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 止步之城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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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您瞧,我们走到了世界的尽头,我想,当我再见艾许的时候,他一定会…”

庇卡底人单纯的只舒放着自己心情的激动,但他话语讲了这么一半,已经骤然注意到了奥斯科那灰暗下来的神色,也骤然回想起了过往的惨痛回忆,他不由失落的想到,他这一生还是否能重见到他的朋友艾许?就如同他的先生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是否能弥补那友谊的裂痕?这是一个沉重的让人不愿去思考的问题,对他是如此,对他的先生恐怕也是如此。

“总有那么一日,我保证,亲爱的兰斯杰,总有一日,您会再见到卡利德先生,然后,您就可以和艾许先生畅所欲言,讲您所有想要讲的,所有值得夸耀的事情,而我呢,我将这种可能埋藏在了灵魂的最深处,除非谁能彻底的摧毁了我,否则,那些亏欠的,就总要偿还。”

奥斯科目注着庇卡底人的表情由欢乐向哀伤转变,他就觉得,这全然是出自于自己的原因了,假若庇卡底人不是跟随着自己,那么,他想必就会有个安定而快乐的生活,而不是漫无目的在大陆跋涉,从南到北,旅途的收获只有两种:艰辛与哀伤。

“噢!这世界谁有能摧毁您?只有您自己能摧毁了自己,而我呢,我又绝不允许这件事发生,所以,我现在就在您的身旁,您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您的话语就是我的指引。”

庇卡底人的眼圈一红,就准备掉眼泪,这也算是他最坚强的表达了,他一贯讨厌自己泪腺太过发达,就总不能表现出铁汉绅士跟班的一面。

“您是个好跟班,真的,我记的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称赞您,但现在,我还要再讲一次。”

奥斯科看着庇卡底人那发红的眼圈,十分生怕自己在情绪跌宕之中沦落成和自己跟班一样脆弱的人,所以,他深呼吸着,赶忙用这句话语为这伤感的话题作了结尾。

“您是个好先生,大半的时候是,小半的时候…但不管如何,我敬佩于您,也信赖于您。”

庇卡底人也赶忙说了句玩笑话,来遏制那该死的泪腺,他的身旁还有一位女士的存在,他又怎能接受让女士看到自己只是讲了几句话就泪流满面的丢人景象。

“那么,继续上路吧,我看过不了两天,我们就能抵达止步之城了,而我们也需要真的停止这旅行的步伐,好好休息上一段时间了。”

奥斯科讲着这句话时,主仆二人都明白这句话究竟是讲给谁听的,至于安诺是否知晓,就只存在于她的心底了,待两人重新返回车厢里之后,庇卡底人又看了看那巍峨的连弥斯山脉,就也将自己塞进了驾驶座位的“铠甲”里。他心里倒是对自己先生的最后一句话中的一点持有不同的意见,他认为,别说两天,能在四天之后抵达止步之城就不容易了,当然,这不同的意见也只存在于他的心底,他是不会讲给谁听的。

庇卡底人的预测还是太保守了,四天的时间过去,那巍峨的山峰倒是瞧的更清楚了,可是,马车也行驶的越来越慢了,奥斯科开始有点后悔没有听从那些有经验的依雷旅者的劝告。假如他换上一个安装了雪橇的简易马车,那么,就绝不会陷入如此的景况。但是,雪橇马车上无法安装小火炉,御寒的功能就完全不能提供。那些依雷的旅者想必早已习惯于露天在雪地里驰骋的感觉,但对于异乡的旅客来说,受寒的痛苦应远远大于行程过慢的痛苦。

于是,马车几乎以一日十公里的速度向前苦捱着,这还得计算上夜晚的时间,因为在这冰天雪地里,人能休息,但马却绝不能休息,除非燃起一堆火取暖,否则,当马匹的腿长时间的陷在积雪里,其能导致的结果只有一种,也就是马腿被冻坏。

对于这两匹陪伴了三人整整一个多月的伙伴,虽然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但不可避免的,人和马之间已经存在了一种感情,无论是奥斯科还是庇卡底人,甚或是安诺,谁都不希望在旅途抵达终点之前,将这两匹尽忠职守的伙伴抛弃在半路上,所以,即便路途再过艰难,奥斯科和庇卡底人也从不吝啬在马匹疲惫时,刨出几个雪坑,用温热的水擦拭马腿,来做必要的呵护,并提供最好的黄豆食料,来给两匹马重新注入前行的活力。

