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非花夺命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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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衣和司徒定都是水中高手,凌芳菲虽然也可以说是善泳善游,但和这二人比起来,却还是如同小巫见了大巫。

他二人行招虽见不得如何凌厉,但每招攻出,却是敌人在水中最难腾挪翻转之地方,所以两人都显得特别慎重,都在耐心寻找对方的破绽,生怕一个不慎,就会被对方置于死地。

但小白毕竟早已疲力不济,一个疏失,被司徒定抓住破绽,拦腰一剌,登时,鲜血翻涌,沾红了水面,但旋即就被江湖淡化、冲走。

凌芳菲惊叫一声:

“你受伤了!”

小白衣道:

“不……碍事,你快走!”

凌芳菲道:

“不!要死一起死!”

她长剑一旋,喝道:

“剑花滴泪!”

这一招剑花滴泪,是凌芳菲的成名之作,当初在受忠义堂之人追杀时,她就曾经使出这招,击退了杀手。

但在水中使招,又与地面不同,凌芳菲灵气上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向下沉去,一不小心,“咕咚”一声,一口江水灌入口中,行招也被迫中端了。

若不是小白衣立刻将她于腰托住,只怕不待司徒定动手,她自己首先被淹死在江中了。

司徒定见胜势已定,哈哈一笑,得意之情,溢于言表,笑了两声之后,他突止笑声,说道:

“这就送你们去见河龙王!浊浪滔天!”

只见他身躯浮在水中,双掌催动元力,登时,河底一股强力浊流腾空而起,挟泥土砂石,以无匹之势向凌芳菲、小白衣击来。

凌芳菲双眼一闭,悠悠叹道:

“想不到我还这么年轻,就这么死了!”

小白衣亦长叹一声,说道:

“为何,为何正不能胜邪?”

眼见浊浪将落,二人即将死于非命,就在千钧一刻,场中人影一闪,凌芳菲、小白衣已不知去向,而致命一击也落在空处,徒留水来浪往。

司徒定一击不中,不由大叫了一声,四下查看,却见岸边一处,突然多了三个人影,除了刚刚死里逃生的凌芳菲、小白衣之外,还有一个人,正是张开天。

刚才危急之刻,正是张开天使出“移形换影”之招救场,但此招一出,他却也无法连续移形换影了,在宁温柔指挥之下,三人重被包围。

张开天缓缓松开接着小白衣和凌芳菲的手,道:

“三当家,事情至此,是我连累你了。”

小白衣苦笑一下,说道:

“路是我自己选的,与你无关。”

张开天说道:

“但若我不来,你仍在水寨当你的三当家,又怎么会有今日之难?”

小白衣抬起头瞧了一下天空,道:

“你不来,自有别人会来,以我的性格,不过是迟早之事,只可惜,正不胜邪!”

宁温柔胜券在握,也不紧张攻击,听了此话,微微一笑,说道:

“何谓之邪,何谓之正?且不说你们死在这里,就像死了几只蚂蚁一样无人关注,就算史书有载,也是你们不识大体,妄改天命,咎由自取而已。”

凌芳菲长剑一振,喝道:

“废话少说,要想取姑奶奶的命,那便拿出真本事来吧!剑花~滴泪!”

刚才在水中,她一这招未能使出,此时满含怒气,虽然少了几份轻灵,威能却是倍增,就听“砰”地一声,一众剑婢首当其冲,发出一声声惨叫,数人当场呕红。

非花夫人虽然无碍,怒道:

“贱人,敢伤吾婢!”她手腕一转,兵器上手,却是一只琵琶。

江湖之中,武器种类繁多,除了刀剑枪棍等常见兵器之外,花草树木、飞禽走兽、琴棋书画,无一不能成为攻击别人的武器。

而往往敢使用这些兵器之人,其上都有不凡的造诣。

宁温柔见状,退后数步,笑道:

“好,早闻非花夫人妙音无双,今日倒要见识。”

他脸色一沉,对围在张开天等人周围的众杀手喝道:

“你们还不退后!若是被妙音伤及,只怕你们便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众大汉面色剧变,逃命似的向后狂奔了数十步,并且毫无例外地捂住了耳朵。

非花夫人“哼”了一声,说道:

“宁堂主也是识趣之人,不过本夫人操控妙音,自有定向,你退的那么远,实在是多虑了!”

