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曲终 3

3

此时秋高气爽，谷物干燥，少林寺在半山腰，取水甚为不便，山上群豪人数虽多，待大家七手八脚将火扑灭，十停粮食已烧毁七停，剩下三停中两停焦黑如炭，也不能食。季晚晴刚才一腔高兴，被浇上一瓢冷水，气得手足冰凉。

粮仓是重地，除少林僧人，外人一概不能入内，智渡禅师派了四名达摩堂的“大”字辈高手守卫，想不到四人竟连个jǐng号也没有发出，都死在仓外，个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死不暝目。

智渡禅师满脸悲愤，将这四名僧人的眼皮一一合上。季晚晴看那四人的咽喉处，都被指风shè穿了一个洞，已明白是何人所为，正待检查得更仔细一，后山响一个细嫩的声音道：“抓jiān细，抓……”出声的还是个孩子，在静夜中听来特别清晰。

季晚晴觉得声音特别耳熟，仔细一想，记得是那个从崆峒山同自己一起上少林寺来的和尚空灵。他一招“瞒天过海”，人在空中一翻，踏着树尖急速掠过，但待他到得空灵身边，空灵浑身浴血，已然倒地。

空灵见季晚晴来了，喘着气道：“季……季少侠，别…别让他跑了。”

季晚晴看他身后的树林中，一个人影一闪而没，庄继慈、智渡禅师等人早追了过去，知道那人跑不了，便将一股内息输入空灵体内，道：“你遇到了什么？”

空灵道：“是…是那个断了一条手臂的人，他烧了粮仓……，却走不出少室山，抓了……抓了我想叫我带路。我带他……带他在山中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他发现我在捣鬼，砍了我一刀，一刀……”着闭上了眼睛。

季晚晴抱着空灵的身躯，道：“我会替你报仇，亲手报仇。”

此时智渡禅师、庄继慈和董千绝已将放火之人团团围住，这人自然是一直没有下山的武四霜。这次他利用皇甫仇没有成功，反而折了金兵不少人马，要立上一功再回金营，免得被别人看不起，所以起了烧粮仓的心。此时被智渡禅师、庄继慈和董千绝围住，正想如何趁黑夺路而逃，空中一个人影突然飞来，在他脸上打了一巴掌。

武四霜借着月光向那人一看，更吓得魂飞天外，打他的竟是被他砍了一刀的和尚空灵。武四霜也不是一个胆的人，可是一个被自己杀死的人突然出现，还打了自己一掌，这一掌虽不重，却也打得他双脚发软，竟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走近了悬崖。

空灵形同鬼魅，飘在空中，足下毫不借力，复又向武四霜扑来。

武四霜风雷刀乱舞，道：“别过来，别过来。脚下一脚踩空，从悬崖上滚了下去。

打武四霜一巴掌的自然不是空灵，而是季晚晴。他抱着空灵，用空灵的手打武四霜。

黑暗之中，武四霜看不清来人，以为是被空灵所打，竟被被吓得摔落悬崖。

空灵亲手替自己报了仇。

季晚晴等人回到寺中，季晚晴看着几乎烧光的粮草，忧虑地道：“岳大哥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来，现在金兵势大，若是在半道上为金兵所阻，我们在此苦守，内无粮草，外无援兵，岂不是坐以待毙？”

辛玉仪道：“晚晴，记得去年在卫州城下，岳飞大哥以少胜多，便是以夜袭劫营，打乱了金兀术的阵脚。今天我们何不也来这一招？”

季晚晴指着山下金营道：“金兵营帐、灯火通明，亮如白昼，巡夜兵卒，来回走动，这样的营帐，怎样去劫？”

庄继慈道：“此事不用忧虑，这是金人习惯，每rì扎营之后，吃肉喝酒，必闹到深更半夜，要到三更时分，方才休息。但到那时，连哨兵也一个一个犯困，我们劫营，必可如入无人之境，季兄放心好了。”

季晚晴道：“不管怎样，我们先准备劫营，大家先好生休息，到得三更天，听我号令，一起冲下山去。”

三更时分，群雄早早地到少林寺大雄宝殿前相候，生怕季晚晴将自己漏了，少了一次杀敌的机会。

季晚晴住中间一站，道：“此刻金兵就在山下，大宋受金狗欺侮得也太久了，今夜我们便要去讨还血债。在下不才，蒙众位英雄看得起，暂为主帅。现在在下下令：各帮各派掌门人随我先下山，分头除去金狗哨卡，其余各人由庄继慈率领，过半柱香时分，再下山。须得记住，下山之时，不得半句话；到得金营之后，尽自己可能，造出大声响，壮大自己的声势，吓破金狗子的胆。”

智律禅师、智毁禅师二人虽非方丈，但轻功比一般掌门人还高，季晚晴也充诺他们随第一批人下山，这次共有四十几人，均为一流高手。

金明灭上前道：“今rì白天，土地爷、火神、木森森和水成冰四坛大显身手，我们金坛弟子的毒功却没有用武之地，今夜我一定要打个头阵。”

季晚晴犹豫道：“只怕金坛弟子轻功稍弱，惊动了金兵。”

金明灭道：“这个我自然有数。我们只去马棚，将毒混入草料。金兵无法上马作战，战斗力减弱一半。是个事半功倍的做法。”

季晚晴道：“好，你们便随在董教主、智渡禅师等人身后，待他们解决了哨兵之后，方可进营下手。千万不要被金兵发现。”

众人打停当，便借星月微光，悄悄下山。金兵连rì跋涉，白天又打了一仗，大多疲惫不堪，进入梦乡。季晚晴接近金营，向后打了一个手势，几十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季晚晴、辛玉仪和公孙泰三人的目标是金营的中军帐。中帐前一面金国大旗迎风飘扬，十分好认。季晚晴未到旗前，扬手一支rì月箭，将大旗打落下来。

夜sè当中，以公孙泰眼力之强，也看不清旗绳在何处，季晚晴竟能准确地打断绳索，目力之强，不由公孙泰不暗暗叹服。他却不知道，季晚晴这一双夜眼，是在黄山中黑乎乎的山洞中练出来的。只要有一光亮，便可看清东西。

三人到得帐边，公孙泰走在最前面，突然一声怪叫，反手一掌，拍向季晚晴。季晚晴一惊，他也料不到在这种时候公孙泰竟会向自己出招，但他反应奇快，又早有迎敌准备，啪地伸掌击出，同时脚下一沉。

辛玉仪叫道：“公孙护法，你这是什么意思？”

公孙泰人已矮了半截，辛玉仪话音未落，已发出一声怪呼，消失在地面之下。

地下竟挖有一个大陷坑。陷坑很大，约有六丈宽，挖得极巧妙，只有走到陷井zhōng yāng时，才会下陷，那时你有再高明的轻功，也不能一跃三丈，跳出陷井。

公孙泰走在最前面，首先感到身子在下沉，要出声通知季晚晴已不可能，当机立断，攻了季晚晴一掌。他知道以季晚晴的武功，立刻会产生反应。果然季晚晴接了他一掌，人向后跃了三尺，脱离了陷井的范围。便公孙泰自己却被陷井中的十几只标枪扎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