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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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青瑾突然凑进夏语初耳边,极快地耳语:“别怕,我会帮你。”

夏语初一怔,任青瑾已经身子一闪,闪到床后。

夏语初放下心来,散下长发,躺在床上装睡,在被内将手里的匕首放进袖兜,一手拢在袖子里。

门外一阵有些繁杂的脚步声止住,门一响,走进一个人。

那人脚步很轻,是个女子,她坐到了床前,微凉的手指抚上夏语初的脸:“初儿。”

夏语初搞不清楚这人是谁,眨了眨眼,似刚睡醒般睁开双眼。

坐在她床前的是一个中年女子,眉眼和夏语初有几分相似,夏语初心一动,这是这身子的生母吗?

白天一直没出现,这大半夜的又找她做什么?

她慢慢拥被坐了起来,又不知道怎么应当,只低头不语。

中年女子却不觉奇怪,望着她,叹了口气,眼神既伤心又恼恨:“初儿,你、悄悄地走吧,为母、只能帮你到这步了,再也不要、回来,安心在庙里修行,这辈子,都不要离开。”声音哽咽,一段话说得断断续续,意思却表达得很清晰。

夏语初愣了愣,低下头,掩下眼里的神色。

这安排,对她来说自然算不上好,但也算不得太坏。

她是什么人?她是特警夏语初,曾经经历过多少危险,只要留得性命就有希望。

她感觉一只手轻轻地探入了被子,愕然抬头,却见妇人有些急促地对眨了眨眼睛,忙将手伸过去,一个冷冷的沉甸甸的小包袱被塞进了手里。心里一动,一种难言的伤心和感慨涌上心头:可怜天下父母心。

她想起了自己在现代的母亲,为了她不愿意放弃自己危险的工作而对她恼、对她唠叨抱怨,可隔一段时间没见,却又打电话催她回家,貌似抱怨的语气,包含了多少深深的母爱。

她眼眶湿润了起来,泪光模糊了妇人的身影,倒似和现代的母亲重合起来,一时心痛难忍,她低下了头。

白夫人见夏语初低垂着头没有说话,以为她心里难以接受,咬牙忍了又忍,长叹一声:“若是你不是许了那样的人家,或许还有活路,可偏是那样的人家……你走吧,夏家再也没有你这个人。日后在庵里,安心修行,好好……照顾自己。”

她哽咽得说不下去,侧过头,一滴眼泪滑落。

夏语初心头一痛,眨眨眼,将眼里的泪逼回去,对着妇人安慰地一笑,真心实意地道:“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也要照顾好自己。”

白夫人一愣,怔怔地看了她一会。

“二小姐快……”婆子出语催促,漠然的脸上只有满满的不耐烦。

夏语初抬起头,冷冷地朝婆子看去,心里升起了恼怒,就此生离死别的母女,她们竟能如此的冷血,只这么几分钟就催。

有这样的下人,夏家,到底是怎样冷血的一户人家?

她心里升起一丝厌恶,和对原身母亲的怜惜。

不管是现代还是如今,不管是什么原因,不管是无奈还是失误,都没办法在母亲面前尽孝了,夏语初怀着愧疚,是对现代的母亲愧疚,也因此而推及到原身母亲的愧疚,喃喃地道:“女儿不孝,没能在膝下尽孝,妈……母亲,请保重。”

白夫人泪如雨下,猛地转身低头急步走了出去,步伐缭乱。

门口沉默地闪进四、五个粗壮的婆子,伸手就来拉夏语初。

夏语初是识时务的人,知道此时不容她反抗,但是她是装睡的,衣裳整齐,这样从被窝会被怀疑的,她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平复了思母的心痛,再抬起头时,目光已冷厉,冷喝:“你们出去,我要穿衣服。”

婆子挡在床前,目光鄙夷冷漠。

她抬起头,下颚仰起一个稍高的角度:“难道夏家就让我衣冠不整地出门去?”

这一刻的她,长发垂下,妆容不整,但目光却坚定而冷傲,傲骨不凡的气度比她尚是夏家最受宠的二小姐时更甚。

婆子们相互对视了几眼,还是退到了外间。

夏语初招了招手,小如立刻跑过来挡在她身前替她理装。

走出门前,她回身看了一眼,从这个角度,丝毫看不出床后还藏了一个人,她暗暗松了口气。

在她与任青瑾对抗时,她就知道了任青瑾是个练家子,要从这里出去,不会太难吧。

自己还打算打探些情况,却被那个该死的男人打扰,然后就再没时间和机会,一无所知地就被带走了,不过幸好,也不算吃亏,得到了他的匕首防身。至于夏家和整个事情,以后再说,反正自己现在也改变不了什么。

行至刚才出声催促的婆子面前,她抬起手,手起掌落,“啪”地重重甩了婆子一巴掌,嘴角一丝骄傲的微笑:“主子们说话,你在下面催三催四,这是什么规矩?这是教训你不懂规矩!”

