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震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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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时间回溯到十天前,任青瑾从都城抵达了东阳,他从都城带了几个年长些的家人,此外便是东阳祖宅里留守的家人,将卖掉一些不好的祭田和重新购买一些祭田的任务布置下去。

因为在年前任将军离开东阳回都城的时候,就提过这件事,因此,第二天便有家仆来报,寻到了合适的祭田和买家。

任青瑾传了人进来,却是东阳祖宅里留守的一个大管家,他一张脸笑得皱了起来,弓着腰,恭顺地行过礼后,笑道:“老仆有幸寻得了一块好地儿,就在曲水河边上,灌溉极是方便,土壤肥沃,上等良田,连成片,有一百多亩,价格也不贵,只要二十两银子一亩。”

“是在曲水河边什么位置?”任青瑾问道。

“翠叶镇,离东阳城不远。”管家回道。

“镇东还是镇西?”

“……镇西。”管家依然恭敬回道,心里却有些不耐烦起来。

“翠叶镇西滨临曲水,但地势低洼,镇西共有一百多亩田,每年汛期均遭水浸,我说得可对?这样的田,需二十两银子一亩?”任青瑾的声音严肃起来,听不出怒意,却如流淌着冰渣子的河水,平静却冰寒刺骨。

管家大惊,抬头看任青瑾,迎上了一双洞察明晰的双眼,他忙颤巍巍地趴跪下去:“二少爷,老奴没有查清楚,请少爷责罚。”

“翠叶镇距东阳不过十二三里,你在东阳住了几十年了罢?既是未查清,为何我一言,你立即明白实情,不为自己辩驳半句,唯求饶。是未查清,还是另有隐情?”任青瑾扫了一眼厅堂上站着的管事们,淡然问道,语气笃定。

他的语气太笃定,仿若一切尽在其眼下,管家额头冒汗,心存侥幸,咬牙硬撑:“二少爷,确实是老奴失察,并非其他。”

“是吗?翠叶镇西主家是东阳夏家,你与夏家田管事,相交甚密罢?田管事送的那个小妾,可好?”

管家两股战战,瑟瑟磕头:“老奴糊涂,求二少爷开恩。”

“你年老体弱,方得娇婢,精神不济,此位置你不堪占,让与可用之人,你,回家养老去罢。”

管家磕头谢恩,老泪纵横,有仆人上前将他扶起领出了厅外。

厅上寂静,任青瑾环视众人,悠然问道:“谁还寻到了买家卖家?”

静默了一会儿后,一个褐色长衫的年轻男子排众而出,拱手行礼:“城南要买的祭田我寻着了买家。”一双眼灼灼盯着任青瑾,见他抬手示意他说下去,才道:“是一位姓钱的商户有意购置,因城南祭田有些位于坡上,无水相邻,过于干燥,粮食收成不行,他只愿出四两银子一亩。”

“你觉得这桩买卖如何?”

“我觉得可行,坡上田地用水不便,委实不好……”

“砰”!却是任青瑾拍了桌子:“你是欺我不知罢?城南田土确实有些在坡上,土壤却肥,种庄稼不行,种果树却极是相宜,若非爹说民以食为天,换成种庄稼的田地为宜,何至于将城南田地出售?四两银子一亩?这是欺我不懂罢!”

他抓起桌上的茶杯,“哗”地砸向那人:“方才徐管家老糊涂了,你是糊涂还是欺主?!若是糊涂,任家不养糊涂之人,若是欺主,更是该死!夺你管事之职,杖责二十!”

那人一身滚烫茶水,却不敢躲,却也硬气,什么也未说,自悔轻视了这二少爷,磕了个头就出去了。

这两处震慑,那些欺任青瑾年轻,打主意从这买卖里捞上一票的人,均低头细算自己能否从任二少爷处讨得好,任青瑾一个个扫视过去,众人皆如触笀,低下头目光躲闪。

任青瑾打了个呵欠:“既无事,你们下去罢。望你等用心当差,是忠是奸,少爷我自有目可睹。”

众人诺诺应了,恭谨鱼贯而出,着雨方才咂舌咬指看得瞪目结舌,此时兴奋之极:“公子公子,你太厉害了。”

又困惑问任青瑾:“您是听谁说过这些事罢?我日日与您一处,怎的我不知道?”说着便有些委屈起来,原来公子竟然还瞒着他见了高人。

任青瑾拍了他的头一下:“正是,日日一处,你竟无本分长进。既在年前已知晓祭田买卖之事,在东阳也住了几个月,为何竟一点不知?自家田地如何、何处田地如何,旱田价值如何、水田价值如何、何处易旱涝、何处易遭兽害,这里头的学问,不学不问,若你当家,只做蒙眼瞎,下头欺上瞒下,中饱私囊,末了将事推你身上,怪你年轻草率,刚愎自用,你如何自处?”

