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墨剑君无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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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冷香神情紧张,瞧着张开天,看他怎样应对眼前局面,目光所及之处,却见张开天居然换了一幅装束和面孔,活脱脱便是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自己低头一看,只见夜行衣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一幅钗裙装束,俨然已是张开天身边的侍女。

梵冷香心念一转,一时之间不知张开天何意,却听他朗声说道:

“是我!”

原来他是用梦笔之能改变了自己和梵冷香的形貌,现在的他,活脱脱便是学无止境少主智云中的模样。

既然今天的战阵他未出现,那借用他的身份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众学无止境弟子见少主驾到,一起躬身施礼:

“少主人好!”

张开天摆出一幅高高在上的模样,都不用正眼瞧这些弟子,用鼻孔“哼”了一声,道:

“钟师叔在哪里?”

他越是这样,弟子越是恭敬,立刻便有一名学境弟子谦声答道:

“钟副掌教此时正在大帐,与一名来访的客人饮酒畅谈呢。”

“哦?”张开天心中愁云顿生,钟千古已经极难对付,若是再加上他的朋友,只怕更难应对了。

但他面上却没有丝毫表露,仍是摆出一幅十分冷淡的表情,淡淡说道:

“好,你们继续值守,我去见过钟师叔。”

学境弟子不疑有它,一齐施礼道:

“恭送少主人。”

两人顺利越过防线,梵冷香踏前数步,悄声对张开天说道:

“看不出你,居然有此等障眼本领。怎么样,咱们是不是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到钟千古身边,乘其不意,给他来一下子?”

张开天摇了摇头,说道:

“我现在修为尚浅,移形换影之术只能瞒过守门小兵,若遇到钟千古这类高手,一定会露出破绽。”

“哦,”梵冷香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们还是只能偷偷摸摸地潜进去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此时夜色已深,除了主帐灯火通明之外,四周的弟子帐篷俱都已经灯火齐暗,张开天、梵冷香很轻易地就绕了帐篷后方,隐约听得帐篷里面钟千古朗声说道:

“君师弟,一别数十年,师弟风采依旧,当真可喜可贺。”

张开天心中一紧,此人竟是智无涯、钟千古等人的师弟,那么他定然是会加入战阵,对自己这方不利了。

就听钟千古的声音结束了半晌,才有一个听起来分外萧索的声音说道:

“任谁看到小弟的模样,也难用‘风采依旧’这四个字,也就是钟师兄你,能这样睁着眼晴说瞎话。”

张开天心中一动,听他话音,好像与钟千古这个师兄关系关不怎么样好。

对了,何不问下梵冷香,她比自己年长,又是大派云州晨曦中人,所知所闻自然要更为广博一些,他会不会知道这个人呢?

他转身向梵冷香瞧去,想看看她究竟知道不知道这个姓君的人,这一看不要紧,就见幽幽暗光之下,梵冷香牙关紧咬、面色苍白,一双眼晴恶狠狠地盯着帐篷里,似要喷出火来。

张开天吃了一惊,急忙伸出手去,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梵冷香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瞧了张开天一眼,只见她的眼晴里已没有了一路而来、契合她身份的高冷与优越,取而代之的只有愤怒,以及深藏在眼眸里不易被人发现的恐惧。

却听钟千古并不生气,而是哈哈一笑,说道:

“我说君师弟风采依旧,并非是指容貌,而是师弟这种刚直不阿的个性,以及丝毫不假以辞色的本质……”

姓君的男人打断了钟千古的话,冷冷说道:

“钟师兄以先师密令召我前来,不知有何差遣?还是直说任务吧。”

只听钟千古说道:

“我请君师弟来,是为了让师弟施展墨剑密技,取一颗千年老头。”

场中沉默了一会,只听姓君的男人说道:

“江湖之中凶杀危险,人皆难有善终,若说有千年寿算的,江湖中唯有梵老太太一人,她德高望重,所以才有此寿算,你们……连她都不肯放过?”

就听钟千古说道: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谁挡大业,谁就得死,梵老太太不知大体,螳臂当车,惟死一途。”

张开天将灵力凝聚指尖,轻轻在帐篷上一划,如刀切豆腐,无声无息,帐篷随即张开了一条缝,可以清楚看到里面人的动向。

只见钟千古端坐左首,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仍是可以看到他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

他的对面,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头发胡须都很长,衣衫更是破破烂烂,一幅穷困潦倒的样子。

看来他就是钟千古口中所说的“君师弟”了。

都是同门师兄弟,他穿着打扮、精神状态都和钟千古有着天壤之别。

但任谁也不能小瞧于他,就在他身侧数尺之处,一柄散发着寒气的长剑森然而立,就算是最没有眼光的普通人,也能看出这柄剑一定是一把杀人利器。

墨剑,一柄曾经令无数江湖豪客闻风丧胆的杀器。

在张开天的身后,梵冷香全身都在颤抖。

只听姓君的男人说道:

“我若是拒绝呢?”