司徒定说道:

“他们也是惧怕夫人的威名,夫人,不必多言,快将他们拿下吧。”

非花夫人点了点头,一手控琴,一手操弦,轻轻拨弄了两三下,铮铮琴音,随着空气,散布入张开天等诸人耳中。

玉虚子说道:

“这是夺命魔音,众人小心!”

四人不敢怠慢,各自盘膝而坐,催动灵力,抗击魔音。

非花夫人见状,手指拔动更快,**琴音,如轻歌曼舞、如低低吟诉,虽然悦耳动人,却在无形之中,令人沉醉而不能自拔。

四人之中,凌芳菲少女心性,率性敢为,最是易受这琴音鼓动,只见她初时还能勉力抵抗,但随着琴音深入,她竟然不自觉地站起身来,并随着琴音,轻身起舞,并发出呢喃之音。

她的呢喃之声,夹杂在琴音之中,更显得艳丽荼蘼,小白衣虽然精通水战、剑法,但在心性方面的修为一般,被声音吸引,也不由自主地放弃了运功抵抗,也缓缓站起身来,随着凌芳菲,一起手舞足蹈起来。

玉虚子修行的是道家流派,定力较强,但眼见战友沉迷,心中却不由焦急起来,心知凌芳菲、小白衣若不能及时醒转,再继续这样跳下去,必会筋疲力竭而死。

他心忧外事,自身防卫便有减弱,魔音乘虚而入,使他心神狂跳,眼神也渐渐涣散起来。

场中只有一人,不受魔音所侵,他虽然外表看起来普普通通,但内心却是无比强大,他既有梦笔心法之凝神固志所保护,又蒙梵老太太传授清咒,玉纯月传授金刚伏魔经,三法相加,心志极强,非花夫人的小小魔音,已难撼其志。

但他也仅仅是不受所侵而已,并没有好的破解之法,眼见凌芳菲、小白衣、玉虚子三人均受魔音震动,心中亦是惶急起来。

就在无计可施之时,他忽然想起,无相峰众僧在经堂吟诵伏魔经,有压制魔音之效,此时吟诵此经,必定也有奇效。

当下吟道:

“金刚般若,能破坏一切戏论妄执,而不为所坏……”

刚正之音,以灵力传导,铺天盖地、震慑邪魔歪念,立刻便将魔音压住。

非花夫人本来琴意正浓,被佛音反制之下,琴弦反震,将非花夫人手指划伤,鲜血盈盈,登时沾红琴弦。

琴音一停,扰乱心神之力便有所消退,玉虚子定力较强,首先清醒,立刻将凌芳菲、小白衣拉停了下来。

凌芳菲、小白衣对视一眼,眼神之中,尽是迷茫之意,喃喃问道:

“刚才发生了何事?”

玉虚子说道;

“你们受琴音所惑,若不是张开天及时以正音相抗,就要力竭狂舞而死。”

丽州无佛门,所以在场众人都不知道张开天吟诵的,就是在云州地界鼎鼎大名的金刚伏魔经。

非花夫人杏眼一眯,盯着张开天,冷冷问道:

“你这是什么武功?”

张开天说道:

“佛门至典,金刚伏魔经!”

“佛门?”非花夫人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

“从未听过,想必是成立在哪个穷乡僻壤的小门小派吧!”

张开天心道,在云州,佛法昌盛,无相峰更是盛极一时,哪里是什么小门派?

却听非花夫人说道:

“也罢,本来今日打算让你们死在温柔乡里就算了,但你既然以邪门歪道来对抗本夫人的琴音,那本夫人也就不客气了!看我离魂曲!”

