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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缇娜用最快的速度到贵宾席退场必经的通道口等着，她气呼呼地瞪视着通道的那端，如果不是门口侍卫提示她不可逾越，她可能早都要冲到台上去了。
对侍卫而言，守护者要进去贵宾席也不是非要阻止的事情，而且面前这位守护者身份尊贵到可以不仅可以指定王的人选，甚至需要八位大法师在她宣读决定的时候镇场，这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誉，小小的侍卫怎么敢阻挡她的去路？可是……通道口的侍卫很无辜地看着双眼快要喷火的守护者——她不是刚才还在中心祭坛上宣读精灵王的人选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是为了成为第一个亲自向精灵族的新任储君送上祝福的人么？但她的表情怎么会如此狰狞？送祝福的人，似乎不该是这样的状态吧？
这样犹豫着，侍卫还是礼貌地提示她在出口稍作等待，安全第一，他也不过是个今天轮值的小卫兵，里面的大人物无论哪个出了问题，他都担当不起。
葛里昂的出现没有过太久，因为他看到法缇娜那副气冲冲地冲下祭坛的样子，就知道她铁定会来对他兴师问罪。自己总算也让她着急了一回，葛里昂对着台下法缇娜的背影微笑。
“你不和我说清楚，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看到葛里昂一副闲云野鹤状态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法缇娜愤然出声。
“放轻松点，”葛里昂缓缓向她走着，嘴角上挂着以前都了然于胸的笑意，“那个位置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了。”
法缇娜为这句话哑然失笑，用力呼吸几次来平复自己的语气后，她质问道：“没有意义？！那什么有意义？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的质问，只是深深地看向她的眼底，缓缓地说：“罗维，是我的堂弟，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的性格很好，虽然有时……”
“我不想听你介绍什么罗维，他和我没有关系，我现在要你和我解释清楚，你这样做究竟为什么？如果不是你主动放弃，我想不出还有谁能逼迫你放弃那个位置！”法缇娜毫不犹豫地打断葛里昂的话
“怎么会和你没有关系呢，娜娜……”葛里昂伸出手，把法缇娜额前因为刚才愤怒地离开祭坛时被风吹得有些乱的额发轻轻理了下，“罗维是你选出来的精灵族的储君，你怎么可以不对他做一些了解呢？”
“他不是我要选的人！我要选的人是……”
“我知道，我知道，”葛里昂用眼神看了看一旁的侍卫，刚才那个拦住法缇娜的可怜家伙原本已经为拦下守护人而感到仕途前景不佳了，此时又被贵族用这样的眼神扫过，顿时被吓得双腿发软立马后退，知趣地离开了他们身边，“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我也知道你对我临时做出的这个决定非常不满。但是，娜娜，我其实早已经这样决定了。”他的最后一句话，说得好像一声叹息。
“可是我明明记得，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个日子，为了能够带给魔界一个更加强大的精灵族，一个更容易看到的平衡秩序，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曾经做过的那些努力了吗！”法缇娜想起就算聪明如他，看到那些复杂的公文、政令以及措施都不由得皱起眉头时的样子；想起他时常会失踪时间，只有她知道他是躲在了角落里的那个小办公室里一个人对着那些他不能不明白的羊皮卷辛苦钻研；想起他曾经要她来试试看弄懂那些东西，以后或者可以指望她能帮一点忙……
他……那时候说过，以后指望她可以帮一点忙的意思是……法缇娜此时再回忆当时情景，发现自己错过的东西已经太多了。那时是多久之前？大概是他们在一起搭档的第二个学季吧……如果那时候她就能听明白他话里的弦外之意，他们现在就不会是这样了吧？
但她宁愿相信，如果那时她就能听明白他话里有话，那么他们之间的状况也不会比现在好多少。感情的进展里，如果双方能长久地保持朋友的关系，那么一定是其中的一个比另一个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和等待。
她和葛里昂之间，付出更多的从来不是她自己。
“我曾经的确追逐过你刚才说的那些，我也曾经把抱负当做自己存在最重要而且唯一的理由，”他摇摇头，“可是后来我却发现，所谓能力、权利，这些东西都是通过苦心经营就可以得到的，但还有很多别的事，却是我即便绞尽脑汁费尽辛苦排除万难，也依然是无法拥有的……”
“但，你一直坚持的目标就这样被自己轻松放弃，你甘心么？”夏又冬怕他继续说出下面的话，不着痕迹地把话接了过来。
“我的目标早都已经和从前不同，”葛里昂依然拥有对于谈话主导权的绝佳控制力，“当我在心里已经为曾经想要达成的一切赋予一个更重要的目的时，那些最初的目标就已经成为过程而不是结果。”
“你想实现的，究竟是什么结果？”法缇娜想不到，也不想去分析他的想法，她只想要面前的人给她一个能让她接受的全盘放弃的理由。
“有一次，你又偷偷躲进学校图书馆的角落里看书，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已经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我走到你身边，才发现你的一动不动居然是因为已经在下午的阳光里睡着了，”回想着过去，葛里昂脸上充满温柔的神色，“我拿起你的书，把它放回到原来的书架，然后把你抱回了你的房间。并且从那一天起，我就确定了自己的新目标。”
“你……不应该……”法缇娜此时已经无法再责备面前的人，心里有的只是愧疚，再愧疚。
“不用自责，我只是让我的目标稍微缩小了一点，令它更加具体了一点，我只想，让我可以有这样的能力，能让你永远这样平静地过自己最喜欢的日子，就这样在温暖闲适的下午，可以靠在一个有倾斜的阳光照进来的窗前，读着自己喜欢的书，不受任何人打扰，”说到这里，葛里昂低下头仿佛叹气一般笑了一下，“不过，等我为这样的目标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准备好所需要的条件时，我的最终目标却已经……不复存在了。”
“对不起……”法缇娜心里纵然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嘴边这句听起来毫无分量的道歉。她一度以为，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被这些忽然出现的任务、这些不能不完成的任务搞得一团糟，她甚至也在心里小小地抱怨过，如果不是因为自己知道他那那些梦想，她其实可以更自我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是，当葛里昂向她叙述了原因，她却发现自己生活中那些所谓的混乱和所谓的失去自由与人生被彻底打乱的他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对不起。
对不起打翻了那桶水在他身上，对不起闯进了他的视线，对不起做了他的搭档，对不起要他一直善后，对不起看到了他的目标，对不起打乱了他的人生，对不起……她明白他的感情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