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寂寞当年箫鼓【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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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的事情得以圆满结束。楼兰国主表示会亲自给晋朝皇帝写信嘉奖宋澈的救命之恩,一切都随着四皇子的死而慢慢被遗忘,生活也慢慢回归如初。

扶桑超度了干将和莫邪,亲自送他们去了地府。莫邪的心愿很简单,来生不求富贵,但求相守。山野村夫,清粥小菜,只要能在一起都是好的。

自此干将莫邪就真的只是两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了,仅此而已。

扶桑决定和宋澈离开楼兰后换水路回中原。临行前她不放心幽兰,“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她纵然恨幽兰同四皇子狼狈为奸,差点害死了宋澈。但最后要不是幽兰,楚王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说到底,最难熬的人的是幽兰才对。这一生情路注定坎坷,爱上的人都不是良人,幽兰手里抱着一个骨灰坛,“我是中原人,如今我的丈夫孩子都不在了。我自然也要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

扶桑点点头。这样也好,幽兰如今在楼兰是真的无依无靠了,能够跟他们一起回中原,往后也能互相照应。

但是幽兰表示想先回寒山寺,“当初我伤了婆婆的心。我知道是我活该,只是我想再回去看一眼。乞求婆婆的原谅,余生也就没有遗憾了。”

“也好,婆婆虽说严厉了些,但是刀子嘴豆腐心。其实这么些年婆婆心里也是念着你的,若是回去了只管跪下磕头,婆婆一定会原谅你的。”其实此事一过扶桑也准备回一趟寒山寺。

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同宋澈在一起,有些事情就必须解决掉。只是这件事一定会伤了婆婆的心,但是幽兰资质也很好,如果加以培养也未必不能承担大任。扶桑心里是想,如果婆婆能再找到一个继承人,那么就算求去也算有始有终了。

大漠黄沙万里,来的时候觉得路途遥远,仿佛一辈子都看不到尽头。可是如今要走了却又觉得这路走一走就到了尽头,宋澈牵着她,“舍不得了?”

“这倒没有。阿澈,从前你在塞北,是不是也是每天面对大漠?”她是知道的。他有一腔热血抱负,黄沙万里虽说艰苦,可是宋澈却爱极了那种大漠孤烟直的景色。

她想若是以后有机会,她一定要陪着他走遍所有地方,看遍所有景色。

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有些念头,原来终其一生都是一种奢求。就像那一日,她穿着喜服,而他却是一身狼狈白衣,墓穴为喜堂,那本就不是好兆头。

即便两情相悦,也不过泡影一场。

离开大漠后他们换了水路,不过烟淼、阿云还有幽兰却是先行一步走旱路离开。扶桑之所以派幽兰回去就是怕万一婆婆不相信幽兰,有烟淼在也好有个照应。

烟淼却不太高兴,“姑娘,你好歹毒的心思,竟然把我们都支开,好让你和姑爷相亲相爱!”

她脸皮薄,当下就闹了个大红脸,“死丫头!你胡说什么!谁是姑爷?”

“姑娘还不好意思了。堂都拜过了,连合卺酒都喝了,不是姑爷是什么?”烟淼豪气云天的扛着包袱,脸上全是鄙夷,“怪不得人家常说有了媳妇忘了娘。这可真是没说错!”

扶桑实在头痛,“你读书的时候先生没好好教你是不是?再胡说,我就将你丢进海子里!”

烟淼吐吐舌头,带着阿云和幽兰飞快的走了。他们一走,总算是清净了。扶桑和宋澈踏上大船,准备四处遨游一番再回晋城。

“船上风大,小心着凉。”宋澈一出房门就看见扶桑站在甲板上。海风极大,碧色晴空万里无云,倒是个好天气。宋澈从头抱住她,“在想什么?”

她一惊,随后慢慢放松,“我在想我们头一回见面的场景。”

宋澈眯起眼,也在回忆。那时候他才从赛本回来,人家说三年当兵别说母猪也赛西施了。他虽然自制力好,可也并不是真的柳下惠。然而那一日他遇上扶桑,从此万劫不复。

“当时我一瞧见你,就在想世间怎么会有这般貌美的女子。后来我们在画舫上相遇,扶桑,你都不晓得我有多嫉妒。”瞧着她对别的男人笑,瞧着她为别的男人弹琴,他就只能不断喝酒压下心中的不快。

她微微一笑,往他怀里又凑了一些,“遇见你之前我去寺中,我抽中了一支签,大师说我命中的红鸾星已然动了。阿澈,我逃过,可是因为那人是你,所以避无可避。”

她说完后就转过身,他抵着她的额头,低声道:“先前我听了,你不肯承认我的身份?扶桑,你我已经拜过堂了,你赖不掉。”

