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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风轻拂，树叶沙沙作响。阳光穿过茂密的枝叶，于水面上洒下层细碎的金。
韩尤嘉的话来得突兀，夜云扬微怔之后不禁哑然失笑。
她自出生便身份尊贵，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就如红笑兮的那样，做什么都有人帮着她，什么时候都是众人的焦。哪怕不是出自自愿走到今天这一步，她照样有本事弄得人头大如鼓……这样一个女子，懂得什么叫苦？
夜云扬不搭话，耳朵却不由自主竖得老直。按理，昨晚他就该离开。回阳鹤去找师妹也好，到利北丘舟山寻师父问清楚也好，总强过一个人憋在心里难受。可不知为何，总觉得若是就此离去，她又会消失不见。那种念头搅得人心烦意乱，终究还是做不到如她那般洒拖……
韩尤嘉回忆着过往，唇畔漾起丝.苦涩，“除了惜夕，她同谁话都不过三个字。教她什么，她很快就能学会。不用鞭策，也会认真地自己练习。书房里的书，她没看过的很少。有些事，连大人都不一定知道，她却信手拈来，还会举一反三，聪明得不像是个只有三岁的孩子。若是有人送她礼物，她不拒绝也不会当面拆开，完谢谢就走，看不出究竟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那时候，我觉得安姐姐和南郡王爷有这样一个女儿，真的是很辛苦——看不出有孩子的活泼天性，连成天在想什么都猜不到，所有人想尽办法讨她欢心，最终换来的也只是个意义不明的笑。”
夜云扬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她.如今不也还是那个样子么？恐怕连惜夕也未必时时能猜中她的心思。
夜云扬愣了一下，老实地答道，“早上起来就扎马步，.爹不在家的时候就跟佣人的孩一起玩。”
他信她有那种.本事，不过四岁……这也实在太不可思议。夜云扬如同在听天方夜谭，略挑眉以示诧异，却并不觉得这些同“苦”能扯上什么关系。
韩尤嘉着忍不住摇头轻叹，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个执拗且喜怒无常的姑娘的模样，“起初，我只道是安姐姐和南郡王爷对她太过放任，才会让她变得那样骄纵蛮横。直到有天，我无意中现那个人与皇上的书信……”
夜云扬心底一震，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皇上……不是她的大伯父么？”
韩尤嘉重重阖眼，缓缓道，“‘虽然南郡王爷厌憎她，乃至试图杀了她，但这并不能代表什么。光是有能力也不足以为惧。只看她脾性如何，与周遭人关系如何，是否存了不轨之心。’……这就是皇上于信上的大概意思。我不知那个人是怎样回复的，但瞧后来生的那些事，想必正是因着那时候笑歌的性子乖张顽劣，这才让她逃过一劫。”
韩尤嘉沉默了数秒，方道，“别是你，我当时亦是百思不得其解。我看过信的事不能叫那个人知晓，而这等骇人听闻的事，又不好当面去问南郡王爷。所以我私下试着对笑歌旁敲侧击……你知道她怎么跟我的？‘与你无关的事，最好少管。秘密知道得太多，只会死得更快而已。’……一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而已，居然会出这样的话，真是……”
韩尤嘉苦笑一声，又道，“仔细想想，出了那种事，也难怪笑歌年纪就对谁都抱着很深的戒心。不过，那也算不得什么。最令我惊讶的是，当我忍不住把这些事悄悄告诉安姐姐的时候，那个看起来像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安姐姐，居然，‘这些事我都清楚。没事，那孩子很聪明。过不了多久，她一定会明白她爹爹的苦心的。’……”
“我也理解不了。所以从那以后我竭尽所能护着笑歌，想尽办法逗她开心……慢慢才现，那孩子并不像我想象中的那样不通情理。她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冷淡淡，但有些连我自己都不在意的事，她都会安排得妥妥当当。到头来，究竟是我在照顾她，还是她在照顾我都难以分清。”
“该走了，韩夫人。”夜云扬别过脸去不看她，心里乱得很。可一码事归一码事，那女人苦不苦与他的事又有何关系？问，是一定会问。只不过不是现在——那种人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他没自信分辨。
他两个顿时心神一凛。夜云扬忙抢前一步护住她，指间有金芒隐闪，“你又要做什么？！”
他的轻蔑令夜云扬忍不住地咬牙，手一扬，金镖就要射出。却听紫因冷笑一声，“你们还真是悠哉，竟然把她两个丢在那深山里……”
“嘁！莫不是什么？天下又不是只她一个女人，我好稀罕么？”紫因嗤笑，淡淡瞥他们一眼，微微别开眼，抬手往远处虚虚一指，“你们可以不用理我，尽管闲聊。想来她在树上，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被熊吃掉，只是那个鬼……呵，两条腿跟四条腿赛跑，究竟能撑多久啊？我还真是有好奇呢！”
韩尤嘉却不给他思考的机会，猛地将他一推，沉下脸来，“你还愣着做什么！我已是废人一个，你还怕他会对我做什么吗？”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紫因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神情复杂莫名。瞥眼韩尤嘉，拂袖就要走。
韩尤嘉却突然扬声笑道，“怎么，不稀罕却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么？”
他愕然回，旋即便有怒色笼上眉眼，“胡八道！”
韩尤嘉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不由粲然，“若你真不稀罕，巴巴地跑来通知我们做什么？躲在一边看她们怎么被熊吃掉，不是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