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弹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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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殿堂内,鸦雀无声到可怕,只有史御史的声音回荡着,他所指责的,可是重罪,指责太子骄奢淫逸也就罢了,还不顾黎民生死,毫无仁爱之心,更严重的是监禁皇上的住处,阻拦皇上知晓政务!

他边说边前行,在阶下跪伏在地,将奏折高高举起,皇上沉着脸,接过宦官取来的奏折,迅速翻了翻,脸上阴冷如冰:“太子,你作何解释?!”

太子早已呆若木鸡,一听皇上责问,他一双眼便慌慌忙忙地向身边看了看,似乎想让人指个主意一般。

“嗯?!”皇上的声音一厉,他才回过神来一般,扑通一声跪下,呐呐道:“父、父皇……儿、儿臣认为天下又有何比您的龙体更重要?宫内严寒,您从玉华行宫回来主持宴席如何经受得住?才出了这个主意,儿子都是为了您呀!至于、至于赈灾,已有郡守去做,儿臣待您回行宫之后,再督促他们……”

他一边说,一边用目光求助一般去寻阶下坐着的舅舅,国舅却将头低得更低,一边在心里骂他是蠢货,此时看他,不是就让他背了教唆太子的黑锅吗?太子就算受了责罚也始终是皇上的儿子,他自己得像摘出来才能替太子说话,在太后面前敲边鼓呀!

皇上闭了闭眼睛,狠狠地将奏折摔在了太子的脸上,身子晃了晃。

宦官忙扶住他唤“皇上”,上下一片乱哄哄的“传太医”的声音,阶下众人忙跪下,劝着“皇上息怒”、“保重龙体”。

皇上摆了摆手,坐了下来,手撑着头,目光阴沉地一一掠过阶下跪着的人群,突然停在慕容归的身上。

“景王。”皇上唤道。

“臣在。”慕容归微微直起身子,恭敬应道。

“朕身子不适,已难以有精力治国,如今这慕容家,也只有你是太子的叔叔了,就由你辅助太子摄政如何?”皇上问道,淡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感情。

此言一出,寂静的大殿里好像突然投下了一颗无声的冲击波,虽然一时因意外和反应不及,没有人出声,但那情绪的激烈波动,却是每一个人呢几乎都能感觉到的,却有一瞬间是死一般的沉寂。

只有太子,不可置信地猛地抬头看着自己的父皇,喊道:“父……”声音却在皇上如刀一般锐利的目光中愕然而止,继而额头渗出了冷汗。

试探?!讥讽?!责问?!真心?!

各种猜疑在那些精通算计的人心里瞬间便转了几个圈!

“臣惶恐,皇上龙体定当康复,万寿无疆。臣无德无能,万死不敢担此重责!朝中贤良之臣云集,定能辅助太子。”慕容归深深跪伏于地,用惯常冷淡的语气说道。

皇上盯着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好一会儿,缓缓道:“你起来罢!”顿了顿,又道:“众爱卿平身罢。”

慕容归率先站了起来,其他大臣也接着站了起来,唯有太子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又想了想,还是乖乖地跪着罢。

太医赶来,半跪下替皇上诊脉,皇上面带倦容地靠坐着,一边重新选大臣担当赈灾之责,太子被责令夺去监国之权,闭门失过。

皇上处置完赈灾之事就在太医的劝阻下离开了宴席,众大臣就更无心思多呆了,不一会儿就三三两两地离开了。

回到王府里,容二意外慕容归早回,迎了出去,与夏语初一起伺候慕容归换下繁复的常服。

“殿下,发生什么事了吗?”容二轻声问道。

慕容归看了夏语初一眼,她便轻声将皇宫晚宴上的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容二的脸色很凝重:“皇上是不是亦在猜疑殿下?”

“他们猜疑久矣。”慕容归淡淡地道,伸手揉了揉眉头,有些疲惫的样子。

“殿下早些歇息罢。”容二亦未深言,只看了看慕容归的脸色,关切地道。

慕容归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看了他一眼:“你风寒刚好,不用伺候我了,楚夏留下罢。”

容二告退,此时慕容归已着好了宽松舒适的家常服饰,他在对窗的案桌前坐下,似乎在思索什么东西。

夏语初安静地站在一边,见他一时没有去睡的意思,天时亦还早,干脆唤小侍从将煮茶的小炉子和工具备好,慕容归在皇宫里亦与不少大臣饮了酒,想来不久便会口渴。

正忙碌着,听得身后有脚步声,见是慕容归来,她站起来让位行礼,却被他一个手势止住,在她身边落坐,又唤内侍将窗户打开。

室内的地龙烧得很旺,每个人身上的衣裳都有些单薄,此时有些许寒风灌进来,两相一激,让人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慕容归看了她一眼,将自己身上方才内侍及时替他披上的披风取下来,披在她身上。