扶桑很是羞赧,故意挪开目光,“什么拜堂,一点都不正式。”然而那却是她最开心的一瞬间。同他拜过堂,相缠的双臂绕过彼此,辛辣的合卺酒依稀还在回味。纵然喜堂简陋,纵然没有宾客,可是对她闻言,却是世上最好的一场婚礼。

他碰碰她的腰间,那里挂着他送给她的玉佩,“信物都在了,还想抵赖?宋夫人,今生今世,你都是我宋家的人了。”

海风一下子变的猛烈,原本还是晴朗的天忽然电闪雷鸣。船也剧烈的抖了一下,扶桑险些站不稳,宋澈抱住她,远处的水手便道:“公子,怕是要下雨了!你们先进去躲一躲!”

这海上的天气说变就变,豆大的雨点说落就落。扶桑身上都湿了,宋澈急忙拿手替她挡住揽住她往房里走。

还没走到房里,扶桑突然听见一阵空灵的歌声。脚步顿时停住,“阿澈,你听见了吗?”

宋澈也听下来,仔细去听,果然也是听到了,“兴许是附近也有船,咱们进去吧!”

这歌声听起来很遥远,虽说嗓音好听,但是只觉得无比忧伤。听得久了整个人都有些不知所云,迷迷茫茫的。扶桑才走了一步又停下,“不对!阿澈,这不是人的声音!”她推开宋澈,也不管身上都湿透了,反而急忙跑到甲板上。

海上刮风下雨最是凶险,稍不留神就会撞上礁石。扶桑探出头,她虽然不懂航线,但是也认得出这条线路并不是他们原先的那一条。他们的船在海中起起伏伏,颠沛流离,这一会功夫的竟然就要撞上前头一大块礁石。

风大雨大,她费力的睁开眼,那歌声又清晰了一些。扶桑终于看清了,那礁石上竟然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留着很长的头发,看不清面容,坐在那儿好像不怕风雨,歌声就是从那里传来的。扶桑还来不及说话,前头的水手惊恐的大吼:“是海妖!”

传说在海上有一种妖精,她们都是貌美女子的模样。可以兴风作浪,然后坐在礁石上唱着动听的曲子,吸引经过的船只,从而蛊惑他们最后再将他们吃掉。

渔民相信海妖是海上的神明,如果他们惹怒了神明就会被惩罚。

宋澈扑过来抓住扶桑的手,显然他也看见了,“扶桑?”

她将一张符纸塞进宋澈怀里,眼看船马上就要撞上礁石了。那海妖的模样也一点点清晰起来,肌肤赛雪,绝色的面容丝毫不逊于扶桑,她对他们露出一个笑容。扶桑眯起眼,“阿澈,往下跳!”

宋澈抱起她二话不说就往水里跳。几乎在同一瞬间船猛地撞上礁石,右侧的船舱破了一个大窟窿,海水全部涌进去,船很快就往下沉,船上的人一个个奋力的往水里跳。

而坐在礁石上的那个貌美女子却始终微笑,她侧了个身,一个浪拍过来,沉浸在水中的鱼尾高高扬起。

扶桑水性不好,她和宋澈被浪冲开。她在水下扑腾的好久,快要淹死的时候有人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她勉强睁开眼睛,喝了一大口水,宋澈抱住她拼命往岸上游。

上岸的时候暴风雨已经停了。两个人精疲力尽的爬上岸,都直接倒在沙滩上喘气。宋澈最先喘过气,连滚带爬的过来,扶桑有点半昏迷。

“扶桑,扶桑,你醒醒。”他替她压了压,将胸口的水压出来。扶桑咳了一声,慢慢转醒。宋澈便抱着她往岸上又走了几分。

“阿澈,我们在哪里?”她修炼的术法都是火攻,水最是克她。扶桑一时半会灵力全无,她拍拍宋澈,让他放自己下来,“走不动了,咱们找个地方先歇歇。”

宋澈找了块干爽的地皮,钻木取了火。扶桑冻得直打哆嗦,宋澈脱了上衣露出*的精壮上身,他蹲下来,“扶桑,把衣服脱下来,不然寒气入体你会生病的。”

她紧紧揪着衣领。她虽然同宋澈已经拜过堂了,但是并未有夫妻之实。扶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在一个男子面前宽衣解带。

宋澈心急如焚,她的嘴唇冻得发紫。但是又不能上前直接扒了她衣服,只好自己紧紧抱住了她,试图用体温替她取暖。

这方法虽然慢,但是火堆离得近,效果还是有的。扶桑终于一点点回暖,没有那么抖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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