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十九 无事

南宫青古一时语塞，胸口起伏，斯须后才平定情绪道：“岂有此理，简直是贼喊捉贼。你们无缘无故闯进我的宅邸，这已是私闯宅府大罪，你们一个个眼里还有王法吗？我告诉你们，如果我现在不请官府捉拿，而是直接灭杀你们，这便是大快人心之事。居然还跟我要交代，真是不知死活！”

其余灰衣人冷冷直视他，目光有如锥子，南宫青古不禁小退一步，反应过来立刻老脸通红，眼里怨气更浓。

只有阿二目光依旧平静如前，一名灰衣人欲要挺身而出，被他挥臂拦止，“大人此言差矣。所谓不知者无罪，我等皆为山村野夫，极少入城，难得教化，不知城中礼数也属当然。但是大人身为一城之主，身份何等尊贵，自是熟稔朝中律法。”

南宫青古脸色一缓，面上隐含得光，然而他毕竟是历经年岁的老狐狸，很快习惯地问：“阁下此言何意？”

一边问着，他的心里也没做收回抬捧的打算。

可阿二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他脸色一变，变得阵青阵白：“大人如此深明律法，却还是知法犯法，无凭无据就绑押李公子，这是不是也犯了紫极王朝的刑律？如果真是如此，那不知大人要受到何等处罚？”

阿二掷地有声地说。

南宫青古胸口一股邪火四窜，眯起眼睛盯着阿二，目光中夹杂一丝阴狠。阿二挺起胸膛，毫无畏惧地和他对视。

两大高手眼光碰撞，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弥漫整个院子。

南宫青古怒极反笑：“好，很好。东方兄果然一代高人，竟是培养出如此桀骜强猛的属下，实在令老朽佩服汗颜。不知这位兄弟贵姓，改日如有机会，一定要来府上做客。”

他思量再三，终是决定忍下这口气。对方人多势众，刚硬强横，硬碰硬实属不智。如果今天真的打起来了，先不说结果胜负，光是他这呵护多年的院府，恐怕就要被掀个底朝天，如摔碎的茶壶一般了。

“在下阿二。做客就免了，府主万事操劳，在下一介草夫，就不耽误府主宝贵的时间了。”阿二略一拱手。

“哎，阿二兄弟客气了。哪有什么忙不忙的，阿二兄弟如此有为，我这再日理万机，也得抽空招待你一番不是。哈哈——”

说完，他竟自大笑几声，随后见到阿二毫无回应，这豪迈的大笑便也随之成了干笑。

“请问大人还有其他事情吗？如果没有，我等就先行告辞。”阿二用平淡得仿佛石头似的声音问。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南宫青古呵呵打着圆话儿，“李小友是被我请来做客的。我前些日子，听闻李小友神勇过人，秘密进入恩义会，帮其扫清病害，扶正大业，这才有心请小友来蓬门，一起喝酒谈心的。这点我已和小友说过，李小友你说是不。”

“你这老头儿，分明颠倒黑白......”不知哪里传来的初时洪亮随后微如蚊蚋哼吟的声音。

南宫青古笑眯眯的对李空说。虽然抓李空时，是用了当众伤人的名堂，但此事蹊跷，明眼人一看即明。天下哪有这么大的巧合，况且随便一起偷盗伤人之事就要查办到城主府，那他这城主府未免太接地气了，每天城中数百起鸡毛蒜皮的小事全都上这来，恐怕他南宫青古没一天能睡上安稳觉了。

他见李空面有不忿，欲要接话，顿时心里一惊，恍然醒悟，慌忙转移话头：“既然阿二老弟你有事要忙，我就不做挽留了。日后如有空闲，阿二老弟记得一定要来看望老朽啊。”

现在阿二给了台阶，情势所逼，南宫青古自然顺水推舟。

阿二抬手告辞，一行四人叫上李空，正准备离开，却听身后传来两人大呼小叫：“李兄弟莫走，还有我们兄弟二人呢。我看李兄弟一表人才，绝非忘恩负义之人呐......”

众人这才忆起地上倒着的两名剑客。

南宫青古一挥袖子，围在两人身边的士兵收枪后退。

两人各自哼了一声，慢悠悠的从地上起来，轻轻拍拍身上，尤其是屁股上的尘土，然后捡起地上宝剑，又自狠狠瞪了那些卫兵几眼，这才扬起头，满意地走到李空身边。

到了灰衣人近前，却立马放下脑袋，嘿嘿笑着招呼：“阿二兄好，阿二兄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一看就是一位武道高手，我们二人承蒙搭救，大恩言谢......”

阿二木然无语，抬腿就走。

两名剑客又是殷勤地朝其他几名灰衣人打招呼，一边还做着自我介绍.，几人就这样相伴离去。

南宫青古满脸不忍直视，默默地转过头去，看到一众守卫，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群饭桶......”

他教训了半天，这才平息怒火，吩咐守卫们散去。

待院子里只剩他自己时，他忽然自言自语似地问：“这位李、小朋友你怎么看，你说那件宝贝被他藏在了何处？”

一个人从墙角的阴影里走出，同样苍老的声音回答：“你说呢，东方知年和西门仲长那场那战我可听说了，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听门里观战的小家伙们说，那一战旷古绝今。瞧他们讲起话来眉飞色舞的样子，就算夸大其词，想必也与事实相去不远。五阶，毕竟是另一个层次的战斗了。”说到这里，他轻轻叹息了一口，不知包含多少春秋。

这话答非所问，外人听完自然不明所以，可身为交往多年的老伙伴，南宫青古自然是一听就明。他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气急败坏满腔怒火全都不曾发生过，风轻云淡地说：“所以我们静观其变就好了。”

“是也，是也。”那老者抚须笑道。他走出阴影，竟是个面色红润，精神矍铄，身穿灰白长袍的老人。

可他能和南宫青古多年至交，并肩而立，想必亦是个一方大人物。

“不过刚才我观这位小友，身如狮虎、声音沉厚，天庭又饱满，应该是个大有作为之人。口、唇方正厚实，武道资质极佳。不过既然他卷入天宝之事，我便忽起兴致算了一卦，你猜怎着？”

“如何？”南宫青古眉一扬。

“乾中有坎，坎中有乾。”老者高深莫测地说。

“你这老家伙别卖关子了，我不懂那玩意，你直接说什么意思。”南宫青古恼骂。

“其实这卦我也不解，按说一般都只出一卦，这两卦混杂之事，我从未见过。”老者沉思片刻，无辜地说：“看起来，这位小友身世不凡，前路如雾啊。”

“你......”南宫青古一口逆血上冲，但他深知自己这个老友的性子，就是这么散漫开朗，于是只好无奈摇摇头，暗叹自己糊涂，居然征求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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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招亲的最后一场大宴，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