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八章牙市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出了县衙的大门，竟然飘起了雪，先是小小的结晶，而后竟变成了片片的棉絮，棉絮的雪有孩子般的黏人性质，落在头发上，还是衣服上，都不肯再飞走，好像，落到哪里，那里就成为了家。

既然出来了，也不能就回去，毕竟二十多里路呢，打算今天到西市的牙坊看看，丫鬟，仆役可是要用不少。

来到地方，就被眼前的景象震到了，牙市街共有一里多长，此时，街面上竟然站满了人，不是顾客，而都是商品，那些商品以女子居多，多数都是衣衫单薄，头发散乱，更有的人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悲伤。

牙市的伙计见有主顾上门，不顾大雪冰冷，高兴的跑出来，招呼道：“二位爷，想用人？”

唐玄智看着那些矗立在风雪里的人道：“今年也不是大灾之年，怎么会有这么多的人要卖？”

那伙计看了旁边一位颇有姿色的女子邪笑道：“这位爷，您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当罪之人，都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如果不是获罪当卖，谁家会把这种人卖出来啊，二位爷，你们这回可是捡到了，都是识文断字的，更有些都是会做诗的，容貌也不错，要不是小的买不起，这些小的的可都想要呢。”

唐玄智看着这些可怜的人，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自己家最多也就需要二十个人，这里不下五百人，怎么能买的了啊。

突然李周的身子抖起来，唐玄智拍拍李周问道：“怎么了？”

李周紧咬着嘴唇不说话，唐玄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前方不远处正有十多个女子也在看着他，那些女子都在摇着头，眼里含着泪，示意他不要过去，李周的脸涨的通红，嘴唇也咬出了血，手上的青筋爆拢。

唐玄智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唐玄智拉住伙计道：“这边的有些不中意，咱们那边看看。”

伙计当然高兴，只要想看，就没问题，就怕看都不看，转身就走的主。

来到那几个女子身边，她们故意背过身去，肩膀的抖动却暴漏出她们此时的心情会有多么激动。

唐玄智指着那几个女子问道：“她们一起的有多少人？”

伙计谄媚的笑道：“这位爷啊，您可真是有眼光啊，这些都是陇西过来的，货色一流，个顶个的好，回家暖暖被窝那绝对是神仙的日子啊。”

一旁的李周上去一巴掌抽在伙计脸上，说道：“嘴巴放干净点。”

响声惊动了那些女子，都回过头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那伙计捂着脸指着李周道：“你干什么打人啊，不买拉倒，我给你介绍还错了不成。”

唐玄智把十文铜钱塞到伙计手里道：“我这兄弟刚知的性子，听不得那些花红酒绿的事情，他觉得那是腌事，咱们男人啊，谁不喜欢看着美丽的女子呢。”

伙计得到钱，脸立刻变了颜色，嬉笑起来，看着李周对唐玄智道：“这种性子，不如当个和尚。”

唐玄智道：“她们到底有多少人啊？”

伙计数了数道：“不多了，昨天被人家买走了不少了，这几个算是年轻的，加上老的小的还有四十六个。不过您别怕，就是这几个年轻的能卖点钱，老的小的，都是半价处理，还买一送一，您是不知道啊。就这些人，一天的吃食就不少了，哪顿不得管饱啊。”

唐玄智听着伙计唠叨，人贩子还能让人吃饱那才是怪谈呢，无非是要抬抬价而已。说道：“哎呀，不知这老的会不会哄孩子，我家啊，这六个小妾全都一起生孩子，天天晚上哭的闹心。”

伙计赶忙说道：“爷啊，您真找对了，这天下还有不会哄孩子的女人，那可是要侵猪笼的。”

唐玄智道：“对对对，要不就把这四十六个都买了吧，也不差这点吃的，少养几头宠物就出来了，你们给她们吃啥，我就给她们吃啥。”

“爷说的是，小的给您汇个价，您听听。”

“你说。”

“这青壮年的二百文一个，一共十六个，三贯两百文，这老的小的半价，一百文，三十个，三贯，减一半，一贯五百文，共计四贯七百文，给您打个折，收您四贯五百文，你看怎么样？”

唐玄智抬头看看天说道：“钱吗，我不在乎，多嘴问一句，她们的中午饭给吃了吗？”

伙计道：“爷，还没到时辰呢，正准备呢。”

唐玄智道：“要不这么的吧，先把她们留在这里，等吃过了午饭我再来接她们。”

伙计急了，说道：“爷，您可真会算计，横竖她们也吃不了多少，我就替掌柜的坐个主，再少收您一百文，再少可不行了。”

唐玄智半天才说道：“好吧，把她们的卖身契，给我拿来，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伙计快乐的答道：“好咧，您等我一会啊，马上就得。”

这时李周要上前说话，唐玄智一脚踢在他的腿上大声说道：“怎么，动了春心了，就不能回家再办事，真给我丢人。”

李周当然明白唐玄智的用意，立刻小声的说道：“是是是，着急了，着急了。”

那些女子更是兴奋的不成样子，连忙从屋里找出来一起的三十个人。天下一看，都是养尊处优的样子，如今落到如此的下场，几个孩子趴在老人的怀里，不敢露头。

一个老太太看了李周一眼，对唐玄智说道：“这位买家，我们这些就要入土的老家伙，买回去也没有用处，白白浪费钱粮，这里的年轻女子数不胜数，不如把我们换成她们如何？”

唐玄智听老太太的话，心里也是感动，对这老太太更是佩服的紧。

后面却传来伙计的声音道：“老家伙还讨价还价呢，这位爷就是让你们帮忙哄哄孩子，怎么还委屈你了，别在想着以前的荣光了，你们的家族都完了，还装什么清高。”

那老太太笑着道：“小哥说话莫生气，我们这老不死活着已是享尽富贵，死了也是不屈，只是你到要每日为着吃饱而奔波吧。”

伙计被老太太奚落，有些不忿，上前要打，被李周抓住胳膊不能动弹，唐玄智笑着拿过来一沓纸，都是这些人的卖身契，说道：“你想打也行，不过她们现在可都是我的人了，动一下，一百文，你看还要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