她手指一斜,将指上鲜血均匀抹在琴弦之上,同时,口诵密咒,激发琴体与鲜血相合。

那琴受了血激,雪白琴体登时变得血红,轻轻一拔,声音震慑心魄。

玉虚子道:

“不好,张开天小心!”

张开天摆了摆手,道:

“你们都到我身后去。”

他踏前两步,独对非花夫人。就见非花夫人将本来竖着的琴横置肩头,喝道:

“离魂曲!终极之恨!”

天在这一瞬间,忽然暗了下来,天空中的灵力球散发出的光芒,也在琴力作用之下,变昨十分黯淡。同时,丽边河水受琴音引导,发出声竭力嘶的惨吼,而场中飞砂走石,一片惨红景象之中,无数骷髅图案浮现。

她的招数虽然主攻方向是张开天及身后三人,但由于这招威力实在太过强大,她的身后,数名刚刚受伤的剑婢离的太近,琴音入体之后,立时引爆,使得血肉满天!

而忠义堂的那几名杀手,虽然逃的很远,但仍受到波及,纷纷发出痛苦的嚎叫。

司徒定、宁温柔修为较高,又用心防护,所以才没有受伤。

张开天心知此招历害,不敢怠慢,双掌一凛,喝道:

“侠体回元!”

双掌极光,不求攻敌,先形成一个防护罩,罩住自己及身后众人。

血雾惨淡,将极光包含之中,重压之下,极光登时破碎,血雾继续前冲,张开天首当其冲,身子猛地向后一倾,一口鲜血狂吼而出,胸腹之间已受重伤。

凌芳菲叫道:

“张开天!”

张开天摆了摆手,忍痛道:

“快走!呃!”

他真气涌动,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想走?”非花夫人轻笑一声,再提元力,喝道:

“离魂曲!末日之仇!”

登时,无边血雾再次涛天,血雾之中,无数鬼魅扑天盖地杀来,这些鬼魅虽是灵体,但却拥有无边煞气,一但沾上,**化为骷髅,鲜血成为尸水。

凌芳菲见状,喝道:

“剑花滴泪!”

小白衣亦喝道:

“剑风泣雨!”

双剑交织,绵密剑气恢宏而出,形成强大合力。同时,玉虚子也使出混元长歌之招,剑气与阴阳图案交织,勉力抵挡鬼魅交击。

“轰”地一声,血雾四散,剑气阴阳图案亦自崩溃,张开天再受重击,身躯一晃,缓缓坐倒在地,凌芳菲、小白衣、玉虚子三人亦自受伤,各自嘴角溢血,委顿难行。

宁温柔击掌道:

“妙哉,非花夫人一出手,四人便手到擒来,当真令我辈大开眼界。来人,将他们四人捆起来!”

一众黑衣杀手奔上前来,两人一组,将张开天等四人押了起来,并在手臂处用上好牛筋缚住,以防他们逃脱。

宁温柔说道:

“非花夫人,司徒当家,多谢二位援手,诸事已定,在下便就此告辞了。”

他一挥手,便要带着张开天等四人离开,就在此时,非花夫人说道:

“且慢!”

宁温柔停下脚步,瞧着非花夫人。

非花夫人慢慢说道:

“我出人出力,劳师辛苦,贴身剑婢更是死伤惨重,你轻轻一句多谢,就想这样走了?”

宁温柔笑道:

“夫人放心,我定会再挑数名伶俐女子送来,供夫人使唤,另有重礼相送,夫人只是等着便是。”

非花夫人摇了摇头,说道:

“你一句空口承诺,若是食言,我却到哪里去找人?除非……”

宁温柔道:

“除非怎样?”