“这如果敢当。”夏语初忙坐直身子道,要将披风取下来,却被慕容归拉着手臂按了下来。

心里暖了一下,可看了看窗外还在稀稀落落飘下的雪花和夹杂的寒风,她还是有些担心他着凉。

“一会适应了就好了。”慕容归看出了她的担忧,解释了一句。

此时他的手还握在她的手臂上,没有松开,夏语初也不好挣扎,只好任他握着,慕容归自己提了茶壶,夏语初忙用另一只手将递上。

他分别斟了茶,浅噙一口,望向窗外,雪光将天地映得犹如清晨一般明亮,琼楼玉宇,天地塑造的完美景色。

一会后,夏语初也理解了他适应就好的所指,不一会儿,地龙的热气蒸腾而上,温暖了身体,不但不再觉得冷,反而因为开了窗,有一种别样的舒爽。

“你在想什么?”慕容归问面带沉思的夏语初。

“江上如此多娇,引天下英雄尽折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在慕容归面前也会放松起来,就像此时,她不觉就将她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慕容归凝视着她,笑了一笑,散漫的笑容里,却透着丝丝凌厉的锐利,即使平淡的声线也令人无法拒绝回答:“你都知道些什么?说出来。”

“您的目标在那个位置。”夏语初低声道,她指了指皇宫的方向。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慕容归的眼中并没有她预想的戒备,反而添了几分笑意,高雅的五官显出几分柔和。

“以前只是有一点怀疑。”夏语初轻声道:“从鲁夫子给我看的那本个账本开始,您并不是骄奢之人,也绝非守财奴,如此巨大的数目,那您一定是另有目的。”

“继续说。”

“还有皇陵行宫东边的那个大山入山口的迷阵,聪慧如你却丝毫没有对那个迷阵生疑,那您一定早就知道迷阵之后的大山内有什么,连容四都不能轻易地从迷阵里走出来,说明大山内的东西事关重大。”她吸了一口气,语气不由得慎重起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里面有两个可能,一个是‘退路’,还有一个是……私军。”

“你觉得哪个可能?”慕容归含笑追问。

“私军。”夏语初肯定地回答。

“为什么?”慕容归眉头跳了一下。

“按你的性格,不是会给自己留退路的人。”夏语初轻声道。

难言的沉静之后,慕容归轻笑起来“楚夏,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只一点蛛丝马迹,就让你洞悉了真相。”

夏语初望着他,微笑起来:“殿下,若我没猜错的话,这些蛛丝马迹,都是您默许的。如果您不想让我知道,就是十个我也无法洞悉真相。楚夏多谢殿下的信任。”是作为贴身侍卫的试探,如果不是她的忠诚,她相信在她刚刚知晓蛛丝马迹的时候,已经烟飞灰灭。

“你错了,一开始给你暗示的,不是我的默许,是鲁映俞的自作主张。”慕容归道。

“为何?”夏语初诧异了。

“她亦是出自对我安危之虑罢。”慕容归道,对鲁映俞的举止,他亦觉得一些疑惑,但鲁映俞对他忠诚如一,唯能解释的也只是此了。

或是忠于景王,或是死,这是鲁映俞给她设下的单行道。

夏语初可以理解,却也微微有些被算计的恼火,她由此思及容四。此时想起容四,她已经能站在情绪之外看待,他对慕容归的了解是不容置疑的,他对她态度的转变,又是不是因为他发现了慕容归对她的爱慕之心?

情感,在这些侍卫的心里,终究比不过忠诚。

慕容归道:“处心积虑谋求皇位,在世人看来,是为不忠不义不仁之举,逆谋之大罪,你如何看之?”

夏语初道:“我记得在野史里看过一个帝王,她驾崩后立了无字碑,功过自有后人评。我只知道我是您的部下,您的决定,便是我的使命。”

慕容归眉眼间漾起了丝丝笑意,衬得他的面容有一种惊心动魄的俊美和干净:“很特别,你没有如别人一般说什么天命所归,太子平庸愚笨难堪国之社稷。”

“那些或许都是理由,但也不过是一个借口。”夏语初直言直语。

慕容归轻笑起来,伸手在夏语初脸上轻掐了一下:“真是大胆。”

如朋友一般,却又超乎朋友的亲昵,气氛突然就暧昧起来。

夏语初没想到这个严肃之极的话题会被一个动作带成这样,脸不由微红,她掩饰地笑了笑:“那是殿下待我等下人仁厚。”

可是,慕容归依然神色不变地凝视着她,她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不知他心中所思,回避视线反觉更尴尬,便干脆回瞪他。

瞪视半响,慕容归突然轻笑起来,如玉珠滴落银盘,梧桐夜雨,牡丹湿红。

夏语初微微退了一下,以手撑着地板,安定自己的身心,她觉得那笑声就像无形的手,轻柔却固执地拨动她的心弦,却令她隐约地觉得畏惧。

远远传来三更的更声,慕容归尚未说什么,夏语初已站了起来:“殿下,早些歇息罢。”不等他回应,她已匆忙转身出去唤内侍。

有些无礼,慕容归的笑意却愈发加深。(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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