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肉 豆蔻

第十六章

山城的夜晚潮湿闷热，伴着鼓噪的蛙鸣，陆军医院在近乎圆月的照耀下显得是那么的安详和宁静，可是一阵悲戚的长鸣却划破了宁静。

“哇呀~！”我的双手被胖虎死死拉住，身体和大腿在光滑的地面快速摩擦，我努力的想用双脚和双手支撑起身体，却使不上一丝一毫的力气，因为扭过的头看见了令我惊诧的一幕。

刚刚死在林晓玉宿舍的警察尸体竟然动了，它抬着头伸长了前肢，将下半身在地面爬行，爬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线。它眼球凸出，青筋毕露，血红的大嘴拉到了耳垂，白森森的牙咬破了半截舌头，那舌头还有一根筋骨相连，滴滴哒哒的流着血水。

胖虎吃力的拖着我，他此刻回过了神，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来人，来人呐，他娘的见了鬼啦！”

“铛铛！”急促的脚步从医院的楼道传来，几道手电的光线从上而下朝着我射来。

“怎么回事！”汪海的声音像是一根救命稻草，我瘫软的身体一下子来了精神，坐地而起，倒把胖虎拉了一个踉跄。

“快快有尸变！”我惊慌失措的对着汪海叫道，然而只看到他诧异的目光。“你说是这个吗？”

随着汪海手电的光束回头，刚刚还吐着半截舌头的血葫芦警察尸体早已不见，拖出明显血线的竟然是我脚下绑缚的一个血乎乎的袋子。

这是怎么回事？刚才明明看见死掉的警察尸体在地面爬行，怎么会瞬间就消失不见了呢？而这个血乎乎的袋子又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脚下？再看胖虎，他也流露出了和我一样惊异的表情。

“他娘的，怎么一回头就变了，这他妈是什么玩意儿？死鬼哪儿去了？”他骂骂咧咧的吼着，显然是故作坚强，不愿让人发觉自己刚才那一副害怕的表情。

“尸体不是在担架上吗？”汪海用手电照向5米外的担架，只见刚才还和我们一块逃命的两个警察正用诧异的翻着白眼的目光看着我和胖虎，那副表情让我浑身发麻。

我连忙把刚才眼见的一切对汪海描述了一番，其间得到了胖虎的佐证。

“董长官说的是真的，我他娘的也看见了。”

“那就奇怪了，方正你脚上的是什么东西？”汪海说着，走到了我的脚边。

难不成是我脚下的袋子成了精，我脑子里迸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是一个用粗麻绳绑着的一个布袋，一头栓在我的脚上，一头拖在离我不到一尺的地面。移动过的地方留下了一道鲜红的血印。

汪海拿出了塑胶手套并将其套在双手上，俯身帮我解开了脚下的绳索。他将布袋提拎在手中。“哒哒”布袋的底部此刻还在不停地滴下血滴。一滴滴血滴落在地面绽开一朵朵鲜红的鸡冠花。

让人更加惊讶的一幕出现了，当汪海解开布袋后，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血凛凛的金丝猴尸体。

“金丝猴！”我大声叫了出来。

汪海立刻警觉地掏出双枪，“林晓玉就在附近！”他立刻做出了判断。

对！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如果说刚才看见的血葫芦是幻想，那么肯定有置幻的因素存在。而我也不至于被人套上了一个绳套还毫不知觉，可是那两名警察又怎么解释，如果说是幻觉那这两名警察也应该被迷幻了呀，可是他们怎么像没事一样？太多的疑问无法解释，我的大脑又开始急促地产生了眩晕，两道眼皮重重地合在了一起。

当一股灼热刺得我双腿汗流的时候，我猛然睁开了眼。倾泻的阳光如同一道利剑将一个洁白的房间划成明显的光明与黑暗的分界。真心希望是梦，但是震天的呼噜声又提醒着我不是梦！

“胖虎，死胖子，醒醒！”

我大声喊着另一张床上的胖虎，然而无论我怎么叫，也无法吵醒他的美梦。

起身坐在床上，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我知道已经错过了揭露真相的最佳时机，于是心急如焚的跳身下床。

“嘎吱。”我刚把门打开一个人头便和我撞在一起。

“哎哟！”这是一个护士打扮的年亲女子，和她额头碰撞的一刻，我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水味道。

“干什么的你？没长眼？”她用手捂着头，不仅没赔礼，还凶巴巴的骂上了两句。

“对不起！你是？”我问。

“我是护士！姓王。”

“王护士？你是和林晓玉交好的王护士？”

