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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间，还是一贯的到敏妃那小坐片刻。
韵瑢的妆容越发清淡，月份还小，腹部还未显怀。
敏妃漫不经心地说道：“珍贵嫔刚有了两个月身孕，这玉婉仪那听说也有喜了呢。”
听了这话，我倒是没什么，韵瑢神色有些黯然，道：“也有了？”
见她这样，我一时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韵瑢不会对晟睿动情才是，只是她的神色叫我起疑，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依旧安静喝着茶，与敏妃说笑。
连日来，太后和皇上都赏赐了不少的补品，敏妃的脸庞显现出孕妇的臃肿，相较以前的清瘦，多少叫人看着可喜了。
敏妃幽幽看着殿外，道：“是啊，真是多事之秋呢。”
一个下午的时间，便在静默中流逝。
韵瑢还在敏妃那听取育儿经，莲歌扶着我出来散散心。
行宫里最叫我不放心的两个居然都有身孕了，说不上气愤嫉妒，可也还是闷闷的，好像夏日雷雨之前的天气，闷热潮腻。
走到一汪池水边，看着远处波光粼粼，倒映着山上的殿宇，有种不符合意境的寂寥。
似是自语般说道：“宫中的日子，总是这般漫长，想到还要在这里生活一生的时间，心里还真是孤单的可怕。”
莲歌在旁边伫立，清绿的湖水，两个人的身影重叠，随波光微动。
“小主，皇上。”莲歌不合时宜的打断了我的思绪，也亏得她的提醒，没有令我又一次殿前失仪。
微微福身，颔首，道：“皇上万福。”
那方白衣微动，仿佛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人影，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好景色。
轻咳一声，威严说道：“舒婕妤平身吧。”
起身，唇角微扬，笑问：“皇上独自一人游湖吗？”
面上云淡风轻的笑意荡漾开来，掩饰着心中的激荡，真是好久没见过他了呢，连说话都会紧张地手里发汗。
对方却眉头深锁，明显的不在心思，索性再问了一遍，那方眉毛轻挑，嘴角扬起一丝调笑，道：“晗晗要与朕一起游湖么？”
我心思婉转，机不可失，有种奸计得逞的兴奋，强压住心里的狂跳，颔首，回道：“嫔妾有幸能与皇上同游，自感荣幸。”
直到他安排人手，泛舟湖上，我才明了：原来他的“游湖”跟我的“游湖”不一样！
刚还以为，不过湖边走走，唱诗赋词，说说笑笑罢了，没想到却游到了湖上，好不惬意。以我的品阶，还真是不能随意泛舟于此，今日正好称了心意。
颇有兴致的上了船，坐在阴凉里倍感惬意舒畅。
唯独晟睿还是刚遇到时的心事重重，眉头紧锁。心下好奇，但是却暗自压抑着不敢轻易张口。
不肖多时，小船已经荡到湖心。光景比之岸边，还要柔丽万分，彼时风和日丽，正好做郊游，若不是旁边那人坏了景致，心情还要舒畅。
“你倒是喜欢这湖光山色，这里可真安静。”后一句感叹更多。
微微颔首，却不知该如何打破良久的沉默，只好尴尬地依旧坐好。
旁边的人仿佛沉浸在这方宁静之中，半响才轻叹一口气，貌似从无尽的遐想中解脱了出来，转向我，道：“前几日在敏妃那闻着有股奇香，问了方知又是你那送去的，刚巧连清妃那也燃着，夏日悠长，倒也聊以慰藉了。”说完绯红的薄唇勾起一道完美的弧度。
我微微点头：“嫔妾闲来无事，正好玉婉仪送来了些许香料，便做了几个香丸，给宫里姐妹们送去了些。”
“比宫里的要清淡许多，燃起来也不会更显闷热，反倒是多了几分清凉之意，可还有剩？”
我见他向我讨要，惶恐地回道：“嫔妾那还有一些，晚间就让莲歌给皇上送去。”
