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钩接到风萧萧的传令,赶紧来到一处约定的酒馆。
“没人跟踪吧?”风萧萧问道。
“没有。我现在担心的是你。”吴钩笑道。
“那就好。你这段时间,重点放在那个周斐身上。我有种预感,很多事情恐怕都和这个周斐有关。”
“嗯,我们也发现了,最近周府附近的暗哨增加了。”
“你们要把监视的范围扩大一点。你们不是始终没有发现很明显的线索吗?我在想,他们是不是有暗道通往府外。”
吴钩点头道:“嗯!你这么一说,我倒觉得真有可能。天上高来高去,容易被人发现,如果从地下的暗道进出,我们还真不容易发现有价值的东西。”
“那就多派点人手,将他周围全部监视起来。但是,你们还是首先要注意自身的安全。”
“好!我们会以隐蔽的方式接近的。这点你可以放心。”
“嗯。我还有个计划,准备亲自上门去侦查一下。”
“你要去周府?”吴钩疑惑道。
“没事的。同僚之间的互相拜访,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举动。这样反而会暴露他的企图。届时我会让陈羽和我一道去。只是,这样一直被动下去不是好办法,我想主动出击。”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低。商量了半个时辰才离开。
这一日,正在府中书房忙碌的周斐接到通报,同平章事风萧萧大人求见。
周斐急令身边的人快速收拾书房的东西,然后屏退左右,自己一个人道大门迎接。
“风大人竟然大驾光临敝府,真是不胜荣幸之至啊!”周斐拱手将风萧萧及一众警卫军士应了进来。
风萧萧拱手道:“实不相瞒,风某来都城也有一年多时间,尚未亲自上门拜见,实在有愧啊。”
“岂敢岂敢!周某也是不喜应酬,故也是到现在未曾登门拜访,岂不是更是有罪了?”
两人一边走一边互相谦让。双双来到书房。
看着书架上满满堆放着的竹木简,风萧萧道:“早听闻周大人博闻强记,原来如此好学啊。真乃我辈的典范。”
“只是摆摆样子而已。论博学,这满朝文武,谁敢于风大人相提并论?”周斐打着哈哈。
“周大人原本就职于何地?”风萧萧冷不丁转换话题。这是准备打周斐一个措手不及。
“哦,周某在来军部就任之前,乃永济城郡守。”周斐平静道。
“据我所知,永济郡守乃是文职,周大人为何进入了军部?”一般而言,同等的官阶,文职相对于军职更有发展前途,也更受尊重一些。军职除了军部尚书,并没有更大的晋升途径,所以,一般中高层军官都以转为文职为主要的晋升手段。像风萧萧这种本身就是个例外。所以风萧萧这等问也并不失礼。
“可能圣上觉得周某水平实在有限,不堪担当更大的责任,是以将周某安排了这个职位吧。”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娇喝:“你这人忒也无礼了!”
周斐一惊,忙走出房门,风萧萧也跟着走了出去。
只见陈羽低着头,脸色涨得通红,双手不断的绞着,非常不安。而站在他对面的一个贵妇人则是满脸怒气。
周斐满脸疑惑,问道:“怜儿,怎么回事?”
那个贵妇人怒气冲冲的走进周斐,道:“夫君,此人太过无礼!我有事前来问询夫君,哪知到了这里,此人见我过来,双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我,还……还……”
风萧萧忙上前问道:“周大人,这是?”
周斐忙向风萧萧介绍:“风大人,这位是拙荆卫怜。”
风萧萧忙拱手见礼:“风萧萧拜见嫂夫人。”又转向陈羽,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陈羽满脸通红:“大人,我……我……”
“我来说吧!”周斐的夫人卫怜咬牙道:“此人见我到来,无丝毫礼数,竟然一直窥视我的面容,嘴里甚至淌着口水,太恶心了!我就没见过如此之人!”
风萧萧脸色顿时黑了下来,转过身来,一言不发的看着陈羽。
陈羽一下跪倒在地:“风大人饶命!”
