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小太爷

朗在树下睡着，草丛里时不时传来虫的呢喃，路过的姑娘婆子们议论着刚买的花布，捎带着偷眼瞧瞧子朗的睡颜。一切，似乎和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

树上掉下一只虫子，荆楚伸手随意一弹，那虫霎时没了踪影。

“好快的身手！”眼前晃过一个人影，荆楚立刻察觉出这并非常人，厉声问道：“什么人！”

“什么人，当然是太爷！”随着一声清脆的应答，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跃坐上了桌子，身形极为利落潇洒，他一条腿支起，啪地打开手中的折扇，胳膊肘搭在膝盖上扇着风，笑吟吟的脸上透着十足的痞性。

这少年也穿着一袭白衣，衣领袖口都是银色的精致刺绣，秀用一根银带束起，在风中丝丝缕缕地飘起。一双灵动的眸子顾盼神飞，一笑就弯成两道月牙，巧的唇角微挑，带着几分疏狂的味道。少年手里的一把扇子是薄绢做面黄金为骨，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他虽然故意做出豪气干云的样子，却举手投足间带着贵胄之气。

少年带笑的眼梢轻然一瞥，那些路过的姑娘立刻神情呆滞，连话都不会了。她们一个个捂着心口，脸蛋通红，有一个鹅蛋脸的少女忍不住惊呼：“天哪！这是怎么了！千叶镇难道成了风水宝地，来了这么多好看的男人！”周围的几个忙随声附和，都牛八哥已经够绝色的了，这少年竟比他还要媚上三分。

围观的男子颇为不屑，好好的男人生的如此俊秀，相形之下，还叫人怎么活！

朗悠然睁开眼睛，水润眸光淡淡地瞧了那子一眼，那些姑娘险些昏厥，不得了啊。这两个男人都是哪里来的妖孽，这种风情这辈子都没见过啊！

那子唇角微挑，笑嘻嘻问道：“牛八？”这声音如同出谷黄莺般悦耳动听，子朗滟潋红唇勾起，轻然一笑：“是。”

“啪”扇子合上，那子居高临下坐在桌上。用扇子指着子朗问：“跟太爷实话，真名叫什么？”

朗笑笑，慢慢出两个字：“牛八。”

“哈哈哈。”那子仰天大笑。非要笑出些狂放地味道。他用眼角斜睨着子朗。笑道：“果然是个有趣地人。”他歪着头。扇子啪地探出。指着那些看热闹地人：“怎么？看傻了？觉得太爷好看吗？”

那些姑娘傻傻地头。

啪。扇子一转指向子朗：“是太爷俊俏些。还是他俊俏些？”

一个胆大地姑娘红着脸：“太爷和牛八哥一般地俊俏。”

“哈哈哈！”又是一阵大笑。而且故意笑得很爽朗。只见那自称太爷地子嗖地从桌上跳下。背着手踱到子朗身边。子朗一直眯着眼睛含着笑意。懒散地躺着。连动都不曾动一下。

“这位牛兄。”太爷笑嘻嘻地：“马家姐姐传信给我。非要我来这鸟不生蛋地地方买你一张画。你倒是给太爷。凭什么一幅画要卖八千两？”

朗轻笑：“因为它值八千两。”

那子在树下，绕着那“山人水墨，落笔千金”的条幅转来转去，笑着：“看这字嘛。倒也有些名堂，看你地人嘛，也算是人模人样。可是太爷敢打包票，你绝对不叫牛八！”他一脚踏在大石头上，俯下身冷笑：“你连真实姓名都不肯相告，太爷又怎么敢买你的画？！”

朗依旧卧在榻上，慵然一笑，伸出手指勾了勾，那子下意识靠近了些。子朗压低声音道：“我也敢打包票，你绝不是个男的，咱们彼此彼此。”

太爷四下里看看，见那些围观的人都伸着脖子一脸茫然，显然这面前男子的话他们都不曾听到。丫头脸不变色心不跳，嘿嘿笑着，以同样的音调声问：“八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朗微微欠起身，道：“我家娘子也喜欢扮男装。你的破绽和她一样。声音太甜、故作豪放、没有喉结！”

那丫头恍然大悟，站直了身体朝子朗一揖。故意大声：“受教了，就冲八爷这番话，您的画太爷就买下了！”

“哇！”看热闹地人越聚越多，一听这话全体哗然！还真有人肯出八千两买牛八的一幅画，天哪，这可是千叶镇从没生过的事情呀！

鹅蛋脸地少女尖叫：“啊，八哥以后就成了千叶镇的传奇人物啦！”

“不不不，”另一位姑娘：“太爷肯出八千两卖画，他才是传奇。”

于是“牛八”和“太爷”的支持者分做两伙，各执一词争执不休。太爷嘿嘿干笑了两声，走到她的支持者面前，扇子挑起一个少女的下巴，靠近她的耳朵笑嘻嘻地：“美人儿，谢了。”

“扑通”，人被她迷晕了。

太爷对自己的魅力很是满意，得意洋洋地瞧着子朗：“牛哥，八爷，我都肯出钱了，您是不是高抬贵臀坐起来，也叫咱们见识一下这八千两的画什么样？”她一摇三晃地踱过来，冷哼一声又道：“咱们可好了，要是不值八千两，牛八就此从世上消失——也未可知！”

朗笑笑，又冲她招了招手，丫头瞪了他一眼又凑过来，子朗低声：“这感觉不对，扮男人不要粗俗轻佻，要潇洒俊逸才好。”

丫头眼睛一瞪：“少废话，我就这样怎么啦？！”她站直身体冷笑着：“顾左右而言他，莫非以前都是吹牛？买主来了，反倒不敢画了不成？”

荆楚上前一步：“这位公子，您的银票带来了吗？”

啪，一张八千两地银票被拍在桌子上，丫头声线提高：“既然敢买，当然知道你的规矩，没带银票我还来丢什么人！”

哇！又是一片哗然，大家纷纷凑到桌子边上围观那张银票。这辈子恐怕也就见这么一回，可要好好观瞻观瞻。更有甚者扯着脖子大喊：“老婆，快来看财神爷！快来看八千两！”

这下子，树荫下面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讨论得极其热烈。子朗却只是笑着，依然慵懒地躺着，等大家观赏够了，这才了一句：“荆楚大哥，请帮我收着。”

太爷皱了皱眉：“怎么？你连看都不看一眼？你不怕是假的？”

朗笑笑：“太爷如此气度，怎会作假？”

“好！”太爷啪地抖开扇子：“牛爷，就请您在这扇子面上给我画上一幅，若是画得不妥毁了我这扇子，您可要双倍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