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最初的决定

残阳被晓月取代，黄昏无言离开。此时天色渐渐黯淡下来，残阳如血，朦胧慢慢的笼罩着整个螺旋山。每当黄昏时，都有厚厚的云雾盘踞在天空，夕阳剩下一道道点空隙，在空隙间迸发出一道绛色的彩霞，宛如沉沉大海中的游鱼，被太阳照射下，在它的身上泛出金色的光芒。

在这番景色当中，在螺旋山上一群人正焦急等待。斯坦，美莎，霍兰，还有一群夏亚族战士都在盼着天黎带着胜利的笑容回到他们的身边。只是事与愿违，等待已经化为长时间的折磨，众人静息等待而时间却未因此后退。此时红日终究完全落在西山下，一大片黑暗到来，夺走余晖，只剩黑夜。

夜已深，暮色褪去，留下的只是黑暗朦胧。冷风吹来，扫起了地上的落叶。落叶随风而去落到了美莎碎花粉色裙上。美莎哆嗦了一下，夜晚的寒风更加凛冽刺骨，加上长时间的等待，自己的身子也略显虚弱。

其实现在的处境大家都是一样的，几名夏亚族战士双手抱胸，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霍兰摩擦着双手，在黑夜中霍兰俊朗的外表已经完全被黑暗吞噬。而长时间的等待也令霍兰心存疑惑，他觉得自己设计的机械装置还没有难到变态的地步吧，怎么天黎去了整整半天还没有出来？此时霍兰不得不怀疑天黎的天资问题，即便前面那么期待着天黎的表现，但现在的结果也着实让霍兰失望。霍兰思考后，走到斯坦的旁边，说道：

“斯坦叔，让天黎放弃吧。他天资不行。毕竟只有八岁，现在让他进行入门仪式可能有些牵强了。所以，派人让他回来吧。”

黑暗当中虽然看不到人在哪儿，但斯坦健硕庞大的身躯还是一眼便可以认出。斯坦摇了摇头，拍着霍兰的肩膀，沉着的说道：“不，再等一下吧。我相信那小子。反而是你，你不担心耶姆拉吗？”

这一句话让霍兰想起了老人，螺旋山血案还在他的记忆当中盘旋，而现在那起事件的制造者带着天黎进入到了螺旋迷宫。霍兰心想，也许是老人的原因才导致了天黎长时间待在迷宫内，或者是……

霍兰不敢往下面想了，斯坦一眼看出霍兰在想什么。斯坦又拍了拍霍兰的肩膀，说道：“别担心，虽然我嘴上那么说。但你我都不需要担心他。相信我，霍兰。”

斯坦自信十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此时树梢上的鸟儿叫唤起来，鸟儿摇晃着黑暗中的老树，树上的叶子簌簌落下，伴随着冷风，吹散在四方。

寒冷加黑暗的束缚，一些战士开始害怕起来。他们颤抖着嘴唇央求族长放他们回去。斯坦不但没理战士们，还要求他们今夜不准睡觉，通宵值班守岗。战士们叫苦连连，有些战士甚至晕倒了。看到了这些可笑的场面，斯坦不禁觉得自己的手下怎么越来越没用，难道是入门仪式不够严格？还是有浑水摸鱼的人进入到了夏亚族里面？斯坦不得而知，选拨人的事情他都交给了亲授弟子们，自己对这些事情从来不过问。

不过斯坦也没有多想，只是静静的等待着天黎出来。此时斯坦也觉得等了那么久，是个人也会感到疲倦，便让战士们都暂时回大本营休息，但是一旦天黎出来了，他们就要出来继续守岗，这些惩罚还是要有的。

战士们听到可以回去休息了，一个个喜出望外，一蹦一跳的下山。斯坦也让霍兰和美莎回去休息，但霍兰拒绝了，因为他想看一看天黎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导致进去了那么久不出来。而美莎也拒绝了父亲，美莎一向有着男孩子脾气，一点不娇气，站了那么久虽然身体有些衰弱，但还是硬撑着。美莎一点没有想走的意思，斯坦也不强求他离开。只是斯坦望着女儿，一直觉得女儿不想走，一定还要其它的原因。

果然，美莎另有意图。

美莎望了望那些喜出望外下山的战士们，直到战士们离开了很远，消失在黑夜中，她才走到了父亲面前，并用充满男子气语的声音说道：“父亲，我有一个问题，一直想问您。”

果然另有所图，斯坦心想。

“说吧。孩子。憋在心里很难受，说出来给我听听。”斯坦和女儿之间本没有隔阂，斯坦几乎知道女儿所有的秘密，而美莎也几乎知道斯坦所有的秘密。但这次两人间仿佛隔了一片海，令二人隔海相望，似乎这个秘密深藏在海底无法打捞起来。

“天黎那孩子究竟是一个什么身份？我隐约觉得耶姆拉爷爷的出现和天黎的身份有密切关系。而父亲，您到底对我们隐藏了多少秘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美莎带着一种愤懑说出了这些话。

从小时候开始父亲对美莎百依百顺，将美莎视若珍宝。金枝玉叶般的美莎含着金汤匙出生在世界上，他从来没想过父亲会对他不好，甚至将一些秘密隐藏于心。美莎很早就失去了母亲，而父亲是他唯一的依靠，如果父亲有什么事情瞒着她，美莎总觉得父亲不在乎自己甚至对自己的失去了留恋。

而如果说美莎有一点很任性，那就是对他父亲的爱恨任性，她不允许父亲将爱剥离分享于他人，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父亲的爱支撑她前行。说到底美莎是一个孝顺的孩子，对自己的父亲极为敏感，她觉得父亲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即使顶天立地，所向披靡的夏亚族族长也会有担心甚至害怕的事情，说出了与自己分担，不枉自己是一代英豪的女儿。