非花夫人说道:

“这四人我带回去,待你寻到所需之物,再来水寨赎人吧。”

宁温柔心中懊恼,本来他的任务就是阻止张开天、凌芳菲取到水元建阵,刚才只要杀了他们,任务便可完成。只是自己多存了一个邀功的心思,想抓活的回去领功,未想到却被非花夫人抓住机会以人相挟,眼下自己倒难办了。

当下哈哈一笑,说道:

“罢了,在下还有一议,既然这四人给我们带来了诸多麻烦,为了解气,何不将他们就地正法?带在身边,亦有诸多不便。”

非花夫人瞧了他一眼,她也是久经江湖之人,早已将其心思洞穿,微微一笑,说道;

“好啊,堂主如此说,便是这四人的处置权全部归本夫人了?”

宁温柔点了点头,说道:

“这四人是夫人擒获,行刑之事由夫人来执行,那是最好不过了。”

非花夫人“嘻嘻”一笑,说道:

“谁说我要行刑了?本夫人最不喜欢的,就是杀人,也罢,司徒当家。”

“在!”

“将小白衣押回去,交由大当家发落。至于其他三人嘛……”

她的美目在三人身上转了一转,说道:

“与我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怨,带回水帮治好了伤,就放了吧!”

她故意说出这番话,当然不是要放了张开天,不过是故意刺激宁温柔而已。

果然,宁温柔听了这话,连忙说道:

“好好好,夫人果然好手段,在下服输了,就请夫人在附近小镇暂歇,在下准备好了东西,就来赎人。”

非花夫人微微一笑,说道:

“除了剑婢之外,本夫人最喜欢的就是珠宝首饰,你可别弄什么别的玩意儿给我!”

宁温柔想怒又不敢怒,一幅哭苦不得的样子,说道:

“放心,放心!”

非花夫人带着诸人来到附近一处小镇,此镇名叫“太平”,地属丽州西北。

众人到了镇上,只见镇上处处残破,一幅灾后未复原的样子,天空也较其它地方更为黯淡,只因这里的灵力球,已于早先时候掉落,给这个镇子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镇上开着一家客栈,虽然房间烧毁了一些,但尚能勉强营业。众人到客栈住下,非花夫人挑了一间最好的上房住了,便将张开天四人留在柴房羁押,让司徒定看守柴房。

柴房之中黑暗潮湿,十分难耐。

小白衣说道:

“大伙怎样,都没事吧?”

凌芳菲说道:

“没事,身体尚能行动,只是为何灵力提不上来,无法自我疗伤?”

玉虚子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便是非花夫人音律妙音历害之处,凡受伤者,经脉之间的接续皆被破坏,无法自我修复,除非有第二个人以灵力接续疗伤,但我们四人皆受琴音所害,无法互相疗伤,只能是坐以待毙了。”

张开天暗自运气,发现如果玉虚子所言,只得寻思其它解决办法。就在此时,只听门外司徒定暴喝道;

“什么人!”

接着便有一个略嫌卑微的声音响起:

“在下是此店掌柜,特拿酒食来给爷享用的。”

司徒定道:

“放到这里来!”

接着便是一阵悉悉索索放东西的声音,另有一阵饭菜香气从门缝之中传来,惹动久未进食的四人味觉,俱都感觉饥饿不已。

凌芳菲说道:

“杀了我吧,我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想吃却吃不到的味道了!”

门外司徒定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怎么,还有事?”

只听掌柜的说道:

“听说大爷还带着四个人,关在柴房里,这四个人的伙食该怎么办?”

伴随着一阵咀嚼的声音,司徒定含糊不清地说道:

“不用管,他们都是囚犯,死不死的没什么关系!”

一席话,惹动凌芳菲一番咒骂。小白衣苦笑一声,道:

“这位司徒定,人在面前称他为‘河神’,背后称他为‘冷面鬼’,只因其人薄情寡义、自私自利,不管别人死活,所以他这样说,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只听掌柜又吞吞吐吐地说道:

“大爷,他们四人都带着伤,若是死在店里,以后还有人敢来住店么?还请大爷通融一下,让小的送几个窝头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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