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百转

幽暗的地穴寂静依旧，浓郁的白雾飘摇弥漫，随手拍飞忤逆不孝的七蛋之后，那张雾气聚成的女人脸便毫无征兆得散成了一团白雾，而被七蛋一口一个“老骗子”骂得面色发青的帝炎山神也随之消失在了缓缓聚拢的雾气中，唯有前方氤氲大雾中，那团时隐时现的幽幽蓝光仍在提醒着杨羽等人，危机，还远没有结束。

“现在这算是嘛情况啊？”眼见似乎暂时还打不起来，早就被一连串的变故弄得满腹疑云的杨羽连忙拉着龙沫瑶一起凑到赵样跟前，试探着问道，“你应该已经有计划了吧？”

秀眉微蹙的赵样侧目看了杨羽一眼，轻抿了下嘴唇，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又将询问似的目光移向了正缩在杨羽身后的龙沫瑶……

瑶瑶可以的，小样儿姐姐放心吧！

甜糯的女声自赵样的脑际悠然响起，此时的龙沫瑶俏脸微白，美目轻磕，隐约猜出赵样心中所想的她，竟是直接开启了久未使用的心灵感应。

笨狐狸……心中隐约有些不忍的赵样轻叹口气，时至此刻，虽然她明知道龙沫瑶这种透支灵力的做法很有可能会落下可怕的后遗症，却也不得不冒险一搏了，只因为她接下来要说的这段事关三人生死的话，是万万不能让外人听到的。

嘿嘿，瑶瑶歇呢好半天，现在可精神呢。小样儿姐姐有什么作战计划就直接说啦……嗯，好呢……现在连杨羽也能听到小样儿姐姐的话呢！

没有顾上追问龙沫瑶为什么突然就有了支持三人同时心灵沟通的能力，更没有考虑过是不是该拉上好不容易才与自己等人胜利会师的七蛋小朋友一起研究对策，自感时间无多的赵样便急匆匆得说起了自己方才所推测出来的，种种非常不妙的“可能”……

在赵样看来，对于自己一行人来说最大的威胁，根本不是她之前所说的什么鬼狼，领路人，七蛋母子之类。对于曾经常年在鬼门关遛弯儿的赵样来说，这种有形有质的威胁根本算不得什么，真正让她不安甚至畏惧的，其实还是那虚无缥缈的，业障。

与香香一同生还，后来又因种种意外死于非命的那几个年轻人；即将说出关于“赚了”的秘密，却又突然猝死的领路人江凌，如此种种与当年秦诺极其相似的死法，让赵样越发肯定，那位貌似色厉内荏的现实版化身博士帝炎山神，似乎真的可以掌控业障。

“……从雷先生死亡时的症状来

看，应该是死于心脏病突发。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那个江凌应该也是死于某种突发型疾病，比如脑出血什么的……”赵样神情阴郁得扫了眼正百无聊赖得围着杨羽不停转圈的七蛋后，方才继续说道，“但是即便如此，一直以来关于帝炎山神能够掌控业障的猜测，也仅仅还只是猜测，直到七蛋这小鬼的出现……”

从帝炎山神现身开始，我便不断的用言语和他玩着心理战。我之所以敢这么做，是因为我已经可以肯定，帝炎山神并没有把握能拿下我们，甚至还隐约对我们有些忌惮。

后来，我提出了要变成领路人的要求。其目的一是想借机接近帝炎山神尝试刺杀，二则是想看看山神是不是真的在用某种与业障有关的手段来控制领路人……杨羽你不准废话，安静听我讲完。

对赵样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拿自己性命开玩笑的行为已然出离了愤怒的杨羽，无奈得摇了摇头，挥手示意赵样继续说下去。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越发摸不透我们底细的帝炎山神同意将我变成领路人，此外，由于误以为我是在贪图永生，他对我们的防范意识也开始降低……但当我无意间发现那个女鬼的存在后，局势却向着我预料之外的方向发展了下去。

女鬼当时所在的位置距离我们并不算近，如果不是因为视力已然恢复，又加之我的凝血瞳似乎更胜往昔，同时我又刚好觉得脖子有些酸痛而稍微活动了一下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注意到那抹一闪而过且若有若无的白影的。

不得不承认，那只女鬼确实不大好对付，特别是当它隐在暗处的时候。于是当时的我只得被迫改变策略，转而与山神谈起了威胁论，并顺势用言语将那女鬼给激了出来。

女鬼曾帮着山神袭击过我们，但他们两方显然也非铁板一块。否则山神在面对我们时也不会那么没有底气。至于维系女鬼与山神间这个怪异同盟的纽带，便是七蛋这家伙了。

身为双刃剑的鬼狼群始终对山神不怀好意，最听话的领路人在我们面前基本就是个笑话，而眼前正好有个爱子情深的厉害女鬼，帝炎山神又恰好有着一手借尸还魂的技术，接下来发生的事大家都看到了。

新策略的核心目标是破坏女鬼与山神间的同盟，而向山神开枪则是为了在印证我心中一个猜测的同时，顺便在那女鬼的心里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可是，当局势终于再次向着我所

预期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失踪许久的七蛋，居然无巧不巧得在这个形势最微妙的时刻出现了，而局面也又一次变得难以捉摸。直到此时，我已经可以确认，那位看似废柴的山神，真的有着掌控业障的能力……

只觉得脑中思路被小样儿引领得越发混乱的杨羽，表情痛苦得揉×搓着被冻得有些发木的脸颊，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和赵样压根儿就不是生活在同一个次元的生物了。反倒是俏立一旁默然许久的龙沫瑶，在若有所思得低头呢喃半晌后突然出言问道：“小样姐姐的意思是不是说……山神掌控业障，而业障则会影响命运，咱们几人，女鬼，七蛋，甚至包括山神自己，所有人与鬼的命运都在被影响着，所以这里的局势才会一变再变……”

“命运？！”被龙沫瑶一语点醒的杨羽猛得攥紧了拳头，他明白了，他都明白了，“MD，是啊，可不就是命运吗……”

万般带不走，唯有业随身。

许多年前的秦诺与她的室友，阴差阳错得因为一个灵异游戏而恶业加身，最终6个女孩一一死于各种匪夷所思的“意外”，甚至连已经被侯老爷子救下又授予了自救方法的秦诺都未能幸免。

“每个人都有业障，或多或少，有善有恶。人死之后善恶相抵，善业多，则得善报，转世为多福之人。恶业多，则得恶报，转世为鸟兽之流，受尽磨难。”侯老爷子所说的这个是来世报，而秦诺她们，以及死在这帝炎山的江凌与雷先生，显然就是现世报了。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业障，可不就是所谓的天意，或者，命运了吗？

“是啊……就是命运。”一声长叹的赵样，眼神复杂得望向远方那团依旧隐于蒙蒙雾气中的幽蓝光团，“山神可以控制领路人的业障，自然也能控制自己身上的业障，所以，想要取他性命的我们，才会如此历经坎坷，即便是将他逼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依然还是出现了那么多的‘如果不是’，‘恰好’，‘正巧’……从始至终，我们根本就是在跟天斗……”

“TMD……”呆立半晌的杨羽，忽得将手中的开山刀狠狠×插在了脚下，咬牙切齿得恨声说道，“跟天斗……这，这，这TMD哪里还有赢的机会……”

就在这万念俱灰的时刻，杨羽和赵样的脑中，却忽然响起了一个柔柔弱弱的甜糯女声：“其实……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