着雨怔住,想起跟着任青瑾时,确实偶听任青瑾与人谈起田地之事,只是,他态度随意,闲聊一般,因此,他从未留意,只当公子是与人借题寒暄,却从未想过,竟是如此。

着雨一双眼水汪汪亮晶晶看着任青瑾,崇拜之极:“公子,您真聪明,若我能抵你一个指头,也不枉此生了。”

“贫。”任青瑾伸指敲了敲他的头:“别废话,快去收拾行李备马。”

着雨应了,却又回身:“公子您不是要去游玩吗?怎的还要准备行李。”

“去杭城。”任青瑾道:“你备好马便等着。”他还有些事要交代他从都城带来的管事。

着雨张嘴呆愣,“哦”,好一会儿,他才恍然应了一声,闭嘴跑远。

就是傻子也看的出此时任青瑾眼中的雀跃期待。

可是,杭城有什么会让他的公子这般?

一路快马加鞭,没两天杭城就到了,着雨的疑惑也得到了解答,任青瑾根本没有进杭城,而是直奔行宫。

在行宫下马时,任青瑾还很仔细地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和发冠,抓着着雨问得并无不妥,才举步前行。

着雨又抓头了,他的公子能够一身狼狈也能顾盼自信,如身着最好的锦衣玉袍,为何此时如此做态?

任青瑾见到了慕容归,在慕容归听得他们进来的动静,抬起头来的一瞬间,着雨以为他找到了答案——因为他们来见的是慕容归。

那个如最璀璨的月华聚于一身的男子,一个回眸就令他自惭形秽,风华无双!

着雨跪下磕头,任青瑾扫了一眼室内,眼中闪过一丝失望,行过礼后在慕容归面前坐下,寒暄了几句,问起夏语初:“楚姑娘如今可寻着新夫子?”

“她离开了。”慕容归淡然道。

“离开?”任青瑾眼睛眯了一下,盯着慕容归,慕容归微抬眸与他对视,平静如佛。

侍从奉上香茶后退了下去,任青瑾让着雨也退下。

着雨应了,低头垂肩退了出来,之后室内的谈话,他就没有听到了。

第二天,任青瑾就离开了行宫,到了杭城,以都城任家二公子的身份无意结交了晋凡棋,在晋府登堂入室。

当然,这些夏语初并不知道,以任青瑾的身份能成为晋家的座上宾是显而易见的,但他因何而来,却让她感到疑惑。

晚上,用过晚膳后,希衫悄悄传话与夏语初:“任公子在清涟园等您。”

夏语初借着月华之光,一路分花拂柳绕了过去,果见任青瑾从偏僻处出来,笑吟吟看她。

她往左右看了看,任青瑾笑道:“没事儿,此处无人。”

“任公子,您这是将晋家后院当自个后花园了呀。”夏语初笑着取笑他。

任青瑾皱了皱鼻头,笑道:“虽还不至于,倒也差不多。”狂傲自信之极。

夏语初无奈,低声问道:“你为何来此?寻我何事?”

任青瑾却问夏语初:“听说你身边一个丫鬟被赶出去了,发生了何事?”

“没事。”

“定是发生了什么,你若不说,我自有办法打听。”

夏语初皱了眉头:“别闹。”

“你不愿告诉我?”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已经过去了,”夏语初叹气道:“而且,如今我不想说。”

“好罢。”任青瑾笑起来,如穿过乌云的月光,璀璨夺目:“邬姑娘,若有事需帮忙,传话与我。”

夏语初现在已能猜到,即使任青瑾不是慕容归派来的,也是对此事多少知情的,是可信之人。

只是说来奇怪,就是在她不确定他的来因之前,她也相信任青瑾不会害她,不会破坏她的打算。

此处虽较为偏僻,可也不就久留之地,再说她屋里还有个冬雪,若久了会引起她怀疑,夏语初匆匆冲他点了点头:“我先走了,若有什么事需你相助,我会让希衫传话的。”

走了几步,却听身后任青瑾轻声问道:“我离开几月,你可有想我?”

“什么?”他声音极轻,在夏夜虫鸣声中,显得飘忽模糊又不真实,令夏语初不确定她是否幻听了,半是诧异半是疑惑。

“没说什么,你回去罢。”任青瑾冲她摆了摆手,银灰色如意纹锦袍在月光中有一层光晕,映得他俊逸的脸庞别样柔和。

夏语初点头,回过身去疾步无声离开。

暗夜里,有荷香隐约飘于空中。(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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