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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肉，吸引力大量的乌鸦，这种黑色的鸟就像是亡灵使者，总是伴随死亡。
驱赶走几只啄食尸体的乌鸦，比尔蹲下身子看了看面前这个无头尸体。
地上到处都是喷洒的血迹，踩在脚下有些粘滑。
比尔即使是面对过死亡，但面对这样的惨状脸色也不太好。
看了看同样脸色不太好的艾格，比尔深吸了一口气，却见那个女孩静静地向村子走去。
逐渐靠近村子，呈现在比尔眼前的是比之前更加血腥残忍的场景。
村口是一张血红的人皮，看的艾格又当场吐了出来，就连比尔也是胃里翻滚。
到处都是残肢断臂，用木棍插起的头颅，被凌辱至死的女人，就连不及车轮高的孩子也惨死在血泊中。
“啊……！”
女孩跪倒在地，十指死死地扣着地面，发出沙哑的嘶吼，仿佛有一只嗜血的野兽要破笼而出。
比尔也失神地愣着，这样残暴血腥的屠杀也冲击着他的三观。
在前世时他知道日本侵华时在南京犯下的滔天罪行，屠杀几十万中国军民，且手法极度残忍，比尔也早有耳闻。
但听归听，只有真正面对这样的场景时，他才明白，人类心中隐藏着怎么样的恐怖恶魔。
恐惧？
在黑森林时就已适应。
愤怒？
在没有归属感的这里，比尔也只是一个过客，他只是愤怒于施暴者的残忍，更多的，是对村民们的同情。
艾格强忍着恐惧上前轻抚女孩的肩膀，发现这个十几岁的女孩浑身颤抖，喉咙中发出低沉的声音。
“你……还好吗？”艾格小声安慰道。
谁知女孩突然起身，顺手拔出了艾格腰间的剑，转身向艾格劈去。
“咔！”
锋利的长剑砍在了比尔手臂上，却只在他布满土灰色的角质层上留下了一点点痕迹。
比尔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拳打在女孩腹部，夺过长剑。
女孩捂住肚子蜷缩着身体倒在地上，眼中却无神地看着夜空。
“不要把你的愤怒和仇恨发在我们身上。”比尔把剑还给艾格，蹲下身子对女孩说道。
“对……不起……”
女孩捂着肚子站起身子，低垂着眼帘。
“我为我刚刚到行为道歉，能不能，把剑送给我……，我想要……，报仇！”
女孩抬起头，双眼直视着比尔。
“你想要复仇吗？”比尔看着她坚定的眼神。
“想，我想要把今日之仇千倍奉还！”
一个叫做仇恨的种子在她心中生根发芽。
“那你打算怎么办？”比尔问道。
女孩陷入了沉默。
比尔又问道：“单枪匹马杀光他们？”
“……”
“你能做到吗？”
“不能……”女孩沮丧道。
比尔半蹲身子，和女孩保持平齐。
“除非你能像传说中的王国大法师梅林那样将千军万马化为灰烬。”
女孩无奈地笑了笑道：“你真会开玩笑。”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是在质疑我吗？你是不是觉得我说的话只是玩笑而已。”女孩冷冷地看着比尔。
“不不不，我尊重任何人的目标或者理想，说理想可能不太合适，但我的意思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血海深仇，不在一朝一夕。”
“君子？”女孩疑惑道。
“就是……”他思考了一下。
“这个你先别管。”
比尔又认真地说道：“你很坚强，真的，你多大了？”
“十六岁。”
“叫什么名字？”
女孩冷冷地看着他也不说话。
“算了，我又不认识你，管你那么多干嘛！”比尔站直身体仰起头。
“雪莉娅。”女孩低声道。
“嗯？什么？”
“雪莉娅，我叫雪莉娅！”女孩瞪着眼睛大声道。
“好，雪莉娅，你的夙愿，可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的。”比尔拿过长剑道。
“哪怕堕入地狱，魂飞魄散，我也愿意。”雪莉娅咬紧了牙齿。
“好，那我就把这剑送你，但我也要告诉你，实现你的目标，不只有用剑这一条路。”
比尔不再言语，只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便把剑柄朝向雪莉娅。
雪莉娅接过长剑，心里默默重复了一边比尔的话。
“你的亲人还能找到吗？我们会帮你安葬他们。”
“我只有妈妈。”说着，雪莉娅指了指面前一座烧成灰烬的屋子。
比尔上前搬开杂物看了看，发现有一具焦黑的尸体。
“这……”比尔看了看雪莉娅。
雪莉娅走到尸体旁跪坐下来，轻轻抚摸着那一看不出模样的脸，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鼻子再一次发酸，双手捂着嘴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却憋的浑身发抖。
“哭出来吧，会好一些的。”比尔站在她身后安慰道。
“啊……！”雪莉娅再也憋不住，痛声大哭出来，仿佛所有的悲伤都得到了宣泄。
“比尔，你快来，这里还有活着的。”
就在这时，艾格急忙跑来。
“什么，还有幸存者？”
“只是……”
艾格脸色不太好。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
比尔跟着艾格来到另一处没有被烈火灼烧的房屋里。
一个赤裸的女人躺在杂乱的床边，只是双臂已被砍去，胸前也被挖去，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奄奄一息，却不知是什么样的信念支撑她活到现在。
比尔咬紧牙关，红着眼睛用一张破布盖住了她的身体，却发现这个满脸血污的女人半睁着眼睛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祈求。
那是对生的向往，也是对死的渴望……
比尔揉了揉湿润的眼睛，突然感觉心里好痛。
“我会为你报仇的。”
这一刻，比尔已经不在置身事外，那无助有充满强大力量的眼神让他认识到，这不是与他无关的屠杀，而是拷问人性的东西。
比尔托起女人的头，轻轻在她额头亲吻。
女人勉强露出一丝丝微笑，眼睛里满是祈求。
这时，雪莉娅走了过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是村子里最美丽的姑娘，明天就要嫁给年轻英俊的税务官了。”
雪莉娅惨笑道：“我总是嫉妒她，嫉妒她的美丽，嫉妒她将要成为人上人，却没想到，在死亡面前，都一样……”
“我来帮你结束痛苦，好吗？”雪莉娅提着剑蹲下身子抚摸着她的脸。
女人眨了眨眼，眼睛里的是解脱。
“从今天起，我将承载村子所有人的冤魂，化身为，复仇之魂……”
长剑划过女人的颈部，却没有流出多少血液。女人安详地闭上了眼睛，不带走一丝牵挂。
“走吧。”比尔背过身子。
下雨了，雨水一点点打湿了地面，却怎么也掩盖不了渗入土地的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