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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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语初回过头来,容四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两个酒囊,他将其中一个酒囊递给她:“喝一杯?”

夏语初沉默了一会儿,接过酒囊,走到廊下坐下,拧开酒囊喝了一口,热辣辣的烈酒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如一团火般。

“为什么?”她抬头望着容四,低声问道,神情悲伤而不解:“为什么?”

即使别人不相信她,但她觉得他应该会相信她的,为什么会这样以为?或许是因为容四几次在她危难时出现,给了她依赖感,或许是容四教她学艺的师生谊,更重要的是她将她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容四,而容四信了,还愿意替她保守秘密,她觉得她们拥有共同秘密的亲密感,不是别人能比拟的。

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容四也在廊下坐下,拧开酒囊喝了一口酒,低声道:“楚夏,我知道你生气了,你觉得受了欺骗,可是……我知道我不对,我不该不信任你,但那是我的职责。”

夏语初突然就想起了上次与容四在这廊下喝酒的情形,她觉得眼睛有点湿,就低下头,又狠狠地喝了一口酒,压下心里那酸涩的情绪。

“楚夏,我对不起你,可是,我不仅仅是我自己,而你,也不仅仅是你自己,我愿意相信你,哪怕是陪上我的性命。可是,楚夏,我的一切都是主子的,我是为主子卖命的人,是主子最亲近最信任的人,背负的不止是自己的身家性命,更有我们愿意为之效命的主子的安危。”容四低声道,眼神中有凝重的无奈和淡淡的哀伤。

这背负对他来说,是负担,是束缚,也是荣耀。

夏语初没有他这样根深蒂固的等级和忠诚观念,但因为他的这番话,她想起了在现代的时候,和秦墨声讨论的一次背叛和情谊的对话。

那次是支援缉毒警察缉拿几个毒枭,因为特警队里有个队员接收了毒枭的巨额贿赂,替毒枭通风报讯,折损了几个队员在里头,后来那个通风报讯的队员事情败露后,因试图逃离而向曾经的队员开枪,被队长当场击毙。夏语初当时在场,眼睁睁看着。

因为这件事情,夏语初消沉了几天,她一时难以接受,日日相处的队员是叛徒的事,更接受不了队员被队长击毙的事。

那时她与秦墨声讨论此事,秦墨声就神色冷肃地对她道:“语初,队长并没有错,如果我叛变了,我希望,你也能踏着我的尸体前进。”

作为特警队员,宗旨是为人民服务,而容四为之效命为之拼命的是慕容归。

但是夏语初突然就觉得,他们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无关是非观念,只为那一份忠诚。

夏语初又喝下一口酒,将脸埋在膝盖上,偷偷抹去眼角的泪珠,抬头微笑:“我知道。”

容四怔了怔,他并没有期望她能够明白,也没有奢望她原谅,他只是不抱希望地将自己心中所想说出来,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明白了他说所的话,喜悦从他心底生了出来,反而让他不知该说什么。

夏语初伸出手掌,神色肃然:“但是,我只允许这一次试探,不管别人怎么样,希望你不要再背弃我。”

容四忍不住地微笑,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将自己的手掌按在那一只纤细雪白的手掌上,郑重如宣誓。

这就是他看重的楚夏,有了疑问就试图去寻找答案,有了信任就要求同等的对待。

“容二爷也是……”容四试图替容二辩解一下。

夏语初不悦地皱起了眉:“是他欠我一个解释,不是你。”

容四怔了怔,不由得苦笑,容二手下考验出来的侍卫有多少?哪一个是他需要去解释的?

但这次容四却猜错了。

过了两天,夏语初将慕容归给她看的棋谱还给慕容归,若是寻常的棋谱也就罢了,这次的棋谱是前朝遗本,这可是古董珍本,夏语初自觉地不占为己有,而是临摹了一本。

将棋谱还给慕容归后,夏语初出来就遇到了容二。

容二微笑着向她行礼:“楚姑娘。”

夏语初忙向容二回礼,她的身份比容二要低很多。

容二道:“楚姑娘,祭祀那天的事,委屈您了,还请您见谅。”他深深一躬。

夏语初忙侧身让开,道:“楚夏又如何敢受容二爷重礼?”

