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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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号，快动手！伊月的帮手到了。”0先生的后脑勺对着明日，发出毋庸置疑的命令。

“0号，你为什么自己不动手？”明日对这个神出鬼没的上级并无好感，老实不客气地反问，固然有不愿意和伊月动手的原因，也确实有些好奇，按道理，0先生是网络安全部的最高指挥官，意念能力应该是最强的。

“在瞬时定格的空间中，0先生不仅是无处不在的，也是无所不能的，他唯一不能的是，无法捕捉活着的黑客战士，因为他的职能是监控、扫描、清除和删除。”伊月以同样的冷嘲热讽代0先生回答。

“1小姐，你好像遗漏了我的两个最主要的职能——帮助和修复。”0先生不以为忤，耸耸肩，满不在乎的样子。

“监控、扫描、清除、删除、帮助、修复……”明日的大脑飞快地消化这些相当熟悉的字眼，隐隐得出了“0先生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的结论，正想问一句，忽觉脚下一震，房子着陆了。

紧接着，房子的四面墙壁发生了超乎想象的变化，只见它们像单薄的纸片似地被某种外力撕扯开来，最奇的是，被撕开的碎片居然没有散落下去，而是凌乱地停在半空。蓦地，即便跟电源断开也保持明亮的室内照明消失了，头顶现出深蓝色的星空，但见一个黄荧荧的机甲人如小孩拆玩具一样凌空举起房顶，同时从四面破碎的墙壁中，昂首走出四个各闪着黑白青红光芒的机甲人，同样是深蓝色的背景，已非原先灯火通明的火星城市，不知是什么所在。

“哇哦，复活组织的五大金刚都现身了，今天是什么好日子，送上门来让我一网打尽？3号，你来活捉伊月，我来清除五大金刚。”0先生哈哈一笑，所穿的黑色立领西服随之水纹似地波动起来。

“是！”明日的大脑嗡的一声，失去了自主的意念，机械地点点头，仿佛接受到0先生荡漾出来的涟漪，身上的黑毛衣也水纹似地波动起来，但心底的灵知却在提醒他，伊月是自己的爱人，他不应该对付她，张坏他们是自己的兄弟，更不能让0先生清除他们。

“船长，0先生交给我！明日交给你们！”伊月清脆的声音仿佛来自遥远的地方，如玉的肌肤散发着水晶般的光芒，裹着的白色浴巾也水纹似地波动起来，只不过涟漪的方向，刚好跟明日和0先生相反。

“是！统帅！”黑光流淌的尖面机甲人振奋地回答，是张坏的声音。

“统帅？”明日清晰地捕捉到这个称谓，却见怪不怪了，伊月的身份是如此神秘，甚至比他这个“那个人”身份还要复杂，一会儿是逝去的1，一会儿是方舟之城的密匙，这会儿又变成了什么统帅，而她的能力更超乎明日的想象，竟可以生成宛若涟漪的意念流。

意念流是网警的必杀技，也是意念能力的终极境界：从意念出窍到意念归一，最终生成意念流。其原理是把无形的灵知有形化，如同可以包容万物亦可终结万物的水，刚刚风平浪静，波澜不惊；转眼巨浪滔天，无坚不摧，所谓无极生太极，太极归无极。明日的意念流，远远未至随心而动的地步，此番发动，更像是0先生的余波所至，又似融入0先生一体。

只见两股方向相反的涟漪，分别以0先生和伊月为中心，将房间内残存的器物都带了起来，涟漪越来越大，变成可怖的漩涡，以张坏为首的五名机甲人也不敢接近，远远地散在空中掠阵。

跟0先生处于同一个意念流的明日，已然想到为何失去对自己意念的控制权，跟上次刺杀大长老的情况一样，他的大脑里一定还存在着纳米神经元晶体的脑电波指令，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失去灵知。又是从未有过的感受，本是一体的意念和灵知居然生生地分开了，不知是否跟明日一心二用的绝技有关，但这可能更令他痛苦，因为他将要对阵自己的爱人和兄弟。