“什么叫交好？”她缓缓的抬起了头，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和林晓玉完全不同的脸。如果说林晓玉的样貌是玲珑可爱，眼前这位王护士则完全可以用五大三粗来形容。她的个头较高，和我差不多，一张大饼子脸，两个眼珠子凸出，活像水里养的金鱼。鼻子有些塌，两个黑洞洞的鼻孔伴随呼吸的节奏一张一驰，嘴很大而且还涂了口红，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照镜子的缘故，口红抹了满嘴，显得嘴更大了，活像一个张着血盆大口的鲢鱼。这幅尊荣简直就是一个女版的胖虎。

“交好就是说你们是好朋友。”

“好朋友，嘿嘿。晓玉是我的好朋友。”王护士说话的时候眼睛有点翻白眼，一看就是缺心眼的信号。

见她傻乎乎的我又继续问道：“你和林晓玉是邻居吗？”

“什么叫邻居。”她继续翻着白眼望着我。

“就是住在隔壁，隔壁。”

“哦，住在隔壁就是邻居啊，我住310，她在311，算不算邻居？”

“算。当然算。”

就在我们谈话的时候，房间里震天的鼾声停止了，胖虎打着哈欠大声吼着：“他娘的谁一大早就吵老子的好梦？”

“胖子，你过来。这是王护士，住在林晓玉隔壁的王护士。你问问她平时发现311房间里有什么动静没，再问问平时闻到什么怪味没。”

“好吶，你交给老子。”胖虎笑眯眯的朝王护士走来，张口就说：“你他娘的多大了？”

王护士见到像小山一般的胖虎不但没有惧意，反而也笑着回答：“老娘今年23。你呢？”

“他娘的我今年27。你家住哪儿？”

见闻俩人的谈话就像乌龟遇见了王八那么自然，我吐了吐舌头，赶紧抽身往楼下赶去。“胖子，记住问重点。”甩下最后一句话，我来到了二楼的女病人科室。

推开医生办公室，屋子里已经黑压压的坐着一群人，为头的正是汪海。

我问：“你们在干什么？”

汪海回答：“等尸检结果。你昨天见的那鬼正在被解剖。”

“瘦个子的警察？”

“不是，是金丝猴。”

正在这个时候一男一女两个穿着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医生从另一扇门走了进来，男医生手中还拿着一个文件夹。他摘下了口罩环视了一眼四周然后一字一顿的说道：“尸体检验报告。”他的语气怪里怪声的，显然在对要求他检查一个猴子的尸体表示出强烈的不满，“死者金丝猴，名字，不知道，年龄，不清楚。死亡原因，全身骨头粉碎，皮肉受损，失血休克而死。胃里发现了大量肉 豆蔻，那是一种至幻的毒药，血液和肝脏里有肉 豆蔻毒素。估计这就是长官们出现幻觉的罪魁祸首。”

“肉 豆蔻？”我完全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是听医生介绍昨夜让我产生恐怖幻觉的就是它不免露出了好奇的神情。

“对，就是肉 豆蔻。那是一种生长在马来西亚和我国南方的植物。可以治疗痢疾，呕吐等病。但是绝对不可以多吃。吃多了会产生强烈的幻觉，影响大脑反应，出现视觉、听觉以及触觉的多层次幻像。总之，摄入了它的毒素，人的眼前会出现意想不到的东西，而且感觉特别真实。这恰好和昨夜你们描述的恐怖场景吻合。如果毒素控制适量的话，可以操控食用者的行为，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么神奇？”汪海表示出不相信。

“要不，长官你试试。”男医生不怀好意的将一个密封的托盘摆在汪海面前。

“还是不了。”汪海连忙摇头，避瘟神一般躲到女医生背后。

此刻女医生开口了：“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怀疑，至于到底是不是肉 豆蔻的毒素让长官们产生了幻觉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不对！如果说是毒素造成的幻觉，我们当时可是4个人，我和一个探长产生的是同样的幻觉，都是感到死掉的尸体在地上爬行。而另外两个抬担架的警察为什么没有我们两个的反应？”

“呵呵呵。”全场突然迸发出一阵笑声。

“你们笑什么？”我不解的问。

汪海用用一只手扶着腰，另一只手拍在我的肩膀上：“别提那两个瘪犊子了，他们俩当时已经吓傻了，手脚不能动，大小便失禁，现在还在楼上你们睡的隔壁房间挺瘟呢。”

挺瘟，这是一句四川土话，意思是倒在床上像尸体一般睡觉。

我还是觉得疑点重重，于是又问：“那装着猴子尸体的口袋怎么就绑在了我的脚上，那是什么人干的？”

“这个我还在调查，不过，现在要紧的是先检查林晓玉的房间，看看她衣柜里到底是什么玩意。估计还能发现一些重要的线索。另外，我再告诉你一个惊人的发现，林晓玉昨晚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