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八骏之死（十四）

昊祎没有拒绝叶琛向六扇门借人的请求，甚至于他像是早有预料，第一时间便召集了人手，随着肖白和叶琛去搜查听风茶楼。

肖白本是打算来个先礼后兵，听听钱七公子的说法，然茶楼掌柜一口咬死了，说钱七不在。

肖白大马金刀地端坐在听风茶楼的一间包房内，胖胖的掌柜恭立在他身前，一点也没有被六扇门公职人员包围的局促，就像是在接待一位难缠却仍旧很受欢迎的豪客，“公子今个儿确实不在，若大人有什么话，可尽管吩咐小的，小的一定将话带到。”

肖白一边用指尖敲击着桌面，一边用眼角瞟着掌柜，“不见我？”

掌柜微笑着将姿态放得更低，看着明明很恭顺，却又莫名地透露出一股子其实谁的帐都不买的味道，他故意压低了的眼角眉梢间，既带着生意人的和气，又带着江湖人的傲气，“大人说哪里话，来者是客——”

“既然礼不好使，那就只得上兵了。”肖白不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搜！看看钱七公子到底在不在里面。”

六扇门的捕快们得了令，立即训练有素地分散开，前往后院搜查。

他们对听风茶楼这样半江湖半市井的组织，多有些陈年旧怨，往日里顾虑着怕挑起朝廷和江湖的纷争，哪怕被压上一头，只要不太过分，总要强忍着怒气，不敢轻易破坏了二者间的平衡。

如今有人带头找听风茶楼的麻烦，也言明了出了事一概与六扇门无关，捕快们自然尽心尽力，恨不得把听风茶楼翻个底朝天，最好是能抓到一些真正有力的把柄，免得它日后继续嚣张。

办事的人肯卖力，自然就不会毫无收获。

只半晌功夫，就已经有人抓了块腰牌，送到肖白面前。“大人，钱七公子确实不在茶楼里，不过我们却在钱七公子的房间内搜到了这个，请大人查看。”

肖白接过来。腰牌是木制的，一面刻着盾牌和双剑的组合图案，另一面则刻着七个依照某种规则排列的圆点。

他把腰牌捧在眼前，前后翻看了两圈，递给叶琛，“这什么？有什么用？”

叶琛接过腰牌，只摸了一下，便道：“这是一块禁卫军的腰牌，腰牌正面的圆点代表一个编号，每个禁卫军的标号都不相同。朝廷规定，进入皇宫行走，禁卫必须佩带腰牌，未带腰牌而进宫者，以死罪论。丢失腰牌者，以死罪论。不过，这块腰牌是假的，凭它的话，生人也很难进宫。”

肖白没有追问叶琛如何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他注意到了叶琛话里的暗示，生人凭一副假的腰牌没法进宫，那不是生人呢。“去查这个编号的腰牌主人，我要知道他真正的腰牌去哪了。”

昊祎领会了意思，亲自去查。

肖白索性将听风茶楼的包间当了临时办公间，要了茶水点心，就没心没肺地混了起来。

掌柜的也不生气，就好似肖白刚刚命人搜查的事情全不存在般，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这位根本不掏钱的豪客。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昊祎才回来。

他进包间时，肖白已跟着掌柜的两人谈笑晏晏，状若挚友了。

昊祎奇怪地暼了眼这伸缩自如的掌柜，后者赶紧识相地把位子让出来，说了句再去吩咐小二上点东西便离开了包间。

昊祎在肖白对面坐下来，“腰牌对应的禁卫找到了。他说他的腰牌丢了，因丢失腰牌本身是死罪，他便做了一副假的腰牌，想要混上一段时间，来寻找真的腰牌。因禁卫之间都是熟人，其实说是规定严格，但往往整个小队一起行动，不同的小队见了面，只要其中有人拿出腰牌晃一下就行，不会有人挨个查验，所以他才打了这么一个主意。不过，他的假腰牌今早也丢了，想来就是我们手中的这个。至于真腰牌的丢失时间，我问过，是在国师遇刺的前一天。”

肖白道：“那他对于真腰牌的去向有线索吗？”

昊祎点头，“有，他说是在红袖楼丢的。不过红袖楼那地方，各种人来来去去，就是真被人捡去或偷去了，其实也无处可寻。”

听名字，就能大概猜到红袖楼是干嘛的。但肖白还是装了一波无辜，转头问叶琛，“京城我不熟，那红袖楼是做什么买卖的。”

