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霍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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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沧滦被救之后,虽感激女子的救命之恩,却又同时生出羞恼和不甘来,觉得她就是侥幸捡漏罢了,真要说的话,也只是时运好而已。

可是,随着与少女的多次比试皆以自己的落败告终之后,他不得不收起不甘和轻视。而且他能感觉到,那少女的实力远不止于此,只是顾及他的自尊,才没有让自己败得太惨。

自此,高沧滦对女子的看法彻底改观。

他不知道那位来去无踪的少女的名字和样貌,但他知道那肯定是位正直善良,气度非凡,又聪慧美丽的女子。此后的这两三年间,高沧滦已逐渐收敛了自己的轻狂和自傲,对如那位少女一般的女子都怀着欣赏和尊重之情,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与她再遇,让她知道,自己早已非昔日鲁莽浮躁的少年。

之前他以为冷冰冰也是这样的女子,所以面对李嫣儿的奚落嘲讽时,高沧滦自然不可能无动于衷,才会多次回护反击。这些年他的脾性虽有所收敛,但从来都是有一说一的性子,并不在意说出口的话是否会让对方难过受伤,毕竟他不可能会为了不相干之人而让自己委屈求全。

李嫣儿没料到高沧滦与自己吵了一路处处维护冷冰冰,竟然不像其他人那样是因对冷冰冰的爱慕之心,而仅仅是为了他心中的救命恩人。

如此想来,其实他也没做错什么,毕竟换成是自己的话,若有人敢当面诽谤侮辱她心中想守护之人的话,只怕就不单单是吵几句了。再者,冷冰冰伪装得太过成功,除了像自己这般冰雪聪明的人能一眼识破之外,冷家那么多与她朝夕相处的人都没能看清她的本性,更何况是像他这种不过数面之缘的外人呢?

见高沧滦如此坦荡,回想这一路来自己对他的奚落和挑衅,李嫣儿倒生出些小小的内疚来。只是这也不能全怪她呀,谁让他说的话都很气人,自己又不是个能忍能吃亏的性子。也罢,那就算扯平了吧。

“对了,你们之前不是好奇那头四级兽嘛,就在前面的峡谷。从刚刚便没听见它的叫声,也不知是晕倒了还是离开了。”冷泺泫能理解李嫣儿心中的感受,不由岔开话题。

“冷姑娘刚刚说那是头独角兽吗?”霍沄洌问道。

“恩,是的。”冷泺泫点点头,“你们可以去峡谷看看,说不定它还在。只是要小心些,它虽双眼被废,但却处于震怒之中,能力依然不容小觑。”

“多谢姑娘。”霍沄洌略一行礼,便快速向峡谷行去。

“霍兄也太心急了些,等等我呀,有个万一时也好多个人出力不是。”李志泽说着忙追上前去,绿色的丝带随风上下飘扬,再配上他那醒目独特的衣服,活像一只扑入草丛的蚂蚱般,煞是好看。

冷泺泫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欲抬脚跟上,毕竟她与独角兽打斗过,对它还算有些了解,到时候可以帮大家一把。

“冷姑娘身上的伤看起来不轻,这是我霍家的伤药,家里的叔伯兄弟们受伤时都用它,见效很快的。”霍沄淇早就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只是一直不好出声,此刻听见冷泺泫压抑的咳嗽声,忍不住就将她拦下,把手中的白玉瓷瓶递了过去。

冷泺泫看着她真切的眼神,不忍拒绝,忙道谢收下,“多谢霍姑娘。我先跟去看看,好歹刚刚与它一番打斗,我对那独角兽的了解能多一些。”

“一起吧。”李志澈说完,与高沧滦当先一步朝峡谷走去,将她们几个女子护在了身后。

待到达冷泺泫先前离开的地方时,便见到独角兽已晕倒在地,头上糊满黑红色的浓血,其中还夹杂着青白色的不知是眼白还是脑浆的液体,或是其他的什么,看样子伤得确实很重。

“哇,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独角兽呢,而且还是四级的。冷姑娘果然身手不凡,着实佩服。”李志泽绕着独角兽转了两圈,啧啧称奇地冲着冷泺泫拱了拱手。