斯坦一时说不出来话，他犹豫了，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此时竟然无法接上话，而且还是面对一个女子，即使他是自己的女儿。斯坦顿时感到自己很失败，心中宛如乱麻一般，有些话真是难以启齿。

美莎见父亲久久不能回答他的问题，顿时恼羞成脑，心中的不满一瞬间爆发出来。她冲了上去，拉住斯坦的衣服，大叫道：“你是一族之长！你是我的父亲！你怎么能这么懦弱！到底是什么事！让你无语以对！亏我从小就崇拜你！”美莎越来越激动，在一旁的霍兰赶紧上来劝解，但美莎甩开霍兰，更加剧烈的摇晃着斯坦的身体。美莎怒不可遏，咄咄逼人，她未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么刁蛮的一面，她也未曾想过自己竟然面对父亲会这样。美莎越想越伤心，她的愤怒转化为伤心，眼前的美莎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斯坦愣住了，他只是没把心中的秘密告诉女儿，就让女儿如此的愤怒，而现在又让她变得那么的伤心。斯坦抚摸着女儿的头，他也知道女儿是出于爱才怒斥他。作为一名还未成熟的少女，一时间的动情失泪也是很正常。

“我没有事。放心，美莎。这个秘密不会威胁到我，更不会让父亲变得懦弱。现在的我还是原来的我，我不会因为一些事而改变，也不会让我爱的人因为我而受到伤害。”斯坦安抚着美莎，此时霍兰也走到美莎旁边安慰着她。

说到底斯坦也没把秘密告诉美莎，但美莎也不会继续问了。只要父亲保证自己没有事，那么一切就随它去吧。

动容一幕是短暂的，在两人相拥在一起的时候，螺旋迷宫发生了一声巨响。这一声巨响惊动了所有人，斯坦仰头观望迷宫，他用几十年练就的夜视眼看着螺旋迷宫，顿时斯坦脸部怛然失色。

“斯坦叔，发生了什么事情？”霍兰第一时间质问着斯坦。斯坦举起一只手，蒲扇大的手掌遮蔽了霍兰的双眼，斯坦的意思是让他继续观察一下，现在不要轻举妄动。

“轰！”

又一声巨响，斯坦攥紧拳头，此刻他闭上了眼睛，一脸无奈的转身面对着美莎和霍兰。

“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发生了。”斯坦一脸无奈的笑容，他心中此刻此起彼伏，动荡不安，螺旋迷宫发生了他终究不想看到的事情。

霍兰和美莎很疑惑，他们两人执意要近距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此时的斯坦大吼一声，震得群山动摇，鸟飞兽逃，霍兰和美莎第一次见斯坦发这么大的脾气。斯坦怒气冲冲的走到两人面前，他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镇定的说道：“美莎，赶快去大本营，派出一百名夏亚族精英战士，快点！不然一切都来不及了。霍兰，你小子还是有点实力，跟我前往螺旋迷宫，但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如果进去有可能就出不来了。好了，我们各自行动，一刻都不要耽搁。”

斯坦吩咐完，美莎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不再执意于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在乎螺旋迷宫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美莎只管听父亲的口令。因为驰骋沙场多年的父亲，他做出的一瞬间决定是具有时间的沉淀，这种沉淀也是一种经验，没有几十年是根本不存在这种经验。而年轻的自己只管听从经验丰富的父亲安排，这才是上上策。所以美莎二话没说，迅速下山前往夏亚族的大本营，虽然光线昏暗，但美莎凭着自己力术的底子，施展飘逸身手，如同飞燕般穿梭于夜空当中。

而霍兰也毫不犹豫的跟随斯坦前往螺旋迷宫。霍兰心中没有一丝的害怕，他几乎没有一点迟疑，当斯坦说完话后，立马就准备加速奔驰到螺旋迷宫。

斯坦见女儿已经下山，又见霍兰也要跟随着自己前往螺旋迷宫，斯坦长舒一口气，接着一挥手示意霍兰立马跟他走。

两人力术高深，疾驰在树林当中。斯坦不必多说，力术自然高深莫测，庞大的身躯在空气中穿梭一点不笨重，反而显得灵巧，轻盈。而霍兰虽然身为机修师，但力术也丝毫不弱。飞奔起来电光石火，宛如离弦之箭。

两人风驰电掣，一瞬间就到达了螺旋迷宫外。此时螺旋迷宫再次响起爆炸声，霍兰和斯坦立马收住脚步。一大块碎石从天而降，斯坦见状一拳打碎碎石。而上空碎石滚滚而下，越落越多，宛如落雨一般。斯坦和霍兰来到侧面躲避着碎石，此时霍兰看到了一条巨大的尾巴从迷宫第三层外伸出。霍兰顿时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那么大的尾巴，而且也从未听到过螺旋迷宫竟有这样的怪物。

“斯坦叔，第三层怎么会有一只怪物？我去过第三层多次。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只怪物！”霍兰诧异的说道。

“呵呵，臭小子。螺旋迷宫，既然是‘迷宫’，那么通道就多啦。你爷爷修这个的时候，可不是修一般的房子啊。当然花了点心思的。”斯坦拍了拍霍兰的肩膀，示意他先进去。

霍兰点了点头，他很听斯坦的话，便一个箭步进入到了螺旋迷宫内。

此时，斯坦看着落下的碎石，不禁心头一阵，他不知道自己最初的“决定”是对还是错。

“东域天降大难，一子必得还身，其人乃是第三世界的开拓者……”斯坦走进了螺旋迷宫，而他的心中一直在默背着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