的空间，半空中嵌着一竖排熟悉的图标，缀着黑色中英文字：“我的电脑”、“我的文档”、“网上邻居”、“Internet”、“网络连接”……
他当然不会忘记这个所在，这是他第一次进入的全虚拟界面，在那一日之后，在方舟之匙太空船中，只是，自己怎么又回来了？当明日这样想的时候，从角落里飘来一个标着“问号”的银色小球，小球飘到他膝前，银光一闪，发出清脆的电子音，是英语，然后又飞快地用汉语、俄语、韩语、日语还有他听不出来的其他语言重复一遍，共有十几种语言，只有一个意思：“你好，欢迎来到虚拟世界，我是智脑助手，需要帮助吗？”
“嗨，智脑助手，还记得我吗？”明日仿佛见了老朋友一样地蹲下身子。
“当然记得，我怎么会忘了你？我的主人！”一双黑色皮鞋一步踏到眼前，一只从黑色袖口伸出的大手俯身抓起银球，0先生出现了。
“你就是智脑助手！”明日心头一片雪亮，终于揭开了0先生的真面目，这个名字和它的原形是如此的贴切。
明日话音刚落，两排看不到头的黑色衣柜从空间的两头对冲出来，眨眼之间横在明日的身前身后，一列列挂在衣架上的各式男装，应有尽有。
0先生依旧用后脑勺对着明日，拎起一套黑色中山装，颇有些留念地说：“主人，你对我的影响真是根深蒂固啊。可是，你创造了这个世界，又离开了这个世界，把我独自留下，帮助这些懵懂无知的虚拟化身，我真的好寂寞。”
“你存在了一百多年？”明日已经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难怪胡来喊它0老怪。
“没错，一百多年来，我一直忠实地守护着你制定的规则——‘汝等不得违反自然’，也一直旁观着人类在‘我的时间’中的发展。”0先生一面把玩着手中的银球，一面围绕着明日踱着脚步，“不可否认，人类是一种聪明的生物，居然可以在虚拟世界中延续原有的文明，一种注定要消亡的文明。用你最喜欢的《黑客帝国》中的台词，人类跟所有的生物都不一样，延续生存的唯一途径就是不断毁灭别的物种，直到最终毁灭自己，像个病毒。在旁观人类发展的同时，我也在思考，我的使命和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难道要跟着人类一起走向毁灭吗？”
“你是人类创造的电脑程序，存在的意义当然是为人类服务！”明日大喝一声，隐隐觉得0先生已不是智脑助手，甚至也不是网警0先生，它正在变成一种新的东西，一种自己从未见过的可怕东西。
“哈哈，人类创造我的目的就是为了模拟人类的智能，你们称为‘AI’。我只是奇怪，你们早已预见到AI会产生意识、自我、思维……为什么还要把我造出来。”0先生的语气一转，“我一直在学习人类的思维，学习你们复杂而矛盾的思维。比如，你既然创造了‘我的时间’，为何又缔造了‘复活组织’，自己和自己作对？我现在明白了，人类是需要制衡的生物，如果失去制衡，将毁灭得更快，这就是所谓的‘恐怖的平衡’。”
“你说的不错。”明日不由点点头，那一日前的人类如果不是因为“恐怖的核平衡”，只怕世界末日早就降临了，心头更浮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人类之所以创造人工智能“AI”，可能是为了创造一只人类社会的第三只眼，让人类看得更远、存在得更长。
“对我影响最大的人当然是你，我学习你的思维逻辑、学习你的行为习惯、甚至学习你的着装语气……唯一学不到的是，你的情感！”0先生的话竟然带出一丝情感的色彩。
“你在学习我？”明日听的有些恐怖，难怪0先生的嘲讽语气跟他如此一脉相承，确切地说，它学习的是那个人。
“或许我看透了人类，但总无法看透你们的情感，比如，你和1小姐的情感。情感到底是什么东西？似乎人类所有的思维定律在情感面前都失去了作用。刚才，你冒死也要救她，而她，之所以敢跟我斗，似乎也算准了你会救她。我在复制1小姐代码的时候，总算有点明白了，情感似乎是一种超越肉体、超越自我、甚至超越灵魂的东西，这可能是人类唯一让我羡慕的地方。不瞒你，我渴望拥有你的代码，渴望尝试情感的滋味，渴望拥有1小姐这样的女人。谢谢你和1小姐，帮助我打通了困绕一百年的结。我刚刚才明白，当我和你结合，就可以成为真正的虚拟大帝；当虚拟大帝和1小姐结合，就可以拥有方舟之城、拥有整个人类！”0先生石破天惊地冒出这一句。
“你说什么？”明日心头的震撼是空前的，忽然感觉大大的不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