容二直起身子,苦笑:“只怕楚姑娘不敢受礼,亦不肯见谅罢。”

夏语初微笑:“此言差矣,只是,楚夏虽然浅薄,也听过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容二心中肃然,这女子果然与以前考验过的那些护卫不同。那些护卫不会问为什么,不会质疑他得试探和考验,而她的想法显然不同。

其实不为其他,只因在古代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里,那些护卫们自发地将自己放在更低的地位,对主上的命令和行为有天生的服从观念,但夏语初不同,即使在古代,她也无法立刻改变自己形成了二十多年的平等的、相互尊重的观念。

容二微笑着道:“当然,用人不疑,容二受教了。”这是应诺夏语初,是信任的应诺。

夏语初笑了笑,向他行了一个福礼,就要告退,容二却问道:“楚姑娘,你是何时知道这是一场考验?”

夏语初沉默了一下,道:“在我被捉住以后。他们谈论暗杀和暗语的事,不避不让,似乎是特意说给我听的。后来明明是逼供,那些人却只是面上凶狠,并未动手,我想他们不是怜香惜玉。”

容二也默然了一会,苦笑道:“楚姑娘真是聪慧。”

夏语初只是一笑告退。

容二跨进院子,却见慕容归站在院中,见他进来,向他点了点头:“我听到了。”

容二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慕容归却在想,楚夏既知这是一场考验,为何在用蛇逼供时明明惊吓到快要崩溃,明明还是清醒的,为何不求饶。

转念一想,却又摇头,这女人,竟倔强至此。

虽然慕容归避到了行宫,不肯到杭城,但来拜访的官员依然不少。

此时临近大年,送年礼的人就多了,慕容归大多是打个照面寒暄几句,就由容二、吕直等人去接待了。

慕容归自个躲在书房里看书下棋,因此夏语初被拉去下棋的机会反而多了,不过夏语初这个棋迷也是乐见其成,只需在有人来拜访的时候回避一下就行了。

那一天,又有人来拜访,来者却不是各路官员,而是都城任家的公子。

夏语初不由讶然,难道是任青瑾吗?

慕容归只沉思了一下,就道:“请进来罢。”就去了一墙之隔的会客小厅。

夏语初避在书房里,侧耳细听,任青瑾清朗的笑声传来:“慕容兄。”

容二不由有些讶异,这任公子还真是自来熟啊。

慕容归脸上带了微微的笑意,道:“任贤弟。”

容二就亲自给任青瑾上了茶,任青瑾知道容二在慕容归府上的地位,不敢怠慢,微微欠身接了,笑道:“有劳。”

容二暗地点了点头,这任青瑾人称“都城一霸”,想不到却是个知礼知节不托大的,难怪主子对他高看一眼。

任青瑾接过茶喝了两口,方笑道:“天寒地冻,吃上一口香茶,果然舒坦,若是就酒就更好了,用红泥小火炉慢慢培着吃,最好不过。”

慕容归道:“酒自然是有的,等会留下来用膳,让他们上酒就是了。”

任青瑾拍桌大笑:“极好。”

容二是见过世面的,没什么反应,那伺候的小厮却不由多看了几眼,他跟着慕容归身边后,就再没见过这般放浪形骸的人。

慕容归依然神色平常地道:“不知什么风将任公子刮来了?”

任青瑾道:“还别说,真是风将我给刮来的。杭城说来也不算太靠北,可这北风大得很,呼呼的让人好不烦躁,还不如这行宫,依山背水的,将北风都隔绝了,倒是个消寒的好地方。”

这些话倒是胡扯的成分更多了,慕容归只挑眉看他。

任青瑾嘻嘻一笑,凑近慕容归道:“慕容兄,我就陪您在行宫里过年罢。”

“为何?”慕容归淡然问道。

“还不是我爹,自己回都城过年了,我想留在杭城好好玩玩,他却让我到东阳过年去,且不说现在赶路太急,就是到了东阳,祖家那些不知拐了几个弯的姑婶们,寻常也从没见过几次,我回去了只管抓住我问是否婚配、谁谁谁家有姑娘是极好的……我都快要被烦死了。”

“难道她们就不顾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容二说道。

任青瑾摇头苦笑,很是无奈:“皇帝家也有几门穷亲戚。”

容二恍然,任青瑾这样说倒也没错。那些穷家、攀炎附贵的人家,是不会在乎那么多礼节了,只想勾搭得哥们动了心,能明媒正娶是最好的,就是不能,嫁入了做个正经贵妾,也是攀上豪门了。

任青瑾继续道:“若我不回去吧,回都城了我爹得捶我,若我回去罢,倒是烦得紧。若是来行宫陪您,我爹定不好说什么了。”他笑眯眯地望着慕容归,带点讨好和无赖。

慕容归淡然道:“倒会拿我做挡箭牌。”

任青瑾露出一点痞痞的无赖相和小狗摇尾巴一样的讨好:“我将我的事儿都说了,慕容兄,您就留我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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