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爸，别这样

戚泠也懵了,额角疼,心里震惊加半点惧怕弥漫。

戚云威沉声道：“跟我来。”

戚泠深吸口气,站起身，随戚云威而去。

戚淑看着戚泠直摇头，戚泠不说话，摸了摸她头,走了。

等戚泠随着戚云威走出去，戚淑脑子全都是木的,第一个念头是,她爸会打死她哥的。

戚淑颤颤巍巍捡起戚泠的手机,拨通了云苏兮的手机。

云苏兮接得还算是快：“小泠,怎么了,我还在加班。”

戚淑脱口颤抖：“妈,出事了，你快回来。”

云苏兮蹙眉：“小淑？怎么了？”

戚淑压了压情绪，强自说：“爸、爸会打死哥的,妈、妈你快回来,妈……”

云苏兮：“你冷静点儿,到底怎么了？”

戚淑：“反正你快回来,我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求你了，妈，我……我怕……呜……”

终究是哭了起来。

云苏兮沉默片刻，说：“小淑，别哭，妈回来，你等我会儿。”

戚淑急得跺脚，叫：“别再工作了！快回来啊！！”

“行行行，你别哭。”

云苏兮也被戚淑逼出几分焦躁来。

戚淑捂着嘴，管不住泪。

她害怕。

戚泠也害怕。

戚云威面无表情，他跟着戚云威走到院子里。

这是周末早上打军体拳的地方。

他们家后院僻静，后面是山，再没有人家，他们一家子除了他妈都喜欢这里。

戚云威指着空地，对戚泠说：“站下去。”

戚泠沉默站到下方，不由深吸口气，挺直背脊，手指根根蜷曲捏紧。

戚云威：“你知道这是什么？”

戚泠沉默一霎，低低道：“知道。”

戚云威：“那你告诉我。”

戚泠蹙眉。

戚云威重复：“告诉我。”

戚泠眉头深皱起。

“说！”戚云威吼。

戚泠被逼出来：“同性恋！”

两个人又都沉默。

戚云威深看戚泠，戚泠背脊微微发颤，强自站直，只看地面。

戚云威：“你知道军队怎么说的？”

戚泠闭目。

戚云威：“你知不知道？！”

戚泠：“知道。”

戚云威用手指指着戚泠：“那你给我说！”

“一条一条说清楚。”

戚泠全身冰凉，一字一句：“恶心、变态、不正常……”

咬唇，终究说不下去。

戚云威吼：“你还知道恶心，你还知道变态，那你这是在干什么？”

戚泠紧闭眼睛，发颤。

戚云威深吸口气，缓缓吐出。

“是他先来找你，还是你去找他的？”

戚泠张口，又挺了挺笔直的背脊，实言：“我、找他……”

“啪！”

话没说完，戚云威抬手给他一耳光。

戚泠被打的一瞬间侧过头，火辣辣的疼，嘴里泛出点血沫味来。

头嗡嗡作响，脑子也有点不清醒。

戚泠不敢置信缓缓转正头看戚云威。

他爸满面怒容，胸口起起伏伏，气狠了。

这是戚泠长大有记忆以来挨的第一个耳光。

戚云威很少打他们两兄妹，一来是力气大怕孩子受不了，二来戚云威提倡的教育观念大多是建立在沟通上。

实在不听，云苏兮没有戚云威的耐性，多半是她揍兄妹俩。

他爸，打了他一耳光？

戚泠一阵恍惚。

不由嘴唇嗫嚅，看着戚云威，戚云威也瞪着他喘粗气。

戚泠：“爸，你……要干什么？”

戚云威：“我要你改！”

“改、改什么？”

“给我改了这个喜欢男人的毛病！”

戚泠嗫嚅，颤抖：“这个，不是病，改不了！”

戚云威更是愤怒，重重推了戚泠一把，戚泠往后退几步踉踉跄跄才站稳。

戚泠近乎哀求：“爸？”

戚云威忍无可忍：“不要叫我爸，我没有这种儿子！”

戚泠心凉半分：“哪种儿子？”

戚云威：“你还有脸问我哪种儿子，你说哪种？

“变态、不正常、恶心，你要听哪种，你喜欢听哪种？

“你他|妈有病，还跟我说改不了，有什么改不了的，喜欢男人你不觉得恶心？不觉不正常吗？我跟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戚泠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戚云威：“给我跪下。

“我今天不打的你改，我不叫戚云威！

“我戚云威也不信这个邪！”

“爸……”

“跪下！”

戚泠见戚云威转身抄起长期放在庭院的防小偷军棍。

寒意从脚底直窜脑门。

戚泠：“你……你不能打我……”

戚云威横扫一棍，戚泠霎时跪在地上，膝盖磕得发出响。

戚云威：“老子怎么不能打你，老子恨不得打死你。”

