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命运是这般....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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阔别许久的重逢,并不如想象中那么让人欢愉,起码,奥斯科的脸上是不见什么高兴的发自内心的神色,而门前的罗伊德呢,脸上也是未见什么笑容,他静静的注视了奥斯科那么片刻,然后,他的目光又转到了芙瑞雅的脸上,他瞧着那双以往如内雀尔湖般闪亮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聚焦在他的脸上,他就忍不住的叹了口气。

而这叹息声一落进芙瑞雅的耳朵里,她的脸色也止不住变的黯然了下来,命运就是这般让人无话可讲,在她临行前,长老罗伊德已向她做过叮嘱,但结果依旧是让人感到无力的伤感。

“我早有预见,我们终会再见一面,亲爱的艾尔多小伙,虽然你现在的这张脸不是我记忆的那张脸,但你脖子里的挂的那枚吊坠可不做假。”

罗伊德当先的开了口,他尽量用着一种轻松欢愉的口吻。

而奥斯科,奥斯科却依旧沉默了片刻,事实上从他心里,他搞不清他是应怨恨这位多尔尼维亚长者多一点,还是感激他多一点,一如那次出海去往暴风之眼的经历,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那次冒险的旅程他得到的多了一点,还是失去的多了一点。

他听到罗伊德提到了脖子里的那枚骨头吊坠,确实,一切都要追溯到这枚骨头吊坠上,因这枚吊坠,奥斯科还亏欠罗伊德一个承诺,而这承诺也许马上就得兑现了。

“就如命运安排的那般吗?星空的倒影昭示了我们必将重逢,是吗?”

奥斯科终究答出了这样一句话。

从这回答里,罗伊德不难听出,在这件事上,奥斯科的心里始终存有芥蒂,难以释怀。他心灵里对命运恐惧的阴影正来自于此,只因他畏惧命运给予他的下一段经历还是以苦难做为开端。

“让我们去湖畔走走吧,我喜欢下雨天,况且…比起局促的木屋,我还是更乐意在视线开阔之地谈及要谈的话题。”

罗伊德避开了奥斯科的问话,而是做出了这样的邀请,他让出了屋门的通道,示意奥斯科将芙瑞雅送进木屋里,然后,这场谈话已经不言而喻的是两人谈话了。

奥斯科头上戴着草帽,倒是不怎么顾及这下的并不算大的雨,况且,他也需要借助这清凉之意来让心灵更加沉静。

两人一起步行走出矮紫衫林,穿过胡桃木的通道,最终来到了内雀尔湖畔。这一路上,两人都保持着沉默,奥斯科的沉默是因为他实在不想进行这命运的谈话,而罗伊德呢,罗伊德则是在见过芙瑞雅后突然想起了一个问题,这问题一直被他忽略着。

就如罗伊德所讲,开阔的视野确实具有调节情绪的功用,在一路上,奥斯科始终沉默着,但来到湖畔时,他终于还是先行发问了。

“再您阐述命运那让人沉重的话题之前,我想先行寻求一个问题的答案,这问题从那次海航归来之后,就一直缭绕在我的心头….”

奥斯科讲出这句话的时候,罗伊德找了一棵靠近湖边的花叶垂榕树,受到湖水的滋养,这棵花叶垂榕树生长的异常茁壮,枝叶茂密至极,完全能遮挡那下的并不算大的雨。因此,在树下找一片干燥的地方也不算什么难事。

罗伊德挑选了一处坐了下来,将木杖放于一旁,然后,当他的那双眼睛落在湖面上时,一种透达心灵的自然之声突然传来,他马上就明白,他得到了答案。这答案让他十分安定,但马上,他又觉得有些遗憾的后悔,因为,他实在早该想清楚这一点。

但稍后,他又明白,既然命运是这般,后悔也就完全多余了。

这时,沉默了许久的罗伊德才招了招手,示意奥斯科坐在一旁。然后,他想着是否还要进行这番谈话,但他想了想,虽然这已经是无关紧要了,但奥斯科既然要寻求答案,那么,自己就给他一个答案好了。

“您的疑问应是——为何当初你我在海堤相见时,我只送了您一枚吊坠,而没清楚的告诉您,前路究竟有什么等待着您,对吧?”

罗伊德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奥斯科已经坐了下来,视线也落在了那宽阔的湖面上。

“是的,也许这问题不该问,但我始终想弄清楚,为何您在已经透悉了那苦难的命运之后,却对我只字未讲呢?”