对方轻声应允，转过头去眺望远山，然后问道：“平日里你都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莲歌在旁不经意地看了我一眼，我心内明了，答道：“嫔妾平日无事，多是抄写经文。”
小船在湖心停留片刻，便划桨继续前行，朝着山间行进，耳边桨起水落，水声清脆，分化撩人。
晟睿手指轻点，不经意地随着水声起伏，笑着说道：“宫里颖婕妤和雅婕妤的书法都是极好的，有空你倒是可以与她们二人切磋一番。”
我低头轻声答允，嗓音细细，被水声打散，晟睿疑惑道：“怎么今日见你这般拘泥了，倒不像是你的性子。”话音刚落，我还在想着如何回答，他的手已经探到额头，轻轻拂过，说道：“是不是中了暑气？”
然后不等回答，便令船头掉转，回了岸边。
他轻撩一摆，举步上岸，回首向我，喊道：“快来，朕扶你上岸。”
我唇角轻笑，将手给他，提了一摆迈步上岸。
不知是他力气过大，还是船身不稳，一个趔趄便栽进他怀里，慌乱间手脚乱动，差点栽进湖里。
若不是他双手一用力，将我搂紧怀，今日便又要成了落汤鸡。
平安落地，心也定了下来，扑鼻而来的，是盈盈满满的檀香气，令人心神安详。
忽然觉到一缕炙热目光朝这边扫来，心下一紧，赶忙就要拜倒谢罪。
无奈晟睿手劲太大，一连动作下来，反倒深深依偎在了他怀中，背后分明感觉到出了层细密的汗珠，手心也被风吹的发凉，汗湿也被吹干。
仰头回视那方炙热，面色一红，娇羞含笑，不语。
“去你那吧，不是要给朕那香丸么。”绵远的语气混杂着热浪扑向耳边、脖颈，敲击着心房，突兀的心跳加快，挣脱了怀抱，低头含笑福身：“是皇上。”
想来是我的娇柔触动了他心里某处柔软，轻轻拉起我的手，凑到嘴边，道：“不曾想到，昔日顽皮的晗晗，也会有今日的娇羞之色。”浅浅吻过，手背一片温润。
身后有人厉声喝到：“好你个舒婕妤，尽做这狐媚君王之事。”
我心下大骇，圣驾在此，何人能如此造次，转身回望，不想那人一掌掴在我左脸，立时火辣辣的犯疼，眼泪也盈盈欲滴，却见是一向跋扈的珍贵嫔！
“大胆，竟然在朕面前造次！”晟睿好歹英雄救美了一回，将我拉于身后护起。
我冷然地看着前面大怒的珍贵嫔，凛凛颇有女王风范，不觉暗自好笑。
那谢琬婷见我嘴角还噙着冷笑，更是大怒，上来就要将我揪出，我瑟缩一躲，一双大掌对她就是一推，喝到：“越发没了规矩，朕看在你姐姐和你娘家份上怜爱两分，你还上脸了。”语气里承载着无限恨意，我微愣神，却看不清晟睿的正脸，那侧面冷峻的轮廓，只见那绯红的薄唇微启，随着胸脯的起伏气极地喘着气。
谢琬婷不敌那有力的一击，摇晃两下就倒在地上，那粉红的纱裙弥漫在青色的石头上，有种病态的唯美。
彼时的贵嫔已经没了往昔的厉色，一张精致的俏脸此时变得青紫，紧咬的下唇益发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昔日将她宠上天的男子，拥护着一个被她骂做“狐媚”的女子，眼里的泪水也开始泛滥，却倔强地不肯收回与他直视的愤怒。
晟睿好似对她失了耐性，对着她身后战战兢兢跪了一地的太监宫女吼道：“给我拖回去好好反省，再叫我看到她你们都给她陪葬吧。”这一声大吼，吓坏身后那些人，珍贵嫔似是不敢相信的呆愣样子。而她眼里的这个男子似是发泄般，用尽所有气力，面红耳赤。
此话一出，不只瘫软在地上的珍贵嫔，就连我也是无比诧异，不是奇怪于他的怒意，而是奇怪于一向冷静内敛的一个明君，怎么会说出这么狠的话来，联想到他在船上时的眉头紧锁，更是好奇是何事将他逼到如此境界，连平日的稳重都抛却了。
那群宫人怕再惹龙颜大怒，不管珍贵嫔的呆傻，架起人来颤颤巍巍的就退回原路，哆哆嗦嗦的样子，哪有刚才狗仗人势的“威风”。
我心里也是紧张，怕圣上的余火连我也一起烧了，那可就真是冤枉了！
但是，没了贵嫔那群人，晟睿却又安静下来，面无表情的吩咐道：“走吧。”
我顺从的一躬身，前方引路，一路无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