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您是?”
“臭小子,死之前也告诉你,我也是你老祖,烛龙。唉,知道了又如何,你真他娘的找死,竟然敢喝阴阳灵精。”
烛龙……
景轩终于知道这位前辈的身份,他有龙族血脉,算是烛龙的后辈,理应称呼烛龙为烛祖。
“烛祖,没事,您说一滴能炸死我,我听您的话,只喝了半滴,嗯,只多那么一点点。”
“你你你你你……”
烛龙气结,如果不是景轩就要死了,他迟早要被气死。
这时,景轩身体突然鼓胀,从薄纸片一般,迅速变成了一个大球。
“唉,终归是要死了,我更没脸去见她了。”
烛龙叹息一声,无奈而感伤。
整个澜海都随着这一声叹息而封冻,整个沧澜都因为这叹息而死寂。
原本白天的沧澜道,会是燥热到令人发狂的氛围。但是此时,所有的迷雾都死寂下来,森寒的凉意冻彻骨髓,几欲封冻所有的神魂。
九万里沧澜,突然就变成了一团冰雾,即便是王家的道君,也在这冰雾中被封冻了灵魂,失去了一切感知。
景轩能感受到更甚的冷意,是发自灵魂深处的寒冷。
他的意识迟缓,像是在坚冰中艰难转头,看到丹田世界也被封冻起来。
晶莹的翠木变成玉树冰雕,河流湖泊被冰层覆盖,甚至浪花也在跃起的瞬间,被冰冻在半空,无法落下。
阴阳灵精作为纯净的能量也被封冻,在景轩周围形成一堵厚厚的冰强。
“前辈息怒,小子无事。”
“咦……你还没有死?”
“暂时还活着,前辈,我是炸不死的,但是……快被你冻死了。”
“炸不死?”
烛龙疑惑,收敛了情绪,沧澜瞬间恢复,解除了冰封状态。
赶路的修士从冰封状态中恢复郭凯,原本悬停在半空的脚步落下,话语继续交谈,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嘭……
景轩肉身暴涨,然后当真炸碎成了血雾。
“这还叫没死?咦……”
烛龙的神念扫过,发现了异常:“竟然还有魂丝相连。”
初时并不明显,但是很快就能看到,这片地带被无数根光丝连接在一起。
这是景轩的魂光,在爆炸的瞬间,血肉消散,但是魂光依旧化作丝线,将每一滴每一颗血雾都连接在一起。
只有异常庞大的魂力才能做到这样,而且需要神魂与肉身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归魂诀……小子,你怎么学的归魂诀。”
无数根魂丝,拉扯着血雾重新汇聚,凝聚出景轩的身影。
肉眼可见,景轩恢复后,已经稍微厚实了一分,不在如之前那样像个薄纸片。
“将肉身化作最细微的颗粒,吸收阴阳灵精的能量,亏得你小子想的出来。”
景轩初时有些虚弱,但是血肉中吸收的阴阳灵精能量迅速开始滋润肉身,很快就回复过来,比之前还要强大不少。
“烛祖,归魂诀是我媳妇教给我的。”
“你媳妇?不是外面那个红丫头吧?”
