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有鱼游白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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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帘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唰的一声拉开,阳光透过泛黄的窗纸落在在韩亦非的小脸上,沉睡中的韩亦非蹙起眉头,不满阳光的打扰。

:“起床啦,都日上三竿了”韩亦非睁开眼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连忙闭上,扭过身去不去理他。

韩不谋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还在生爹的气。”

韩亦非嘟起小嘴,没有理他。:“不理爹,那可惜喽,我本来给你带了三香斋的桂花糕,香芋酥,花生糖,那给谁好呐,我给张大娘家的小花怎么样?”

韩不谋暗地一笑,心想跟我斗,我还不清楚你小子。

韩亦非听着父亲说着零食的名字,小眼越来越亮,当听到父亲要把他的零食给隔壁小花时,一骨碌站了起来。

光着身子,扑到桌子上的一堆零食上,双手张开,紧紧的护住。:“不行”韩亦非大声的道。

一阵爽朗的笑声飞出农家小院。:“快穿上衣服,别冻坏了,你娘去集市上买东西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韩不谋笑道。未几,小亦非穿好衣服,听话的坐在暖烘烘的小炉旁,聚精会神地吃着三香斋的桂花糕。

韩不谋扶着下巴倚在桌子上,:“昨天那老头,怎么回事啊?”

韩亦非嘴里含着东西模糊不清的发声“昨天早上娘让我去打酱油,路过土地庙的时候,那个道士给我一个糖葫芦,问我叫什么名字,说我骨骼惊奇,天生道体什么的,要收我当徒弟,教我引气入体,让我亥时一刻去找他。”

韩不谋满脸黑线,:“然后你就去了?”

“那当然喽”韩亦非费力的咽下嘴里东西。韩不谋叹了口气,随便来个人,拿只糖葫芦都能把自家孩子拐走,养到这么大还真不容易。

韩亦非看父亲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由得有些生气,跳到床上向父亲喊道:“你知不知道昨天我差点成为修行者哎,可凝天地灵气于体内,自丹田炼一口飞剑,取人首级于千里之外。”

韩不谋一脸惊奇:“什么门门道道,谁告诉你的?”

韩亦非骄傲的挺起胸膛:“我听说书的讲的。”“还有还有,昨天那个道士爷爷真的很厉害哎,袖子一挥,我们整个村子差点都被风吹走。”(正在离开路上的道士爷爷打了个喷嚏)

韩不谋轻谑一笑:“有那么夸张?”

伸出一只沧桑而有力的手:“看到这只手没,我能打他一二三四五六七**十,十个。”

韩亦非扭过头去,撅起小嘴:“吹牛,我娘说你年轻时,翻墙去找她被家丁当成贼打了出来。”

韩不谋一脸铁青,起身作势要打。韩亦非急忙钻到被子里,露出屁股。韩不谋又气又笑,一巴掌拍在韩亦非的小屁股上。

:“你娘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啊”韩亦非露出脑袋:“那当然了,你老是不在家,我娘又总是盼着你回来,一直在叨叨这些。”韩不谋躺倒在韩亦非身边,望着屋顶有些神伤“这些年,苦了你娘了。”

当小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院里和门前的雪都已经被韩不谋清扫起来,韩亦非把积雪堆成一个洁白的雪人,小手冻得通红通红的。:“媳妇儿,我扫完了,中午吃什么呀?”

韩不谋拿个扫帚从门后跳了出来。林初颜被他吓了一跳,手里用草绳系住的猪肉从手里掉落,眼看猪肉就要掉到地上,眨眼之间,却诡异的落到韩不谋手中。林初颜故作嗔怪的瞪他一眼:“你呀,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林初颜接过韩不谋手中的猪肉,:“去,地窖里拿两颗白菜,咱们中午吃白菜粉条炖猪肉。”

韩不谋眼睛一亮,屁颠屁颠的去地窖取白菜了。林初颜看着自家男人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安详的小村庄经过昨日的风雪的洗礼,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正值午时,几户人家的烟囱飘出的人间烟火气,勾勒出这个美丽的不似人间的小村落中的几分生气。

在冬阳和炊烟渲染下,冰雪消融,远远看去,似有流光流转。小村是安静的,它就这样安详的躺在这儿,未受到战火的熏染。

韩不谋还是喜欢这个村子的,如果面前这个小孩能把手里的这块肉放下的话。

午饭的末尾,两只筷子同时落下,落在了那白菜猪肉炖粉条里的最后一块五花上,四只眼睛两大两小针锋相对,这块娇艳欲滴的五花在两人的牵引下,上下翻飞,在两对筷子的碰撞声中,渐渐竞争的平衡被打破,韩不谋已经可以闻到肉上传来的香腻味道。