冷泺泫笑笑未做回答,真不愧是兄妹俩,说话行事的风格实在是像。悄悄将手伸向左侧的荷包,“大家小心些,万一它再醒来就不好了。”

霍沄淇听她这么说,便从怀中掏出一个褐色小瓷瓶,霍沄洌见此忙伸手接了过去,将瓶中的黑色药粉洒在独角兽的伤口上。不一会儿,独角兽似是要挣扎清醒过来,却终是瘫软在地,不一会儿便气息全无。

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冷泺泫惊奇地眨了眨眼,她还以为修道者除了自己引以为傲的道法之外,对武器、毒药之流都不屑一顾呢,毕竟她之前遇到的那些修行者大都如此,不想还有人与自己有相同想法。

最关键的是,先前见霍沄淇那般柔情似水,纯良和善,倒像足了自己前世遇过的一些高门深闺小姐,还以为她见到满身是血的动物时也会心生怜悯慈悲,不曾想……不过,这个性子自己很喜欢,温柔善良却不圣母,否则跟在她身边的人该受累倒霉了。

“其实这独角兽本是冷姑娘的功劳,只是恕在下厚颜,不知姑娘可否割让一二?”霍沄洌转向冷泺泫询问道。

“恩?”冷泺泫疑惑地看回去,割让啥?它有什么值得割的吗?难道是想吃烤肉不成?

“姑娘不知吗?独角兽的角锋利坚韧,做成武器能斩金截玉,可攻可守,且会随着使用之人修为的增加而发挥出更大的威力,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又因独角兽的数量不多,可遇不可求,捕杀不易,所以它的角便愈发显得稀贵。也不知这头独角兽是怎么出现在暝林山中的,实属难得。”霍沄洌解释道。“实不相瞒,四叔是名炼器师,所以我才想将这难求的独角割下,再加上它的内丹,拿回去好让四叔制成利器。”

“原来如此。”冷泺泫点点头,她刚刚还以为吃了这独角兽的肉就可以功力大增、长生不老之类的呢,“霍公子请便,再珍贵难求的东西,也得遇上能懂善用之人,才会发挥出它的功效,否则也只是暴殄天物。这角和内丹就算给了我,顶多只会变成我房中的一件装饰,一个战利品罢了。”

霍沄洌看着冷泺泫笑道:“姑娘好气度,多谢。”之前不知道独角的价值便罢,如今清楚它的价值后仍未有丝毫的犹豫,确是难得。尤其观她的步伐和气息,似乎也是习武之人,可见她身上的青泉剑并不是摆设,虽然不清楚堂堂修道家族的嫡小姐,为什么会转为武修,但她倒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

霍沄洌取出腰间短匕,俯身去割独角。

冷泺泫看着他手中的匕首眼睛一亮,离这么远都能感到它身上的寒光锐气,难怪人家有自信能将独角割下来呢。若换作自己的青泉剑,只怕砍得满是锯齿也是徒劳,不然她之前也不用为了一个小伤口就那么费力地去来回砍同一个地方了,看来同样是炼器师,等级差异还是挺大的。

复疑惑地问身旁的李嫣儿:“霍家还能制武器吗?”毕竟身为水门的家族,他们可不是武修和炼器家族。

“你又不知道?!”李嫣儿以手抚额,实在是无语了,“你到底是怎么成长的呀,这么多常识性的东西都不知道,活得也太悲惨无趣了吧,能长这么大还真是不容易啊。”

“嫣儿!”一旁的李志澈与李志泽同时出声,声音微沉。

见到哥哥们不悦的神情,李嫣儿赶紧捂住嘴,这才想起先前冷冰冰所言。自己怎么一时就忘了呢,在那种艰难处境下生存,冷泺泫又能指望谁去授业解惑?能好好活着就不错了,不知道这些不是再正常不过的吗?自己这张嘴真是,“泺泫,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恩,我明白,”冷泺泫笑着说道,李嫣儿虽任性骄纵了些,却没有坏心,反而有种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的气度,而且冲她刚刚有错就认,毫不扭捏蛮缠的性子,自己都不可能会责怪她,更何况这本就没什么。

