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里外的中军大营,于有俊将草图铺在地上,看着绵州城外眉头紧锁,他总感觉有事情要发生,可就是说不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站起身来回在草图周围走动,莫名其妙感觉到一阵心烦意乱,挥手将整个草图撕的粉碎,“来人!给老子进来个活的!”
门外两名守账士卒相互看了一眼,他们还从来没有见喜怒不形于色的于将军,怎么突然之间就发这么大火,听语气好像已经是爆发边缘了。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其中一位看起来年长一些的老卒卒撇了撇嘴,“这种见大将军的事儿,应当给你们年轻人机会,你进去看看于将军有什么需求。”
年轻小卒一脸的不情愿,干笑两声,“这种美事还是让老哥来吧,我以后再寻机会就是。”
老卒作势要打,小卒赶紧躲开,老卒心中暗道一声美事个屁,转身走入账内。
“于将军有何吩咐?”
于有俊捂着胸口,脸色铁青,看起来十分难受。
老卒玩笑归玩笑,看到这个情况下的于有俊,他还是急了,这大战前夕,主将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都完了!
“于将军,您怎么了!怎么脸色那么不好,需不需要让军医过来给您看一看。”
“不必了!”
于有俊挥手拒绝后又道:“军中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老卒回想一番,确认真没有什么事后说道:“这个……应当没有,如果有的话早就有人禀报中军大帐了,于将军,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也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要不要休息一番?等进晚饭的时候属下再喊你。”
于有俊此时突然一阵心悸涌上,听到老卒模棱两可的话语顿时又火气升腾,探出身子大声呵斥道:“本将用不着你管!什么叫应当!不确定就去问!”
老卒缩了缩脑袋领命下去。
老卒出门后没过多久,仅剩一人守账的大营内又传来于有俊的咆哮。
“还有没有人,进来!”
那看起来异常年轻的士卒颤巍巍走了进去,只见于有俊双手抱着脑袋,发丝凌乱,一切都是那么的不正常。
“于……于将军,您怎么了?”
于有俊抬起头,露出血红的眼睛,眼睛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带着阵阵凶光,给年轻小卒吓了一大跳。
于有俊长出口气,平复了一下内心,用略带颤抖的口音问道:“温子魁与曹鹰,去了多久了?”
“回将军,已有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不好!大意了!”
绵州城外。
浑身插着铜镜碎片的曹鹰趴在地上,旁边就是腰间被捅了一刀,跪伏在地的温子魁。
温子魁抬起眼皮看了一眼依然漂浮在空中的巨石,那柄脱手而出的折刀正插在一个朽木之上,他顿时心中了然起来,苍白着嘴唇嘲弄笑道:“不愧是东倭邪术……竟然还有这种歪门邪道的替身法门。”
洪田冷哼一声,“阁下有如此地步还不忘逞口舌之快,这用你们中原话来说,就是死鸭子上架——嘴硬,既然你那么想死,在下就成全!”
说罢,洪田猛然抽出插在温子魁腰间的钝刀匕首,正要下狠手。
“慢着!”
温子魁突然喊叫一声。
洪田冷笑,“怕了?”
“怕倒不怕,你总得让我死个明白不是?不是说好了活捉吗,你怎么又想杀我了,这是为何?”
“在下与你这将死之人说说也无妨,要怪只能怪你那同袍,差点破了我的金土之阵,毁我无数符纸不说,你还让我用掉了一次替身,你说你们该不该死!”
温子魁嗤笑一声,“小气鬼,行了,你动手吧,最好就是那种一刀毙命,别让我感觉到痛,你这种东倭人应该很擅长吧。”
洪田没说话,对准温子魁后心正要下刀。
“慢着!”
洪田硬生生止住动作,阴沉问道:“又有何事!”
温子魁转头阴笑一声,他很想和这个洪田同归于尽,可无奈的是,虽说曹鹰替他抵挡住大部分碎片,但还是有不少刺入他的身体之中,此时的他就算洪田不刺上一刀,也会血液流干而死。
洪田看着这年轻中原人阴笑,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有话快说,在下不是无情之人,可以让你说出遗言。”
温子魁嘿嘿一笑,“既然你这么有情,我们中原还有一句话,我我想我应该说给你听。”
“什么话?”
“我日你姥姥!”
洪田表情骤然从大惊转为大怒,沉浸在中原许久的他岂会不知这是什么话。
“你找死!”
“慢着!”
洪田这次不给温子魁再说话的机会,一刀直入温子魁后心,温子魁双眼爆突,吐出一口鲜血后逐渐失去意识。
“口出狂言!”
洪田将匕首拔出,又狠狠刺了一刀,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身,刚起身,他脑海中仿佛有一根弦被拨动了一般,猛地一激灵,发现最后那一声“慢着”,声音好像不是脚下这年轻人的。
“谁!”
洪田转头,只见一个身着黑色太极道袍的恬淡男子,面带微笑的站在他的身后。
“你是何人?”
道袍男子向前走去,直接略过了洪田,来到温子魁身边蹲下,手指在温子魁后背轻点几下,还在流血的伤口戛然而止。
随后道袍男子又走向曹鹰,缓缓拔出他脖子后的一根细长碎片,啧啧说道:“命都挺硬的。”
洪田眼神阴郁,警惕着盯着这个不速之客,眼前这个道袍男子丝毫不把放在眼里,视他如无物一般,在温子魁与曹鹰二人之间来回走动。
“阁下也太狂妄了一些吧!”
洪田屈指拿出两枚刺球暗器试探性丢向道袍男子,那男子头都没回一下,两枚暗器就在他身后寸许静立,不能再进分毫。
这个东倭来的术士大惊,身形飞快往后倒掠而去,想要逃走,却不想才后退十多丈竟然被一面无形壁障挡住了去路。
洪田心跳猛然加快,暗道声不妙,来回飞驰之下,发现自己被困在类似自己的土金之阵之中,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逃出这座牢笼,现在他的情况和方才温、曹二人一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阁下到底是谁?”
道袍男子叹了口气,缓缓站起身来,手上尽是鲜血,从怀中掏出两张黄色符纸,用力一握化成了齑粉,分别撒在温子魁、曹鹰的重伤之处。
“贫道都说了,让你慢着,你就是不听,又要耽误贫道不少时间了,你就是陆子语身边的那个神秘术士吧?没想到竟然还是个异国人,别白费力气了,就你那点手段在贫道面前,不过是小儿戏罢了。”
洪田眼睛眯起,他从这个道袍男子身上察觉到一种心悸的感觉,纵使这样,有人说他是小儿戏,他依旧嘴硬道:“阁下说话是否过于狂妄,不知阁下是否听说过东倭忍术!”
道袍男子轻笑一声,“东倭忍术?论起这种术法,贫道的黔玄山可是你的祖宗!罢了罢了,看你那样子你也不信,贫道就不用道法,只用术法,和你斗上一斗!”
“阁下到底是谁!”
道袍男子一挥袖袍,温子魁与曹鹰身形缓缓飞离此处,到了一个大概安全的地方,而后他做出一个莲花手势,再抬头时,气势猛然高升!
“贫道,黔玄山,赵光元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