奥斯科问出了这个埋藏在他心里已久的疑问。

“为了方便你得到更明白的答案,你不妨先听我讲些别的事。”罗伊德已刚刚获得了先知之见,就能畅所欲言。

“从芙瑞雅那里,你应该已经得知,有为数不多的多尔尼维亚人掌握着能够窥见到命运存在的能力。而我呢,我还要为此做个补充,拥有这种能力的多尔尼维亚人并不多,往往是数百年里也不见得能出现一个,所以,自然的秩序的守护总是断断续续的,这或许就应该算是命运中让人感到无奈的一点,但即便如此,这也是来自多尔尼维亚先祖最伟大的恩赐了。”

“在这个时代,恰巧作为自然能力的传承者的我,在偶然的一次机会里,我竟与内雀儿湖做了次奇妙到难以想象的长谈,长谈之后,我从自然之声中获悉了一些内容,这些内容要做详细的形容或许会又些困难,但我却十分相信,这正是这个时代应有的、应该被发生的命运,而起着抉择作用的人,正是你,也就是说,这时代抉择了你,而你的抉择又抉择了这个时代。”

罗伊德讲到这里稍停顿了片刻,奥斯科却突然插了话。

“是吗,您确定就是我,而不是旁人?而您又如何能确定,这一定就是这时代必然要存在和发生的命运?”

奥斯科这样讲,是因为他实在不相信,罗伊德所讲的,就必然是这个时代应该被发生的命运,这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和理解了,一个人能影响一个时代,这样的事情确实存在,但奥斯科却不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伟人,一个英雄,因为,他并不优秀,即便他自己,对自己也不怎么满意,他的人生,已经有了很多的伤痛了,最大的伤痛就是,他陷进这命运里,不但连累和伤害了他唯一的挚友卡利德先生,还使芙瑞雅落入目盲的境地,迫使他必须花费一生来偿还这些罪责,他觉得他背负的已经够沉重了,已经不堪能背负更多。

事实上,他很想问一句话,却没问出口,他想问的就是:“假如这时代不按这命运发展下去,又会如何?世界会毁灭吗?这恐怕不大可能,一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的,没了他,没了这命运,这时代似乎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罗伊德听闻了奥斯科这句问话,却没有哪怕一丁点的失落,他只是继续讲了下去。

“做为一个多尔尼维亚人,我不得不相信。你恐怕也难以否定,自然之声所表达的,绝不是野心、权利、欲望交叠而成的邪恶,这总归是个让人盼望的美好未来。而你呢,也只是尽你应尽的一些努力,去达成这个未来罢了。”

“我能预见前路数不尽的荆棘丛,假如……我的选择是不呢?”

奥斯科终究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

罗伊德听到这句话时,脸上却露出了微笑的神色,只因他刚刚见到芙瑞雅时,突然想到的问题就是——命运的存在,是否是不可更改的存在?这问题在国王一直被他忽略了,或者说,他有所感悟,但却从没像这刻从自然之声里得到了确凿无疑的答案。

因此,他就开始坚信,无论奥斯科做任何的选择,其最终还是要回到原点,朝着既定的道路而去。

所以,他能微笑的做出回答:“我就对你说,你总会选是,总有这么一个时刻的到来,就如,如果当初你我海堤相见时,我对你清楚的讲明了你前路的苦难,你就止步不行了吗?你的答案会是不吗?”

罗伊德的这个回答也就回答了奥斯科的第一个问题。

奥斯科却突然呆住了,他开始深入的去想这个问题,按照当初的他,按照那个一心憧憬着冒险生活的莽撞品性,即便当初罗伊德在海堤上清楚的讲出了前路究竟是什么在等待着他,恐怕他也不会愿意去相信。

随之,奥斯科的眉头又突然一皱,因为他从罗伊德的话语里隐约猜出了点端倪。

“难道说,命运是无可更改的存在吗?”这实在是奥斯科最不愿接受的答案,因此,他不待罗伊德回答,先就自我否定了,“这不可能,否则,你当初在海堤上特意送我这枚骨头吊坠,岂非就无意义了?不,这是有意义的,因为这枚吊坠,我才得以死里脱生。”

“确实如你所讲,这是有意义的,因为它发生在过去,就已经存在于命运之中,你亏欠我的承诺,也依旧要偿还。”

罗伊德讲到这里,突然转过了头,眼睛眨也不眨的瞧着奥斯科。

“既然你已认定这命运是无可更改的存在,那么,这承诺似乎就没偿还的必要了吧?”

奥斯科被罗伊德的那双眼睛瞧的十分不舒服,就连忙讲出了这句话,对于命运究竟是否是无可更改的存在,他对此持疑问保留态度,但既然罗伊德坚信,那么,最好能搪塞过这亏欠的承诺。

“你又怎知这承诺完全失去效用了?假如,我是要你用一生的时间照顾可怜的芙瑞雅呢?这委实是我的错,我实在早该想清楚这一点,而不是现在,但后悔也无用了,因为它发生在过去,就也存在于命运中了。”

罗伊德彻悟了,但仍忍不住的叹了口气,没芙瑞雅去往艾而多,后续的事情就不会如此发生,他也可能永远忽略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一切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么,它就是命运中无可更改的存在了。

“这承诺也完全多余了,因为您即便不讲,我也会这样做,不因别的,就因这颗歉疚的心灵。”

奥斯科也不由自主的叹了口气,他的心里十分紊乱,罗伊德讲到这里,已经使他的心灵开始动摇了,他也弄不清,命运的存在是否就是不可更改的存在,假如真是这般,那么,他人生的意义又在那里?要在一条不可逾越的直线上从头走到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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