王思睿正坐在撵车车辕上,看着澜海的波浪,想着烙印在她心中的孤独身影。
突然,王思睿感觉自己的灵魂被看穿,这是一股神念,无比强大,在审视她,却没有任何恶意。
她脑海中不自觉的开始回忆与景轩有关的一切,从初遇景轩开始,一直到她现在心中的想法。
神念褪去,王思睿怔了怔,有些迷茫,不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
“呃……烛祖,她是山海王氏的女儿,不是我媳妇,我媳妇是白小妖。”
说起小妖,景轩来劲了,滔滔不绝的开始讲述。
“……烛祖,你不知道,我和小妖青梅竹马,苦恋了二十余年,我们心心相印,两小无猜,举案齐眉,郎才女貌,你情我愿,你侬我侬……咳咳……”
景轩清了清嗓子,白皙扁平的脸颊一红:“其实,我是被动的,奈何小妖情至深处,我一个大男人怎能让姑娘家先开口,于是我勇敢的接受了她,我……”
景轩神魂一凝,失去了意识。
无数光点钻进景轩的脑海,翻查着景轩的记忆。
烛龙小心翼翼,没去触碰禁忌的存在,只是以景轩的视角去审视发生了什么。
“唉,白叔,你怎么狠心……罢了,都是命。咦?这是什么,黑白种子?难道……”
时间过去很久,景轩依旧像是一条死鱼干一样漂浮着,翻着白眼,目光呆滞。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葬星域……是真的。”
烛龙散去神念,景轩恢复过来,继续接着之前的话茬往下说。
“……们彼此倾慕,真心相爱,妈呀……”
景轩正说的兴起,恨不得把所有关于爱情的美好词汇都罗列出来,突然见到眼前浮现出两个巨大的眼睛,把景轩吓一大跳。
眼睛一黑一白,仿若混沌初开,无比沧桑古远。
每一颗眼珠子都看不到边际,景轩分辨不出眼睛该会有多大。
黑色的眼睛比黑洞还要漆黑,白色的眼睛似乎是重瞳,里面有一颗巨大的太阳。
这太阳不知道有多大,景轩能看到太阳的轮廓,却感觉地球的太阳与这太阳相比,连一粒砂都不如。
但是景轩能感觉到,这双眼睛在鄙夷他,根本不相信景轩说的话。
如果把这种鄙夷换成一句话,就是:“小样儿,你继续吹,鬼才信。”
景轩脸一红,心虚不已,没有继续再说,默默吐了个泡泡,灌了一小口海水。
嘭……
景轩再次爆炸,然后重新聚拢肉身。
嘭嘭嘭嘭嘭……
景轩爆炸成百上千次,这才停了下来。
此时,景轩的肉身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不止是肉身回复成正常形状,而且活力非常,每一个血肉颗粒内,都充满着能量。
景轩有感觉,自己现在一拳就能打碎道君。
“嘿嘿,小子,感觉很好的样子嘛……”
景轩弓身一礼:“烛祖谬赞了,小子多谢烛祖赐下的机缘。”
“嘿嘿,是你的终归是你的。”
景轩双眼突然一黑,眩晕了一下。睁眼时发现,他正处在一片金色的岩浆中。
这是一条金色大河,波涛洪流如金浆奔腾,一路向南流去。
“哇呀呀呀……”
景轩浑身巨疼,被金色岩浆灼烧的浑身冒烟。
“这里是……”
景轩眉峰一挑,陡然睁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金色的岩浆根本不是岩浆,也不是融化后的金子,而是无数根道痕汇聚成的河流。
道痕穿过景轩的肉身和神魂,留下万箭穿心般的剧痛。
“小子,这里是昆仑地脉,大道会涤净你体内的繁杂,当你不在感到痛楚,说明你已经成为无瑕道体。记住,不要用你的神藏世界,它承受不住。敢不听话,我生吞了你,省的你不安分。”
景轩连忙点头,他也看出,丹田世界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多的大道冲刷。
这里的道痕凝练无比,上万根道痕也才凝聚成发丝粗细的一缕金色熔浆。
景轩也无法去感悟,也来不及去感悟,根本来不及看清道痕,它们就已经穿过景轩,奔腾向南方而去。
每一寸血肉,都像是被百万千万根细针洞穿,如果只是这样,景轩根本可以无视。
但是每一根道痕穿过景轩时,都会散发出道痕属性,炽热的灼烧,冰寒的冷意,金铁的锐利,岩石的冲撞……
景轩神魂也在经受冲击。
原以为火符和雷符能够淬炼神魂,让灵魂清明无杂质。但是此时景轩才知道,那根本不纯净。
道痕每一次穿过景轩,都会带出肉身和灵魂的杂质。
景轩看到有许多痛苦的面孔从他身后流出,哀嚎着被道痕磨灭。
沧澜迷雾中的灵魂颗粒,本就是无数修士死去后散逸的灵魂,它们还保留着生前疯狂的执念,会潜移默化的影响景轩的神智。
此时见到竟然还有如此多的灵魂杂质,把景轩都吓出了一身冷汗,犹自心惊不已。
“大意了,靠吞噬来迅速提升修为,当真有太多隐患,以后一定要注意。”
景轩见道痕冲刷果然有用,便一直咬牙坚持。
这种疼痛是递减的,随着肉身与灵魂中的杂质越来越少,景轩渐渐感觉到全身都在麻痛,然后变成酥麻,然后渐渐没有了感觉。
这一刻,景轩很舒服,像是泡在浴缸里,无比的惬意。
突然,景轩又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其实,每一次产生大胆的想法时,景轩根本没自觉这些想法很大胆,他就是纯粹出于好奇和尝试,潜意识中觉得这样会有好处。
景轩与别人不同的是,他一旦冒出想法,就自动忽略了极有可能出现的危险,似乎这些危险都会被他主动屏蔽。
“昆仑印……”
“小子你找死,又胡闹……”
声音几乎同一时间响起,景轩连收手都来不及。
“唉,心好累,这小子不作死就不舒服么?”