如果说之前她还有顾忌,不敢轻易得罪人,此时她是立刻要离开的人,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身姿笔挺地从容从婆子身边迈过,那婆子措手不及,羞恼地捂着红肿的脸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终究不敢还手,只得背后狠狠地低骂。

夏语初压根视那婆子为无物,此时她沉默地跟着婆子在昏暗灯笼的照亮下左弯右绕地走了一阵。

在她离开不久,任青瑾就从床后走了出来,想要跟上去,但此时传来三更的更声,他想起父亲冷峻的面容,顿时脚步一顿,轻跺了跺脚,从窗户翻出去,分花拂柳飞檐走壁地往来路跃去。

至于夏二小姐,他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去寺庙清修是吧?只要是寺庙,他过后也有把握寻到。

不知什么时候那半弯月亮被云遮住了,周围一片漆黑。

夏语初一行转来转去地走着,好象一直都转不出去,一路除了树木就是围墙,好象还经过一个池塘。那么大的家族,那些宅院楼阁亭台全看不到,更看不到一个红灯笼。

这宅子实在太深,深到让夏初语以为,她们根本不是要带她离开这里,而是要去一个更深、更隐秘、更诡异的从不为人知的地方。

夜,一片死寂。

四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细细碎碎地清晰无比,仿佛整个夜里除了她们四个再没有任何人任何生物存在。

那一盏昏暗的灯笼在前方晃晃悠悠地如飘在空中。

不但没有半点温暖的的感觉,反而越发衬得树木墙垣的轮廓背后漆黑如墨,神秘如魅,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摸不到。

夏语初突然有个幻觉,在浓重的黑暗里,那一条细如白练的卵石小道如黄泉路,那一盏晃悠的昏暗黄光是引魂灯。

黑暗中似乎有妖魔鬼怪在虎视眈眈,伺人而唑。

鹅卵石的道路凹凸不平,夏语初心神不宁,脚下一个踉跄,小如轻轻惊呼了一声,忙扶住她。

引路的婆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脸容阴沉而模糊。

她毛骨悚然,丝丝寒意渗入骨髓,全身寒毛直竖。

出了一扇小门。门外停了一两马车,沉默的车夫坐在车辕上等着,待夏语初和小如上了马车,两个婆子跟了上来,马车跑了起来。

一切都在沉默中进行,沉默而默契,似乎达成了什么未可知的契约。

两个婆子坐在车门边,一边一个守着,黑暗中两个黑呼呼的影子,好像两个凶神一般,仿佛外面的世界全被她们挡住了。

夏语初在颠簸不定的车内闭目养神,头和背时不时地碰撞在车壁上,隐隐地生痛。

“小姐。”小如怯怯地看了看两个婆子,小心地扶着车壁屁股慢慢挪动过来,将手里提着的小包袱塞到夏语初腰后。

小包袱里装的是两套夏语初的替换衣物,软软的,被撞来碰去的腰背顿时好受了很多。

夏语初心中一暖,这个小如倒是个实诚人,明知道跟着她这个主子是被遗弃的,一点好处也没有,还能忍受着自己也被撞来碰去的辛苦,将包袱让给她垫着。

夏语初感激地冲她微笑:“谢谢你。”

小如脸微微红了,只是在黑暗中看不清,低声呐呐道:“是奴婢该做的,不用说谢的……”

夏语初微微笑着,这种时候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即使小如是因为主仆观念,她也一样感恩。

将手臂伸过去,拉了小如在身边坐着,将包袱平整了一下,让出一半给她靠着:“你比我还小呢……”

小如颇有些受宠若惊,手都微微抖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却偏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呐呐地开了几下嘴,还是什么也没说。

夏语初从穿过来就一直精神紧张,一直没有歇息过,此时觉得尘埃落定,反正无所知也无所谓,等到了庵里再做打算,倒放松了下来。

一放松了下来,她很快感到了疲惫,靠着垫着包袱的车壁,渐渐迷糊进入半睡状态。

马车一直没有停,颠簸的感觉让夏语初一直半睡半醒,直到感受到好象有青白的光在眼帘上的投影,是不是天快亮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厚厚的布帘并没有完全遮住晨光,车里依稀有了轮廓,估摸着大概是早上五点左右,一旁的小如大概习惯了马车的颠簸,呼吸匀称,睡得正酣。

除了呼呼的风声和车轮的吱咯声,周围什么声音也听不到,不时有树枝划过车顶,路越发颠簸,偶尔还有小石子硌过,看样子应该是在野外荒郊的树林里。

带着几分慵懒又盍上了眼皮,能送她去清修的庵里自然十分偏远的,管他了,到了自然会叫醒自己。

朦胧间感觉到有人掀开了门帘,她懒得听她们聒噪,就眼皮半盍着装睡,奇怪的是她们却依然沉默不语,透过睫毛间细细的缝隙看过去,背着光虽然看不清她们的脸,却看见一个婆子朝另一个使劲地努嘴,另一个用力地点点头,十分地诡异。

夏语初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感觉,睡意全消。

荒无一人的野外树林?光线朦胧的清晨?还有两个半点声息也没有却明明在谋划什么的粗壮婆子,还有外面精壮的车夫?

她越发清醒冷静,一阵在面对穷凶极恶嫌疑人抓捕前一刻才有的强烈危机感袭上心头,顿时全身充满了戒备,从眼缝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却一如刚才一动不动,仿佛还在熟睡。

两个婆子悉悉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了什么,然后拉开。

原来是带子!

她心头巨震,强烈的杀意让她全身的神经都崩紧了。

是的,杀意,她能感觉到强烈的杀意!

她瞬间明白了她们之前诡异的动作:杀人前的分工与合作!

而身旁的小如,睡得如同婴儿。

她感觉马车慢了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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