在第六日,当前路出现一个宽广无比的湖面时,止步之城已经遥遥在望了。这湖是依雷境内最大的湖,依雷人习惯称之为梅尔莱沙湖,这名称源自于依雷古语,意指——冰雪女神最纯洁的恩赐。梅尔莱沙湖在宽广程度上堪比多尔尼维亚的内雀儿湖,这两个湖地处大陆的南北两端,但偏偏都受到热爱自然美景的旅者们的憧憬和向往,假如说,内雀尔湖是自然之声最美妙的传达者,那么,梅尔莱沙湖就真如其名,确实可称得上是冰雪女神最纯洁的恩赐,这湖的形成正是因为连弥斯山脉积雪融化后的汇聚,其次,由于酷寒的天气,梅尔莱沙湖在一年中的大半个时节都处于冰封的状态,任谁看到那光滑的如同水晶一般的湖面,假如他吝啬于用纯洁这个字眼去加以赞叹,那么,他所讲的话语就绝对是违心之论。

因此,当庇卡底人再一次无比兴奋的呼唤奥斯科走出马车车厢时,奥斯科瞧着那广袤而又晶莹的湖面,他脑袋中所能想到的唯一词语也只是——这真是大自然的杰作,让人敬仰、让人止不住感叹、让人由衷的眷恋。假如巍峨的连弥斯山脉是冰雪女神横卧的躯体,那么,这水晶般的湖面一定就是女神苏醒之后的梳妆镜,而依雷王国里也并不缺乏这样的传说。

“我想,如果我能静下来一段时间,就可以着手书写一篇内容足够丰富的旅行笔记了。”

久久之后,奥斯科才感叹了这么一句。

“是的,先生,假如您的文采如您所信任的那样出众的话…我指的是,至少,当我想要准确的描绘出这副景象时,我会认为,即便掏干我的脑袋,那些词语也必定会显得匮乏。”

庇卡底人顺着奥斯科的话,喃喃自语了起来。

庇卡底人的这句话却又引起了奥斯科的深思,他想着,是啊,这世间有这太多他不能去完成的事情,就比如眼前,当他想要准确的描述出他那又是舒放,又是拘束的心情,他竟然找不出任何合适的词语。

“我怎么瞧不见布兰德路特城的城墙,我记得,那位依雷人曾告诉我们,当我们来到女神的梳妆镜前,就能瞧见那如同女神裙摆的恢弘城墙。”

这种低落的情绪绝不是个好兆头,总是在刚一萌芽的时候,奥斯科就必然要加以遏制,这次也不例外,他赶忙的就转移了话题。

“是的,但我想,他指的应该不是这风雪弥漫的天气。”

庇卡底人只顾对着梅尔莱沙湖神往,丝毫也没注意到奥斯科情绪之间的转换,他听到奥斯科的话语后,就用一只手掌遮挡在眼眶上方,将眼睛的功用发挥到极限,但是,出了漫天的白色之外,他瞧不见任何可能跟裙摆有关联的东西。

“至少我们知道,终点已经近在眼前了,只是我们看不到而已,亲爱的兰斯杰先生,继续驾驶马车吧,我想,假如我们接下来没任何的耽搁,在三天之后,我们就能进入裙摆的避风港了,您一定能想象,那将会是如何温暖的所在。”

奥斯科抹了抹脸上的雪花,心情转换的关系,他开始觉得这“梳妆镜”已经比不上车厢里的火炉了,他随意的讲了这句结束语,也没对话语可能引起的歧义做任何的深思,就返回了马车车厢里。

“噢,先生,您的话语简直就是亵渎,当然,您不是一个信徒,而我呢,做为您的追随者,我绝对能谅解您,您瞧着这冰足够厚吗?我想,直线的距离才是最近的距离。”

庇卡底人显然还在为这奇景赞叹着,从他离开家乡来到耿纳讨生计之前,他从未想过,他有一天会来到这大陆的最北端,见识到和女神相关的事物,虽然他认为他应该写不出一篇足已传世的旅行笔记,但是,他已经决定,他肯定会挑选个安定的日子,煮上一杯热腾腾的好茶,用最平和的心态,挑出最适合的辞藻,在一个洁净的笔记薄上尽可能的描摹出这段鲜活的记忆。

这是一种对未来生活的渴望与憧憬,更是对当前生活的一种比较,许久之后,当积累的寒冷猛然将庇卡底人拉回现实世界之后,他先是打了个冷战,转头一瞧,却发现他的先生已经早不见踪影了。

“噢!女神的裙底,我来了。”

庇卡底人咕哝了这么一句,将他先生先前的亵渎话语做了个升华,然后,他迅速的拍打掉夹袄上的雪花,就重新窜回了马车驾驶座位的铠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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