重重一棍落在背上，戚泠胸口闷得很，疼混着辛辣感窜进口鼻。

戚泠挺着背，咬牙：“这不是病，九零年世界卫生组织已经把同性恋去疾病化……啊！”

又是一棍。

戚云威：“呸！变态！”

戚泠颤抖，低头，沙哑道：“你不能这样说……”

戚云威停手，深吸口气，咬牙切齿：“那我该怎么说？我还要表扬你？表扬你不正常？”

戚泠扬头看戚云威，咬唇：“别人可以说，你不能。”

戚云威指着戚泠：“那你给我改！”

戚泠吼：“这是天生的，天生的！

“别人可以骂我变态你不能，你是我爸啊！

“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

“你是我最崇拜的……

“你是我最亲近……”

戚泠低头。

“你是我爸啊，你是我爸！”

泪流满面。

“你不能这样说我。”

紧闭双眼，戚泠身前的空地水渍清楚。

戚云威气的满脸通红：“行，你有理，我不说，我不说！我打得你改！

“老子不信这个邪！”

止不住发颤，心内荒芜。

戚淑在后院门扉处看着，亦是控制不住自己颤抖。

戚云威一棍一棍往下打，戚泠不再说话。

戚云威也沉默。

两个人像是在较劲，戚泠脊背越挺越直，打到第十棍的时候，戚泠抬手擦干了脸上的泪。

戚云威更是愤怒，戚泠深呼吸咬唇。

咬出血腥味也不叫。

第二十棍的时候，意识已经模糊。

戚淑哇一声哭了出来。

冲到庭院里跪下替戚泠挨了一棍子。

戚淑哭叫：“不要打哥了，你会打死他的，你不要打哥了，爸，不要打了。”

戚云威：“让开，你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打？”

戚淑：“不要，不要……爸，求你了，不要，你会打死我哥的。”

戚云威：“你让开！”

戚淑：“不可以，脊椎出问题了该怎么办，不可以……”

戚淑膝行几步，全然不顾膝盖疼痛，抱着戚云威的腿，泪忍不住往下流。

“爸，我哥是你儿子啊，他是你儿子……”

戚云威深吸口气：“是我儿子，我才要他改，才要打到他松口！”

戚淑：“不要了……你们别这样。

“爸，别这样……”

戚云威大力推开戚淑：“走开！”

戚淑尖叫：“不不不……啊……”

云苏兮带着疲惫进屋，听得哭喊声，蹙眉。

跑到后院，正看到这一幕。

三魂去了七魄，云苏兮走近，不敢置信：“老戚，你在干什么？”

军棍上在月光下泛出的颜色带红。

云苏兮心神俱颤：“这、这是……谁的血？”

话落，戚泠背影晃了晃，终是倒了。

云苏兮惊恐睁大眼，戚淑也收了音，戚云威兀自沉默。

云苏兮尖叫：“小泠？！”

打电话叫人，送医院，云苏兮心里惊得不止一点半点。

戚云威不说话。

戚淑也不开口。

都问不出。

云苏兮差点站不稳，搂了戚淑在怀，强自冷静问：“你身上挨打没有？”

戚淑摇头，云苏兮一把撩开戚淑肩膀上衣服，青青紫紫一片斑驳。

戚淑缩肩膀：“不是，这不是。”

云苏兮深吸口气，对戚云威道：“我回来再说，现在你，不要跟我们去医院。”

戚云威也深吸口气，点头。

云苏兮：“走，小淑，跟妈走。”

戚淑点头。

到了医院，送戚泠进的急诊，医生看见伤不由吸了口气，满含深意看了云苏兮一眼。

“这是，你孩子？”满眼惊疑。

云苏兮：“是。”

医生：“先处理外伤吧，等孩子醒，再看看有没有神经受损。”

云苏兮：“谢谢。”

医生：“去吧，把费用交了，住院吗？”

云苏兮：“住院，没问题了再走。”

医生打好单子给云苏兮，云苏兮去缴费。

戚淑摸出戚泠的手机，给言禾发了个短信。

怎么说都好像不对，戚淑最终打字道：“言禾哥，我是戚淑，你打个电话过来吧。”

过了十多分钟。

电话响了。

戚淑看了眼周围，跑到角落去接。

言禾问：“怎么了，小淑？戚泠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戚淑沉默。

言禾感觉没对，惊疑：“小淑？”

戚淑不由委屈得哭了出来。

言禾：“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戚淑抹了把泪，说：“我爸知道你们的事了，打了我哥一顿，我和我妈刚把我哥送医院。我妈还不知道。”

言禾一瞬间懵了：“啊？”

对面戚淑低低哭着。

言禾强自镇定，问：“你爸怎么打的戚泠？”

“……军棍。”咬字颤抖。

“……”

言禾深吸口气：“戚泠现在有意识吗？”

戚淑哭，摇头：“晕过去了，醒来做检查。”

言禾脑子空白一片。(83中文 .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