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拜码头

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六月下旬了。

这个时代给方凯最多感慨的，恐怕就是绿水青山了吧，虽然这时候绿水青山并不像后世那样，和金山银山形成划上等号。

但这是时代的原因，只有当物质丰富，人民富足的时候，才会有更广泛的情感认知，才会对一些不合理或者为追求更高的生活质量要求而奋斗。

听到顾母说打电话给顾则实，方凯笑了笑：“打电话就不需要了，伯母。”

方凯之所以这么急切地跑到顾家来，是想了解顾家在这件事情中所了解的信息。

按照徐先生刚才给自己的资料显示，顾家在那天也被武藤志雄针对，甚至不惜将合作多年并无太大‘劣迹’的顾则实抓了进去，这其中要说没有什么内情，方凯不信！

“你要是没有什么急事，就先在这里等等，这几天你伯父每天都会在家里吃午饭。”顾母笑了笑，只是有些勉强。

方凯当然看出来顾母笑容中的凄凉，只是他也没有办法安慰她。

即使他说什么，除了给顾母带来一定的心理安慰，不会有其他的好处，在现在注定是要重置的档，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他去做。

“伯母，要是中午伯父回家了，麻烦您让他在家里等我一下，对于上次特高课来家里抓人，我觉得其中有着不同寻常的隐情，我这边也有了一定的信息，想和伯父商量下，以后该怎么办。”

为了中午留下顾则实，方凯不得不将问题往更严重或者说更能令人信服的方向说，虽然这么说，会伤害到顾母。

果然，听到了方凯这句话，顾母明显有点紧张起来：“小凯，你说有隐情？不知道是指哪些方面？”

“伯母，咱们之前和日本人做生意做得好好的，如果没有事情发生，日本人不可能会进来抓人，最多秘密批捕，不然，造成的恐慌就太大了。”

顿了顿，方凯声音柔和下来，说道：“伯母您别担心，事情应该是过去了，只要人安全就好。我之所以要和伯父商量一下，是觉得可能有其他商人从中作梗，想要谋财害命。不过现在他们没机会了，我会把这群该死的老鼠一个个找出来，让他们也享受一下。”

方凯不说还好，咬牙切齿地说出最后两句话，顾母顾不得内心的焦虑，拉着方凯的手，说道：“小凯啊，你可千万别乱来，咱们吃点亏也就算了，千万不要再惹出事端。”

“哈哈，伯母放心，一切以伯父和您的话为准。不过，这次咱们真的要给点颜色，不然以后更麻烦。”

在顾家和顾母又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方凯起身，准备告辞。

……

“领事，您的预料果然不错，方凯从您这里出去之后，除了去了一趟大上海，第二个到访的地方就是顾家。咱们需要进一步行动么？”

武藤志雄手里握着电话，听到南田洋子这句话，嘴角不经意间露出一个一切尽在掌握中的微笑。

“暂时不要有所行动，现在正是他最恐惧的时候，我要看看，方凯是否能够担当大任。”

“是，领事。”

挂断电话，武藤志雄拿起手中的钢笔，在手中把玩。

良久，他喃喃自语道：“方君啊，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不然……”

对于领事馆的事情，方凯一无所知，但是对于身后跟着的那一群间谍，只要不是瞎子，稍微往后看一看应该都能看出问题来。

何况，方凯还是跟庄晓曼学了几招的，虽然都不精通，偶尔还犯浑。

“咚咚咚。”

“您好，请问您找谁？”门房老头打开小窗户，问道。

“麻烦帮我通报一声，就说经济司宣传科方凯来访。”

“好的，您稍等。”

“我说王伯，您好歹让人进来，端杯茶啊。”

不久，方凯就听到了汪东城大呼小叫。

“方贤侄，前两天听到你受伤，我本来是准备过两天去看你的，这次码头，我的损失有点严重啊！”

看到眼前汪芙蕖一脸和善的笑容，语气虽然柔和，但是带着暗刺，方凯也放下茶杯，笑了笑，说：“受伤是小事，劳伯父费心了。只是我记得上次通知过您啊，怎么，您还有货物没来得及卸？”

方凯不想吃汪芙蕖那一套，也给了个钉子：损失严重，那是你汪芙蕖自己的事情，我们已经提前将近10天给了你通知，只要你货物没有问题，你就是派几头听话的猪过去，都能帮你弄下来，现在你有损失怪我？

只要是人，有着基本的文化素养，除了在情绪不对或者不注意的时候可能说话没有倾向，其他时候，都会向着对自己有利的方向。

“哈哈哈，说起这事，我还真得感谢一下你们经济司啊，要不是你们，我损失会更严重。对了，方贤侄啊，你受伤严重么？听曼春说这次76号损失蛮严重啊！”

汪芙蕖是谁，说是老狐狸也不为过。

年轻时候为了商业竞争，设计陷害明家夫妇，随后准备制造意外，赶尽杀绝。可惜天不遂他愿，明台母子的出现，让明家姐弟躲过一劫。

这时候方凯想拿事情挤兑他，他除了转移话题，就拿起了方凯的痛脚。

“哈哈，伯父，当时我在现场，倒是知道得比较详细，要不，给伯父讲讲？”

方凯强压下心中的怒气，甚至笑了笑。

“哈哈哈，贤侄，这种事情，就不要对我这个老头子说了，我啊，现在就准备安安稳稳养老就行了。”

虽然不知道汪芙蕖为什么转移话题，方凯倒也无所谓，反正这老狗，必死！

只是，可能要他多活一些日子了。要不是看在汪东城这小子的份上，方凯都想自己动手。

“伯父这话说的，您哪能安安稳稳养老啊，离了您，我看这上海经济，怕是更难有起色，这话以后对明楼长官可千万不要提起，我怕他忍不住哭出声。”

“哈哈哈，对了，贤侄，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汪芙蕖觉得方凯这小子，虽然年纪轻轻的，嘴上的功夫倒是不浅！

自己刚准备怼他为了一个女特务把自己搞进医院，他倒好，没一句话不是在怼自己，说的好听，哼……

“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向伯父了解一下您的损失，经济司之后可能会对这次误伤的‘友军’一点回报，我想了想，为了让自己到时候不手忙脚乱，就先一步来这边拜码头了。”

方凯也不想怼了，累！

“好说好说，只是这资料我一下拿不出来，要不，我让人整理好，到时候第一时间给你送过去？”

“好啊，我这次也就是提前过来问问，要是伯父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方凯也笑嘻嘻的，只是这笑容有几分是真的，只有天知道。

“嗯，要是贤侄没有其他事情了，我就先走了，等下周公馆那边还有一个会议。”

汪东城这小子，在旁边昏昏欲睡，一听到这话，精神百倍。

“好的，我这也就回去了。”

一听方凯也准备走，汪东城不干了。

“方凯，你回去干嘛，咱们好久没见了，走，带你去看看我的新发明。”

汪东城不等方凯拒绝，一把拉着他，就往书房钻。

回头给汪芙蕖一个不好意思的微笑，方凯就跟着去了。

“呵，这小子倒是邪乎。”

汪芙蕖看着方凯的背影，轻笑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愈发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