钟千古取出一物,轻轻放在桌上,那是一块样式古朴、巴掌大小的木牌,上面画了什么并不清楚,但肯定对姓君的男人有强烈的制约作用。

姓君的男人低下了头,喃喃说道:

“三次,我对师父发近誓,听执令人的命令三次,这次是第二次……我只希望第三次不要来的太迟。我要杀的人在哪里?”

钟千古手一抬,说道:

“就在对面的这座逍遥山庄之中。”

姓君的男人叹了口气,看得出来,他不想干这件事,但又出于某种约定不得不干,说道:

“什么时间动手?”

钟千古说道:

“明日正午,我们会在逍遥山庄城下有一场会谈,只要我说出‘那就休怪我无情了’这几个字,你便立刻出手,直取梵老太太人头。”

他谈笑自若,一边说,一边饮酒,似乎所说的不是人的性命,而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东西。

“好,若无其它事,我便先告辞了。”

姓君的男子站起身来,缓步走出了帐外,仅直向位于西北侧属于自己的营帐走去。

行至半途,就听身后“嗖”地一身,一道凌厉箭气直向他背心袭来。

他身虽颓废,反应却十分秋敏,肩头微微一侧,一转手,已夹住了来箭。

“宵小之辈,背后伤人,现身吧!”

他缓缓转身,就见黑夜之中,走出两名夜行衣打扮之人,一名少年,神情气朗,是张开天,另一名是一位中年美妇,正是梵冷香。

君姓男子的目光只在张开天脸上微微一扫,便转到了梵冷香脸上,当他看清梵冷香的面容时,表情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原来的颓废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喜悦表情。

甚至连他的声音,也开始颤抖:

“香儿!是你!”

他表情激动,梵冷香却面如寒霜,咬牙切齿地说道:

“君无伤,你这奸贼!不许你这么叫我!”

原来他的名字叫作君无伤,似乎和学无止境的掌教智无涯是同一种起名方法。

君无伤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由喜悦变为哀伤,低下头说道:

“是,梵小姐,我不该那样叫你的。”

梵冷香恨恨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刚才我一箭射来,你就应该任由箭体穿心,为何却要闪避?”

她的话简直可以说是强辞夺理,但君无伤听了,却似乎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低头说道:

“是,你的确有杀我的理由,既然如此,那你便来杀吧。”

他缓缓闭上了双目。

场中奇变陡生,张开天瞧着这一切,心中隐隐觉得,这个墨剑君无伤必定和梵冷香有着莫大的牵缠,但又不知道他们之前究竟曾经有何渊源。

梵冷香扣住天香弓,将弓口对准了君无伤的咽喉,她动作虽然准狠,但颤抖的双手却印证了心内的波澜起伏,这一柄箭扣在弓上,却是许久都没有发出去。

君无伤缓缓睁开眼晴,瞧着梵冷香。

梵冷香突然捂住面,狂奔而去。

场中只留下张开天与君无伤二人。

君无伤瞧着张开天,突然说道:

“张公子?”

“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张开天反问道。

君无伤说道:

“刚才钟师兄已经简要介绍过白天战役的经过情景,公子的举动,令他十分头疼,我自然记下了。刚才我与师兄对谈,帐后所藏之人,想必也是公子吧。”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动向,但为何刚才并不揭穿呢?联系到他之前与钟千百古的对话,想必他并不是要真心实意的帮钟千古吧。

当下说道:

“学无止境投靠魔界,为魔界奔走,钟千古此番攻打逍遥山庄,乃是为了佛堂密钥,打开魔界通道,若让他成功放出魔族,云州生灵只怕难以幸存。”

君无伤听到这里,不由长长叹了口气,他表情痛苦,显然张开天的话对他的心灵亦有所触动。

张开天见状,接着说道:

“君前辈既然看不惯他们的所作所为,为什么还要为虎作伥?刚才我听见君前辈答应钟千古,要对梵老太太不利,我希望你不会真的付诸行动。”

君无伤沉默了片刻,说道:

“张公子有所不知,我之所以答应师兄,实在是迫于无奈。”

张开天问道:

“是那块令牌?”

君无伤又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我本孤儿,蒙恩师抚养长大,我曾于恩师身前发誓,如论如何,就算违背良心道义,都要完成执令人三个心愿,我实是无法抗拒。”

张开天心中动荡,到底是应该夸他重信守诺呢,还是应该说他是非不分?

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学无止境弟子的呼叫:

“有刺客,抓刺客啊!”

君无伤抬头一瞧,道:

“不好,是香儿被发现了!”

两人快步奔上前去,就见几名学无止境止弟倒在血泊之中,梵冷香的身影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二人身后,大批学无止境弟子正在赶来,钟千古所在的帐中,也已升起灯火。

君无伤道:

“张公子,快走吧!”

张开天点了点头,道:

“君前辈,多行不义必遭天遣,忘你三思。”

当下祭动身形,疾向逍遥山庄而去。

这边,钟千古领着大队人马及时赶到,瞧着纹丝不动、泰然如山的君无伤,问道

“君师弟,刺客呢?”

