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寨墙下，田桂放好火药包，外面用土和碎石密密地压实，装上引线。
点燃后，引线“嘶嘶”怪叫着，他好歹还记得赵山的交代，大叫道：“隐蔽——”旁边人知道厉害，扛着大盾四处躲藏，唯恐靠得近自个倒霉。
赵山看得真切，向后一挥手：“代兄弟，第三队准备冲锋！”话音刚落，“轰”的一声，一股烟尘冲天而起，微微的停滞后，回声传到四处，一时之间，喧嚣的战场仿佛静止似得，拼死厮杀的双方似乎都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巨响震呆。
彪爷骑在一匹健骡上，扭头问道：“范大官人，可知傻三儿使得啥法术？”
范化龙摇摇头，喃喃说道：“似乎是‘震天雷’一类的物什……”
赵山跟在代天喜那队人后面冲到爆破点，硝烟渐散后才发现，炸出的缺口不过丈余，威力实在不行。这还要考虑到寨墙里面净是些碎石，外面涂以土坯，其实并不厚实。他现在条件有限，也没法讲究太多。代天喜已经冲进屯子，他让钱二和许朝山各带一队人马，占据缺口两侧立起大盾，然后用弓箭尽量把寨内军丁赶得远些。
他顺着爆破形成的坡道爬上寨墙，正琢磨着从哪抽调预备队，打算连续进攻把对方击溃。不远处寨门上发一声喊，寨内军丁们一窝蜂败退下来。往远处一看，黑压压一片，彪爷等人已经反应过来，领着大队人马蜂拥而至。
至此，中左屯的防御已经崩溃。
赵山不管其它事，带着人直奔库房。中左屯不是他们的久留之地，彪爷等头领们力行此事，主要是奔着屯内物资来的，他对这点很清楚。寨内的道路狭窄杂乱，败下来的兵丁连带老弱妇孺没头苍蝇般乱串，他无心理会，把人赶到道边只顾朝前。仓库位于寨子中心处，是整个中左屯的核心。库房以烧制的青砖累就，高大厚实，大门包铁，整个库房就是一座小堡垒。到近处一看，代天喜等人围在外面团团转，居然进不去。
“里面有官兵残余，嚷着要烧库房。”代天喜皱着眉头回报。
赵山贴在墙边，探头往里面瞅去。“嗖”的一声，冷不防一支箭擦着脑门飞过去，惊得他冒冷汗。
“田桂呢？”他扭头问道。现在他手里缺乏火力，黑火*药就是唯一的“大杀器”，别无其它办法，一旦遇到阻碍，第一反应就是让田桂搞爆破。
库房里面传来苍老而嘶哑的叫声：“外边好汉爷们听着，给俺们一条活路，俺们给好汉爷当年做马……”赵山皱着眉头，里面说话者不好对付，说话只说一半……那万一不给活路呢，是不是就把库房烧了？烧掉库房，没了缴获，他自己手里的物资就成为众矢之的，有心人略微一挑动，没准立马就火并起来。
想到此处，他朝门里喝道：“里面众人听着，让说话管用的出来！”
片刻后，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颤颤巍巍走出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叫道：“俺们都能干活，好汉爷初来乍到，身边咋能没个使唤人……”
赵山不喜欢人跪着，哪怕是他的俘虏，于是抬手打断对方：“老丈，起来说话。”
老头抬起头扫他一眼，垂首说道：“好汉爷面前，哪有俺小老儿站的份儿？”赵山皱皱眉头：“想活命？没那么容易，你等要给俺们干活。”
老头低眉顺眼道：“瞧好汉爷说得？俺们就是劳碌命，不干活还不得劲哩。”
赵山懒得再废话，再耽搁下去，倘若彪爷等人赶过来，这战果算谁的？肯定又要打嘴炮。当即快刀斩乱麻，把事情定下来，吩咐道：“就这么着，你等把里面躲藏的军丁交出来，余下众人皆可活命，只要肯干活。嗯，这些人暂时由你带着，出了事找你算账，懂不？”
“俺懂！”老头低垂着脑袋，恭恭敬敬答道。
天色渐晚，寨子里面的喊杀声逐渐减弱，直至停止。
他们事先粗略划分了势力范围，可是一进屯子后，那些饿怕兼穷怕的汉子们红着眼四处劫掠，铜钱、衣物、家什、日用器具，凡是看起来管用的，能抢到的任何东西都要。有些汉子瘦弱的背上驮着大包袱小行李，仿佛一只只撒欢的骆驼辛勤忙碌着。
不一会儿，妇孺凄厉的惨叫声传遍整个屯子。赵山听在耳朵里，只当没听见，这事他管不了，也无心去管。能管好自己的手下已经颇为不易了。
上百汉子挤在库房门口，脾气暴躁的开口就骂：“死泼贼，快把库房让出来……大爷提着脑袋拼杀，凭啥净让你们这些厮鸟吃肉喝汤？”
有人带头，抢红眼的汉子们纷纷叫嚷：“对，把库房让出来……”
“不让俺们进去，放火烧他*娘的……”
代天喜带人把着门，满脸阴沉喝道：“想进来，拿命填吧。”手一挥，仓库墙头上大盾立起，弓手纷纷搭上箭支，严阵以待。
两边正僵持不下，不远处传来喧闹声：“彪爷来啦……傻三儿想独吞，你要给俺们做主啊。”人群仿佛海水一般分开，中间走来一伙汉子，为首一人身材结实，气势沉雄，正是彪爷。他走到门前，对墙上张弓搭箭的阵仗瞟都不瞟一眼，大声喝道：“傻三儿何在？出来答话。”
赵山早就等得不耐烦，闻言走到门口，对着如同苍蝇一般赶过来抢分战利品的头领们一拱手，笑眯眯地打招呼：“俺等着众位大爷好不辛苦，诸位头领，来之何迟也？”
彪爷冷着脸，睁着一只独眼问道：“屯子不是你一个人打下的，现今你独占库房，这就有点不讲究了吧？”
“彪爷这是何意？”赵山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委屈地叫道：“俺守着库房，不就是等着各位头领过来嘛。没俺守着，还不早给人抢个精光啊！”说着，手往四周一指。头领们抬头看看，到处都是哄抢的小喽啰，差不多各头领手下都有；回头再去看赵山，就全然没有先前的理直气壮了。
赵山一摆手：“还愣着干啥？请吧。”
彪爷满嘴的话被堵住，脸都变青了，看也不看赵山，带头昂首进去，几十个汉子一窝蜂往里挤去，唯恐落在后头抢不到好东西。
赵山场面话说完，拍拍屁股就走。他早检视过，库房里除了些许散发霉味的陈年旧粮，压根就没多少财货，兵刃、金银更是甭提，早不知被千户以下那些军官弄哪去了？那些破烂还不在他眼里，彪爷一伙人想要，尽管争个头破血流去。
可是转念一琢磨不对味，几间库房能跑老鼠，却偏偏能躲藏几百号人？走在路上，他一拍大腿恍然大悟，愤恨地骂道：“尼玛，被老头给耍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