“哥哥的玄匕虽锋利,但要割下独角还得些时间。不如先给你把伤口包扎一下吧,你再顺便听听有关我家的事,如何?”一直打量冷泺泫伤口的霍沄淇再也忍不住,上去说道。

冷泺泫看着霍沄淇难掩担忧的神色,只得顺着她,不过瞧这样子,她该不会还是名医修者吧?其实血早就止住了,伤口之前也粗粗撒上些自己制的金疮药,如今并无大碍。不过怕是再不处理好伤口的话,这姑娘该一直惦记着了。正好自己对这个霍家实在是好奇得紧,究竟是什么样的家族,可以教养出这般出色且身握多种技能的子弟呢?

霍家的确是修道家族中的奇葩,只因天合大陆上的惯有规则在霍家根本就无效,族中任何人都可以自行选择道修或武修,或者二者兼修,比如这一辈中的霍沄洌便是道武双修之人。族中子弟全凭个人的意愿和能力去学,根本不用去顾忌世人的眼光与评价。

最初,因霍家的这个决定太过惊世骇俗,所以惹来很多人的反对,处处贬低嘲讽,连世俗人都对他们生出不满和指责,认为他们坏了正统,辱了修士,哪怕霍家仍属受人尊崇的修道行列,却仍敢在公开场合对其说三道四。

很多修道者不齿与之为伍,纷纷要求水门将霍家剔除,不能让其败坏道修的名声。甚至还有很多自诩正义的修行者打着“除恶扬善”、“矫枉纠错”的旗帜杀去霍家,以正视听,重新恢复大陆上原有的规则秩序。可惜无论去了多少人,全都铩羽而归。

接连几次之后,人们不得不承认霍家是块硬板,那么多修行者竟然没能伤到霍家分毫,反而将霍府的名声彻底打出去了。且霍家无论是道修还是武修,修为高者大有人在,单凭修道水平也足以在水门长屹不倒,而武修者的数量虽然不多,却个个实力强悍,又有锋利的武器做依仗。

更让人头疼的是,霍家除却道修者、武修者之外,还有医修者、炼器者和阵法师,如此强悍而又综合的实力,实在是让人奈何不得啊,更何况,很多人都会慕名前去求医求法器武器,他们自然是站在了霍家这一边,其中不乏势力同样强大的家族,所以若想彻底根除霍家,难!

那些前去寻衅霍家庄之人,大多数被困于山下阵法中,在山庄周围转圈,甚至连府门都摸不着,便累去半条命被霍家人救了出来,反欠了人家的救命之恩,无颜再待着,只能悻悻离去。而那些好不容易闯过阵法者,论术法远远不及霍家,论武法更是有云泥之别,论其他,还有可比性吗?反而最后还得让霍家人继续救治,丢脸丢到整个大陆去了。

久而久之,众人都莫可奈何,更何论门派与世家都从未明确地反对过霍家的独特存在,因而他们也只能咬牙默许了霍家这一特例,再者,前来寻衅之人,怕是没有人不欠着霍家的救命之恩了,他们头疼的反而是将来要如何报恩,好消除自己在凡世欠下的因果,早日飞升上界呢。

值得庆幸的是,霍家庄依山而建,远离城镇,且从不结党营私,子弟很少下山,与外界的交流和联系也少,对其他家族利益的威胁并不大,若不是偶尔有人上山求助的话,世人大概都要忘了霍家的存在了。

如今的霍家,修为较高者除了家主霍勋渝这个修法八重二层的道公之外,还有一个武宗,三个武师和两个道师,其中的一个道师即为霍沄洌的父亲霍照形,而其他族中子弟的修为也都不差。

可以说,在天合大陆上的众多修行家族中,霍家的实力已足够强大,强大到世人再不敢对他们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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