君无伤淡淡地说道:

“逃走了。”

钟千古“哼”了一声,冷声说道:

“以君师弟的修为,怎么会放任刺客逃走?莫非你是故意的?”

君无伤沉默着,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钟千古见他不言语,毕竟还要他办事,也不好继续责备,便道:

“既然刺客已经逃走,那就算了,希望你不要忘了明天的正事!”

黑夜迷蒙,君无伤手持墨剑,默然而立,犹如一尊雕塑。

这边,张开天赶到城下,就听城上燕无忧喝道:

“谁?!”

“是我。”

“原来是张大哥,你没事就好,”燕无忧道:“快请上来。”

张开天跃上城楼,燕无忧迎上前来,只见他样子十分憔悴,显然是在勉力支撑,便道:

“无忧,去休息吧。”

燕无忧摇了摇头,说道:

“我从十方亭归来时,心里曾经发过誓,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力保山庄上下安宁,如今敌人就在城下,我又如何能去休息呢。”

他话语诚恳,任谁看到,都会动容。

张开天说道:

“你今天只管去休息,敌人是不会来进攻的。”

“哦?”燕无忧问道:“张大哥是如何得知的?”

张开天叹了口气,说道:

“只因他们有了更好的安排。”

燕无忧与张开天共同拼杀一场,对他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哼”了一声,说道:

“他们又定下什么奸计了?”

张开天说道:

“你且去休息,明天早上我再细细说与你们听,对了,你在这里值守,有没有见到冷香前辈?”

燕无忧点了点头,道:

“她较你来的略早,我看她脸色十分难看,还以为是你出了事,问了几声,她也没有回答我。”

“她朝哪里去了?”

燕无忧伸出手指指向西方,说道:

“我瞧她朝那个方向奔去了。”

张开天点了点头,朝着燕无忧所指方向追了下去,不觉来到一处凉亭所在,凉亭中间站着一个人影,她的双肩不住颤抖,似在抽泣,不是梵冷香是谁?

张开天走到她身边数尺之处站定,虽不知道梵冷香为何痛哭,但料想必与君无伤有关,要想劝慰,却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梵冷香哭了一会,伸手擦了擦眼角泪痕,转身说道:

“张公子,我哭的是不是很丑?”

张开天瞧着她的面庞,只见她双颊梨花带雨、双目晶莹生辉,虽是忧伤,却有一种有别于梵璃梦、霁初晴等人的别样美丽,一时之间,张开天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梵冷香“嗯”了一声,张开天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仍然很好看。”

“哦?”梵冷香被他称赞,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脸,但由此一来,心情却是好了不少,说道:

“怪不得梦儿对你甚是推崇,在老太太面前说了你许多好话呢,希望她……运气能比我好一些。”

她自身感情不顺,因而也不看好世间的其它感情。

张开天微笑了一下,大敌当前,他的心思并不在此,试想,若是连命都没有了,拿什么去谈情说爱?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击退城下的敌人,便说道:

“我们既然知道了对方的计划,理应告知老太太一声,看看有什么办法可以应对。”

两人来到客院,见梵老太太房中灯光仍亮,两人对视一眼,梵冷香来到房门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老太太,你睡了吗?”

“进来吧。”

二人推门而入,就见老太太披着衣服,盘膝坐在床上。

梵冷香走到老太太身边,说道:

“老太太,这么迟了,你怎么还没睡?”

老太太伸出手指,在她的鼻尖刮了一下,说道:

“你这猴儿还没回来,要我如何睡的着?”

虽是普普通通的举动,梵冷香却突然心中一酸,顿时觉得有老母亲在身边是多么美好的事,刚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了下来。

梵老太太眉头一皱,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

梵冷香一伸手,拉住老太太的手,说道:

“娘亲,你答应我一件事,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梵老太心中一怔,云州晨曦上上下下都称呼自己为“老太太”,梵冷香也不例外,她已有数十年没叫过自己“娘亲”了。

这种有别于常态的样子,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了。

梵老太太毕竟有着千年修为,能够沉得住气,她正要开口询问此次夜探敌营的结果,却不防一阵寒气突然自灵心泛起,牵动天、地、灵三脉一起颤抖,似乎要它们一起崩断。

要知道人之生存,灵心是根本,三脉是路径,灵心若毁,固然不能生存,但若三脉齐断,人也会丧失行动、思考和灵性,最终亦会死亡。

一般来说,修行之人不但灵心强大,三脉也十分坚韧,绝无随意崩断之理,梵老太太修行千年,灵心与三脉运行融会贯通,已臻化境。

但物有极限,经过千年的运行,任何强大的灵脉都会有老化崩坏之险,以至魂飞魄散,这便是所谓的“劫岁”。

梵老太太灵心一痛,脑海之中,已有一念浮现:

“自千岁生日过后,心痛之觉已有数次,且一次比一次强烈……莫非我大限将至?”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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