噗……
景轩倒飞出去,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本想用道痕熬炼昆仑印,但是昆仑印刚一触碰道痕,就被打回了景轩脑海,给景轩带来巨大的反噬。
“不应该呀。”景轩疑惑不解,他能感觉到这里对昆仑印有好处,因为昆仑印本质上是昆仑的映像烙印,应该与山海界的大道契合才对。
“难道是入水的角度切的不对?”
景轩狐疑,继续尝试。
平切,纵切,斜切,压水花……七百二十度转身加后空翻……
噗噗噗噗噗……
景轩连续尝试,连续喷血,失魂落魄,但还是不愿意放弃,就是铁了心的莫名的想要坚持。
“肯定有办法,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轰轰轰……
景轩头顶昆仑印,身体演变成雷属性的符文,融入了昆仑印之中,猛然向下砸去。
嘭……
金色水花死溅,把景轩反弹出去。
咕咕……
景轩咽了口血沫,忘记了疼痛,继续思考推演。
这次能接触到道痕,让景轩看到了希望。
烛龙神念关注着这里,他之前骂了好一阵子,但是景轩根本无视,听都没听到。
“臭小子,别再尝试了,你这是在害老祖我啊……”
说归说,烛龙却没有把景轩捉出来,因为他不相信景轩会这样死去,虽然担心,却知道一些不可触碰的禁忌,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突然,景轩肉身化作七种属性符文。
金木水火土风雷,七种符文被景轩揉合在一起,变成一枚奇异的符文。
符文继续演化,不断变形。
最终,景轩按照昆仑印的样子,肉身与灵魂都化成了昆仑印的形状。
昆仑印有两种形态,分别是昆仑魂印和昆仑法印。
景轩将两种符印合一,虽然没有演化出本质,但也演化出了形状。
“昆仑印……”
景轩低吼一声,驾驭着自身化成的昆仑印,砸向大道河流。
就像是一块石头沉入水中,景轩瞬间淹没在河流里。
“咦?果然是天机之人,这都能做到。”
烛龙正在感叹,却见到金色河流上浮起一块石头,景轩飘了上来。
“唉,不入大道,终究无法成事,方法对了,只是修为尚浅。”
咕嘟……
石头冒泡,又沉了下去。
然后又浮了起来,如此往复……
景轩始终无法把自己真正潜入水面以下,心知自己还没有入道,法则符文太轻,无法沉入大道的河流。
但是景轩不是一无所获。
能够看到,景轩每一次沉下去,昆仑印就会变得更加凝实一分,隐约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光辉。
“好小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法则完善成这样,再迈半步就是大道。”
最后,景轩感觉符印不再变化,只得无奈的放弃。
然后,景轩感觉自己被两根无形的手指捏了起来,丢出了地脉空间。
哗啦啦啦……
景轩丹田世界中突然堆出一座大山,定睛一看,全部都是空间介石。
“小子,这是死在这里修士身上的介石,你拿去吧,捡一捡,应该会有许多东西。”
景轩双眼放光,看的眼睛都绿了,口水哗啦啦的流。
丹田世界最后成长都三百里大小,无比广阔。介石竟然还能堆成一座大山,可见介石有多少,里面肯定有许多宝物。
“多谢烛祖……”
“滚滚滚,净给我在这闹心,趁早滚蛋,让我清净清净……”
“哇呀呀呀……”
景轩惊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的开始极速上升。
“前辈,慢点,慢点,上浮太快,会得潜水病的……啊啊啊……”
“潜水病?什么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