叶琛颇有深意地笑了下，却没有顺着肖白的思路走，“红袖楼的老板姓焦，同佘相一样，都是蛇族。不过他们两姓之间，一直都没听说有过什么明面上的交往。”

“焦老板是蛇族人？”昊祎先是惊讶了一下，然后才感叹：“叶大人对于各族的消息果然是所知甚详。”

肖白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同乡三分亲，只要不曾交恶，既是同族，哪怕不同姓，也该有些交往才是。可明面上却没有交往，倒反而说明有问题。”

叶琛沉思道：“可是红袖楼确实人来人往，恐怕很难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肖白摇头，“若红袖楼里找不到线索，那今天这个牌子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意义在哪？若如此，钱七公子岂不是有负盛名？”

昊祎惊讶，“你怀疑钱七公子其实是故意留下腰牌，要帮我们的？”

肖白没理会他的问题，只道：“去红袖楼仔细搜查。客人什么的不用管，去查他们的伙计和其他的常驻人员，我不信找不到线索。”

他顿了一下，笑看着昊祎，“如何？如果这件事情真与佘相有关，你敢继续往下查吗？”

昊祎的神色很平淡，既没有退缩也没有激动，“查明案件乃六扇门职责所在，没有什么敢不敢的。”

肖白笑了下，“那红袖楼的事情就有劳昊大人了，我不参合，在这里等消息。”

昊祎点点头，领着全部六扇门的捕快去红袖楼查探。

天擦黑时，昊祎才派了名捕快来传信，说在红袖楼内找到了丢失的真腰牌，是在一名干杂活的小工手里，那小工虽为成人，但身形娇小，如同少年，且还身手了得，差一点便逃之夭夭。如今已被押送到六扇门审问。

肖白听完，打发了送信的捕快，然后抻着懒腰站起来，虽然什么也没干，但硬木椅上坐了近一天，虽有吃有喝，也着实累人。他一边捂嘴一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声音含糊地嘟囔，“好了，既然关键人都找到了，我们也该功成身退了。”

叶琛不解，“皇上命公子彻查此案。然昊祎此刻问也不问就将人送到六扇门，明显是想撇开公子，自行领功，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肖白笑着拍了拍叶琛的肩膀，“叶大人，你想让我做什么来着？是国师，不是六扇门总捕头也不是大理寺卿，对吗？我们需要去与六扇门争这个破案的功吗？那是臣下才需要做的事情。而国师，是要超然物外的，懂吗？”

叶琛微一思量，嘴角轻轻地挑起一个细微的弧度，随着肖白离了包间。

几天之后，八骏一案告破的消息传遍京城。

据说行凶者乃是佘相的一位远房侄子，因不满八骏风头太盛，压了自己一头，遂愤而行凶。

事发后，佘相以治家不严请辞，皇上虽未允，但佘相仍心感不安，患了急病，如今已告病在家。

是时肖白已搬入天璇宫常住，虽没有明旨，但宫内侍从也已以国师之名称之。

这件事情，是小皇帝段壅澹亲自来向肖白说的。

肖白面前，他仿佛稚气未脱的孩童，不甘不愿的表情着实明显，“哼，当我不知那群老畜生打的都是什么主意。什么请辞，什么告病都是假的，不过是怕我继续追究，把他们其实是为了后位才杀王叔和齐锦缎的真相掀开而已。信不信，等现在的风声一过，佘相那老畜生的病立马就好，连药石都不用。”

肖白颇有些事不关己，“没办法啊，形势没人强嘛，你忍了吧，百忍成金嘛。”

小皇帝幽怨地暼了肖白一眼，活像个家长站边外人数落他的小孩。但他心里又清楚，佘相敢向段宏瑞和齐锦缎动手，本就是有恃无恐，与其说是为了后位，不如说是在削他的臂膀，就是欺他年幼势薄。如今能逼得佘相略退一步，暂离朝廷，就已经算是有所收获了。

段壅澹虽小，却并不贪心。

肖白这个国师，也已经是他见过的最让他满意的一个。

同一时间，天璇宫的圣殿中，一位眼蒙黑布的老者神态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举高双臂取下圣台上供奉的书，然后咬破指尖，用鲜血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名字：肖白。

最后一笔落下的瞬间，肖白和关晓晨的屏幕上同时冒出提示：

目标一：成为玖柚国国师。（已完成）

目标二：破获八骏之死疑案。（已完成）

****

任务结算：积分10000分

背包内物品：红翎弓、大象无形珠、人脸面具、九龙玉佩

解锁技能：预言类-占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