韩亦非抬起头看向林初颜叫了一声:“娘”,公正的裁判嗔了一眼就要把肉放到嘴里的韩不谋,韩不谋灿灿的放下了筷子,看着儿子费力的用刚换的牙撕扯着那块火候刚好,肥瘦正适的五花,吞了口口水,:“慢点吃,别噎着。”

院外传来小花,富贵的声音,唤韩亦非出去玩儿,韩亦非喝了口清茶匆忙咽下,一溜烟儿窜出院子,林初颜的一声慢点都没有跟上男孩的衣角。韩不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孩子。”

林初颜收拾着碗筷,假装漫不经心的问:“你这次回来,什么时候走?”韩不谋叹了口气,:“过完年吧,你也知道宫里的那位皇帝,我要帮他办件事情。”

林初颜眼睛一酸,两汪清泉涌出:“你总是这么忙,一年到头,你在家几天?从来不管我们母子俩的感受。”韩不谋走过去从后面抱住林初颜,亲吻着她落下的泪水:“我答应你,等我办完着件事情,我会回来,再也不走了,永远守着你们母子两个。”

林初颜哽咽道:“那亦非怎么办,不让他修行,难道让他在这偏僻的地方活一辈子。”

韩不谋俊朗的脸上尽是痛苦“可是,可是亦非的体质实在过于特殊,如若修行虽然修行速度奇快,甚至能直接跨越淬体境,直接到达初灵,可是他的肉身要弱于同等级的修士太多太多,而且如果境界过高,他的身体根本承受不了自身灵气的冲击”林初颜长叹一声“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韩不谋“我翻阅了师门所有典籍,亦非的身体对灵气几乎没有阻碍,仿佛与天地灵气融于一体,很像传说中的先天道体,但不同的是亦非的身体几乎不会受到灵气的洗练,当亦非处于初灵期时,他的**也就比普通人好一点。随着他境界的提升,他的身体与自身灵压的平衡会彻底打破,结局只有一个爆体而亡,这就是我为什么一直不让他修炼的原因,无论怎样,等我回来,我会一直在你们身边,任何想要伤害到你们的人,我,韩不谋,绝不会放过。”

林初颜依偎在韩不谋怀中,很久很久,直到,:“媳妇,我腰好酸。”

日子渐晴,村后有一湖名为白马湖,气温虽逐日升高,但白马湖位于荒山的背面,未能受到阳光的直射,仍旧结着厚厚的冰层。但时有人凿开冰层,垂钓于湖畔。湖边劲有秃木几棵,平日里尽显荒凉,今日难得的阳光和时有的欢声笑语,似乎让整个死气沉沉白马湖都活了过来。

;“儿啊,为什么非要修行那,修行这么辛苦枯燥,你这疲懒的性格,早上赖床,好吃贪玩,肯定受不了的。”韩不谋坐在结冰的湖前边垂钓边苦口婆心劝着儿子。

韩亦非给了自家爹一个大大的白眼,气呼呼的说“我就这么没用吗?”

林初颜将小亦非拉入怀里,扑打掉儿子身上的草屑,眉眼之间都是笑意“我家亦非很厉害的,每次吃饭都不剩饭,饭碗都能舔的干干净净。”

小亦非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娘亲,歪着小脑袋想了一会儿“娘,你是在夸我吗?怎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林初颜真诚的盯着儿子的小眼睛“娘当然是在夸你了。”

小亦非眨了眨眼睛,寒风陡然化作春意,拂过韩亦非的小脸,纯真笑意盛开。

一旁钓鱼的韩不谋笑出声来,惊扰冰层之下的鱼儿,化作受惊的蜂群急急散去。韩不谋也不懊恼,右手肆意一挑甩起鱼线,左手抓住闪着银光的鱼钩,看着空空如也的鱼钩,韩不谋脸上出现少有的惊奇,俄而微微一笑,自言自语一声:“调皮”,说着将手中竹竿轻轻甩出,线上的鱼钩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曲线,精准的没入湖上的冰洞中,惊起几圈波澜。

相对湖面上的波澜,冰面下可谓是壮阔了,小小的鱼钩带着诡异的力量,湖水好似对它没有任何阻力一般,被轻松击破。

一只淡金色的鲤鱼自以为已经逃脱,眼中露出极为人性化的快意,优哉游哉的舒摆着绮丽的身姿游荡着,慢慢消化着这天降的巨大机缘。这锦鲤光华夺目,淡金色的鳞片散发着奇异的光芒,娇小的鱼身涌现出纯净到惊人的灵气波动。