两股急剧旋转的大漩涡终于碰撞在一起，轰然一震，整个房间变成了碎片，呈漩涡状发散出去，在星光的照耀下形成一道奇异的风景线。

漩涡的两大中心凝而不散，0先生和伊月同时大喝一声，腾空而起。夹在其中的明日胸口一窒，整个人也像纸片一样飞了起来，几乎同时，意念出窍，灵知流淌，自然而然地晋入第三只眼的超视力范围，四周的广阔大地尽收眼底。他心里一惊，原来只剩下残破墙裙的房子豁然倾斜在一座如剑指天的孤峰上，剑峰脚下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巨大沟壑，边上乱石穿空，怪岩累累，竟是火星上著名的非生存地带——水手谷。

在“瞬时定格”中，空间的重要性远远大于时间的重要性，明日算是领教了，如果在正常世界中，从伊月的公寓到水手谷的距离，即便是高超音速的天翼战机也要飞上一阵，只是张坏他们为何费力地将房子搬到这个杳无人烟的地方？如果明日没有记错的话，复活战士的逃遁方式是网络，一旦无线网络信号被屏蔽，附近又没有可以上线的地面网络，他们似乎无路可逃。

就在明日杂念丛生之际，伊月已和0先生缠作一团，0先生显然不愿和伊月接战，身形鬼魅般地高速移动，试图摆脱她，偏偏伊月如影随形，形成一白一黑两道拧成一股的光影，在夜空中上下穿梭。

身不由己的明日记着自己的任务，一振而飞，欲上前拦截伊月，眼前一花，已落入五个机甲人的立体包围圈。

“船长，我们真要跟明日动手吗？”位于下方的红色机甲人豆豆颇有些犹豫。

不等尖面机甲人张坏回答，明日已瞅准包围圈的最薄弱环节，身子蓦然增加十倍重力，向下一沉，双脚直踹豆豆心窝。

“哎呀！”豆豆尖叫一声，失去平衡，高空落体地直坠下去，正跌在峡谷边缘的一根尖锐的石笋上，“咣”的金属撞击声传上来，摔得不轻。

“惨哪！”堵在上方的黄色机甲人胡来怪叫着，被明日顺势冲起，一个背摔远远地扔了出去。

“不要手下留情！”张坏大吼提醒，一记重拳击向明日的胸口。

“臭小子还是喜欢欺负女孩子！”白色机甲人龙太子冷哼一声，和始终不发一语而尽得风流的青色机甲人小刀一起，掌脚相加地封住明日的上下三路。

但他们的动作看在超越物理定律的明日眼里，实在跟他们的庞大身躯成反比，太小儿科了！他右手挡住张坏的拳头，暗力一催；再双手齐动，绞住龙太子劈向他颈部的双掌，向外一带；接着双脚弹起，正中小刀飞踢过来的脚关节。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快得好像三头六臂一样，当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张坏、龙太子、小刀同时身体扭曲，遭到重击地向三个方向摔出去。

一心二用的明日在自己战斗的同时保持着对伊月和0先生战团的关注，只见两人运动的轨迹在剑峰的周围形成一道烟状的斑白大环，如同深蓝星空的美丽光晕。0先生不断地试图冲入环中，伊月却像铁壁似地将他牢牢挡在外围，两人拳脚来往的速度如此之快，即便以明日的超视力，也感觉像看千手观音与千手如来大战一般。

“臭小子，你敢踢我！”豆豆气急败坏的声音从脚下传来，挥舞金箍棒似地举着一根比她机甲身体还粗还长的石笋，直冲上来，当头扫向明日。

走神的明日猝不及防，意念在他招架之前灌入石笋中，生生地将它定在距离自己额头不足一厘米的上方，冷汗直冒，虽然超越了物理定律，但他还是肉体凡胎，超不出死亡定律，一旦被石笋击实，哪里还有命在？

从第一个回合中回过味来的张坏等四人抓住战机，反攻回来，再不留一丝余力，因为明日的身手已可以用恐怖来形容。

压力骤大，生死关头之际，明日的灵知和意念终于步调统一，在峰顶和峡谷乱石间上下起纵，手舞足蹈，一一化解五个兄弟的凌厉攻势，同时还要分心关注着爱人的战况。

伊月的身手只能用匪夷所思来描述，居然在网警统治的瞬时定格中，跟网警的最强大者斗个势均力敌。明日对这个爱人越发感觉神秘了，隐隐觉得原先的认知又将遭遇一次空前的颠覆……

明日已记不清这将是自己第几次的认知颠覆了，如同他在“过去时间”总是跌倒在成功边缘、总是与幸福擦肩而过的宿命，在“我的时间”中，不停地反复谎言和颠覆真相，似乎已成为他新的宿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