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震惊

“可笑的是，你竟然还想用手段勾引她迷惑别人！”钱忠低头看了眼略显恐慌，容颜朗丽的柳如是，诡异笑道：“柳如是，现在你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什么样的了吧？你是不是还会跟他谈笑风生？”

柳如是镇定自若的道：“这是自然，钱大人才学渊博，我素来敬佩。只是阁下因一己之私卖主求荣，阴险狡诈，令人不耻！”

“哈哈，好一个柳如是！”钱谦益仰头大笑，扶着栏杆盘腿而坐，面露愧色，“钱谦益对不住小姐，让小姐受惊了。”

此时，冒襄等人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儒生竟然是鼎鼎大名的柳如是，又惊又喜。

柳如是苦笑中夹杂着无奈，道：“钱大人现在还能笑得出来，才令如是自愧不如。”

钱谦益长叹一声，转头对钱忠道：“你的仇人是我，有什么不满就我来，不要伤害其他人。”

钱忠的手铳立马指向他，喝道：“事到如今，还这么假仁义，我现在就要你的命！”

钱谦益一撩程子衣的襟角，已经到这种地步，反倒不如死得快意些，慷慨激昂的道：“钱某的命就在这里，你可以随时取去，但你不要伤害其他人！”

这样一来，由于刚才对他产生憎恶感的人们心里也觉得此人还有可取之处，冒襄的目光紧紧盯着钱忠手头的手铳，在记忆里，这个时候的手铳还是初级阶段。

在嘉靖年间，创制了多管和多发手铳，从二管到36管不等，可以连射或者齐射二发到上百发的弹丸，并且此种类型的手铳成为了明朝后期手铳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其构造形式一般有四种。一种是用各支单管手铳互相平行绕轴加固而成，公用一根手柄，每铳各有火门，点火后可以连射或者齐射，这类手铳的制品最多。第二种是由两支单铳背向安置于一根长柄的两头，铳口向外，射毕一头再射另一头。第三种是在一支较长的铳管上，分段开出火门和装填*，作战时自前至后，依次发射。最后一种是将多支单铳安于一个车轮式转盘上，进行转动式发射的多管铳。

钱忠手头的手铳，是第一种，由于火门的多寡，这种类型的火铳有二管的夹把铳、飞天神火毒龙枪，三管的三眼铳，四管的四眼铳等等。他这支手铳却是七管的七星铳，在大明的神机营中也不多见，却出现在他这样的下人手里。

由于手铳在这个时代十分稀罕，绝大部分人没有见过，只有军方的某些人才能够认识，使用。因此也绝少普通人能够了解这些火铳的特性，不过冒襄却比楼中的其他人要知道的多。

这个时代的手铳虽然有了很大进步，可以连射、齐射，但点火方式却很落后，射击费时，因此被后来由欧洲传入的火绳枪取代。当冒襄仔细观望了下钱忠手头的手铳后，大为放下心来。也许是钱忠一时紧张，或者他根本不懂得如何使用这种手铳，第一波射击完毕后，根本没有填弹丸，改变火门。

“钱忠，放下手中的手铳，或许你还有条生路，否则的话，今天你别想活着出去。”扫了下绛红楼内的情形，戴娘早已命人把这片包围，刀光闪闪，抓住这个钱忠没有什么悬念。

钱忠冷哼了两声，“今天我本来就没想活着出去，我手里的可是七星铳，最起码能拉七个人垫背！姓冒的，你就跟在这个小尼姑后面去见阎王老子吧！”说着，就要发射。

众人大惊失色，冒襄镇定自若，在钱忠正自鸣得意时，出乎众人的预料忽然冲上前去，伸手抓住火铳，然后狠狠的在钱忠原本就被打折的腿上踹去一脚。

剧痛中的钱忠惊骇莫名，不明白手铳为什么没有发射，不明白这个看似文弱的公子为什么敢冲上来，更不明白的是，文质彬彬的公子哥儿下手竟然如此之恨，带着种种恨意、懊丧、困惑，惨吼着倒地，抱腿打滚。

收了手铳，冒襄手心也捏了把汗，钱忠本是练武之人，要不是自己突发奇兵，然后击中他的伤处，自己怎么也要付出点代价才行。

“戴娘，把此人押起来！”危险的情形解决，冒襄振作精神喝向一旁正发呆的戴娘。

众人才纷纷醒悟，刚才被冒襄这么一下震住了，谁能想到一介书生在这样危机的情况下挺身涉险，轻松解决险况。

所有人都大大的吁了口气，被冒襄从钱忠手中救出来的柳如是算是恢复得较快的，脸上虽然还有着危机过后的惧色，但镇定自如的许多，拱手道：“多谢冒公子相救！”

实际上，这根本不能说救不救，因为钱忠是个手里有利器而不会运用的笨蛋，冒襄正欲说出原有，却听到董小宛走到他身边，欢喜的叫道：“柳姐姐！”与柳如是亲热的拉着手，解释的话顿时便又吞了回去。

看着钱忠被众人五花大绑，由于刚才钱忠太过凶悍，因此众人的手头也不客气，碰到伤处，疼得钱忠晕厥过去。

钱谦益心里感慨万千，来绛红楼前还是雄心万丈，如今却是心灰意冷，竟连向冒襄等人打招呼的精神都没有，乌黑的头发好似苍白了些许，摇摇晃晃的走下楼去，精神恍惚，消失在秦淮河。

数天不见，平时温文儒雅的冒襄，竟然还有如此胆色，让顾媚生、侯方域等人吃惊不小，顾媚生心里为他欣喜。侯方域等人却是啧啧称叹，为冒襄大呼小叫，闹了半刻后才想起钱谦益，转头一看，却没有发现人影。戴娘上来禀报说钱谦益走了，她已经派人盯着，等官府一到，立刻带人去把他缉拿。

众人便有唏嘘一番，为钱谦益的为人与境遇感叹不已。

但此事并未因此结束，当看到吴承杰抱着血染僧衣的静心走出绛红楼时，众人的心情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为了复仇，静心牺牲了自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