突然背后涌来一阵巨大危机感,身体止不住地颤抖,金鲤此刻已经开始后悔刚刚的冲动,在水底化作一丝金色的闪电惊慌逃窜,那鱼钩却轻松追上金鲤,灵活的勾住鱼唇,身体被勾住的那一瞬,金鲤身体一僵,被带出水面,水花四溅,金鲤在空中做了最后也是最无力的挣扎。

灵力无法运行,只得用尽全身力量甩开自己的鱼尾,期望能凭着股力量从鱼钩的控制中摆脱,却无意间造就了这凛冬时节难以见到的美景。一只淡金色锦鲤甩尾暴露在空气中,金色的鳞片和温和的阳光发生碰撞,迸溅出夺目的光华。

作为当事人(鱼)的金鲤,表示自己此刻是懵懵的,我刚刚好像已经游出几十里开外了吧,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林初颜看到这一幕,双眼一亮,被这片优美震撼。就连一旁的小男孩,都被感动了,激动地吞了吞口水。

金色锦鲤被韩不谋抓到手里看了一眼,很随意的丢到了一旁的鱼篓里。韩亦非蹲在鱼篓旁,与韩不谋就清蒸和红烧产生了争执,鱼篓里的金鲤听得一脸绝望,怀疑鱼生。韩不谋一脸自信的比划“撒上葱丝,生姜,蒜,盐,酱油略微一浇,小锅一蒸,那细腻清鲜,一绝。”

韩亦非小眼一白鄙夷的反驳“那样吃有什么劲,红烧才好吃。”林初颜站起身来,尽显身姿的婀娜,眼睛注视着娄里奇异的鱼,拍了拍韩亦非的小脑袋,有些无奈的说道“你们俩啊,这么有灵气的鱼被你们这样吃掉,简直暴餮天物。”

金鲤一听,仿佛燃起了生的希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拼命地扑腾想展示自己的奇异,但这鱼篓不知什么材料制成中,散发出一种威压震慑了自己的血脉之力,内丹灵气也无法运转。

林初颜对金鲤的反应有些吃惊,心想这小鱼果真有些灵性,似乎能听懂自己的话,这样.......“你们这样吃怎么能行,家里还有点酸菜,我们中午做酸菜鱼好了。”

林初颜坏坏一笑,韩不谋专注的看着妻子扬起的嘴角,随着她轻笑。金鲤一听两眼一白,翻了白肚,飘在浅浅的水里。

小小的脚踩在湿润而凉的泥土上,韩亦非抱起鱼篓吃力的往家抬,怀里的锦鲤一脸生无可恋。

韩不谋夫妇漫走在后面,韩不谋肩扛鱼竿,笑着望着,对春分荒凉无聊的景色也饶有兴趣。

而韩亦非现在心里装的全是嫩滑的鱼肉和酸菜,回头望见慢慢悠悠的爹娘,不由得有些心急。“爹,娘,快点走啊,回家做酸菜鱼。”

韩不谋恨不得抽自己这个败家儿子,老子用一株化形草钓来这条数百年修为的龙鱼,要真做成酸菜鱼可不要笑死诸方道友。

当听到中午饭桌上没有酸菜鱼时,小亦非根本不干,将鱼篓丢在地上,打起了滚“不让我修行,又没有酸菜鱼吃,啊啊啊啊”

韩不谋面无表情大步走过去,一手执鱼竿,一手扛起韩亦非,任由他哭闹。

林初颜有些不忍,安慰道“别哭了,明日让你爹在给你钓一条更大的鱼吃。”

无论韩亦非反对与否,金鲤在韩家就这样以活鱼的形式存活了下来,被养在靠韩亦非窗旁的大缸里。

起初,韩不谋还有些忧虑韩亦非那个吃货会不会把他生吃了。但事实证明,韩不谋多虑了,在韩亦非生生咬了一口之后,就再也没对这惺惺的味道产生兴趣。

锦鲤是真的有些愤怒,你感受过夜里缸里的水渐渐凝固冻成冰块,再渐渐化开的感觉吗?每天被那个小男孩以惊奇的语气夸赞“呦,小呆,还活着”时,自己还要甩甩尾巴,以表示自己生命力顽强,酸菜鱼是不存在的。

若不是那个看似懒散的的男人身上散发出极其危险的气息,敢叫自己小呆,他会让他数数自己嘴里的牙有多少颗。

砍着柴火的男人目光看了过来,小呆顿时浑身僵硬冰冷,想法似乎被那个男人看穿。“哇,爹,快过来看,小呆张开嘴了,怎么这么多牙啊。”韩亦非兴奋的叫了起来,韩亦非只注意到小呆特殊的牙齿,却没留意小呆的眼中泪水滑落,融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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