风萧萧一脚踢在陈羽肚子上:“真是没有出息!回去饿三天!”陈羽一下仰倒在地。刚起身,风萧萧又是一脚,踢在他身上,陈羽又是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稳住身形。
风萧萧这时气还没消,转身对周斐夫妇道:“对不住周兄嫂夫人,我这便带他回去惩戒!我们有空再聚。”
说吧,一拱手,转向陈羽到:“还不给我滚?”
陈羽乖乖的向周斐夫妇见礼,跟着风萧萧告辞出门。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周斐双眼眯成了一条缝。
妫祯在一个神秘的地点神秘的时间召见了一个神秘的人。
这是一个地下室。前后左右都有很多的岔洞,应该连接这不同的地方。
这个时间不是白天,也并非夜晚,而是黎明时分。这个时间绝大多数人还在被窝里。
这个人在朝堂之上并无大名,甚至很多朝中大员都没有听说过这个人的名字。因为,他不过是一个西凤帝国吏部监察司的一个普通的五品堂官。
他原名申元放,现为绝大多数人所知的只有申元这个名字。须知,三字名一般都是世家大族的正牌子弟才能使用的名字。而且,申家也是东胜的一个豪门大族。原名太过惹人眼,来西凤后一直使用申元这个名字。
申元与妫祯对坐着。这本身很不寻常的事情,在这时看来,却并未引起妫祯的不满。
“申兄所言,我一定牢记!只是,目前我西凤内有鹜贼,外有强邻,如何还有东进之心啊?”妫祯举起杯中酒,和申元碰了一下,一口喝干。
“别以为我不知道。所谓强邻,现在也不过只有乌斯一国而已,南睺已无兴师动众之意,北凉暂时也并无实力南侵。从诸多迹象看,你们似乎在准备对乌斯动手。一旦乌斯平定……呵呵……”申元斜睨了妫祯一眼。
“征伐乌斯确有其事。但这只能暂时解除乌斯之患,根除并无可能。而且,在我看来,我西凤最大的敌人并非外敌,而是内贼啊。”
“殿下所言,应该是指姬晟、风萧萧吧?”
“并非。真正的内贼,乃是我那两个兄弟。没有他们,姬晟也好,风萧萧也罢,都不可能有太大的能量。”
“你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了。三皇子懦弱,五皇子尚小,他们尚不至于对你造成威胁吧?”
“那你错看了我那三弟了。呵呵……三弟不简单啊,看似懦弱,其实心智不俗,一直在隐藏自己的意图和实力啊。这一点大家都被他骗了,甚至我那皇姐都被骗了。”
“我们是不会允许他们取代你的。这一点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有什么可以帮到你的?”
“首先,必须要让父皇对他完全失去信任。而父皇最大的忌讳,便是与地方将领和国外势力私通。所以,你们能做的只有一点。”
“我明白了。我会尽量早点让你父皇看到你希望他看到的东西。”
“很好!我知道东胜的强大,所以也请你放心,我不会对你们怎样的。不过我父皇倒是很难说。这点我真的无法控制。还只能投其所好。希望你们能够理解。”
申元明白妫祯的意思。他也不想多说。毕竟,身处皇宫之中,哪个为了大位不是无所不用其极?人伦?亲情?都是狗屎!
两人又低估了一阵,方才告辞。
妫祯从地道出来后,刚出房门,便听到卫士报告周斐求见。
听到通传,周斐快步进来,到妫祯身边,轻声道:“殿下,我发现了那风贼子可能的一道裂缝。”
“此话怎讲?”妫祯疑惑。
周斐道:“他那近卫军士首领,应该是一个突破口。”
“哦?”
周斐将与风萧萧相见一幕的情形叙述了一遍。
“嗯?”
“在那近卫首领的眼中,很明显的有一种愤懑之气。我想这是我们的一个机会。那风小贼一直滴水不漏,而且也不喜交际,我们之前一直找不到机会。我想,可以在这个姓陈的身上试一下。”
妫祯大喜:“可以,你先接近他看看。对了,你不要出面,换一个人去。”
周斐得令去了。
过了三天,陈羽一脸苍白的出现在风府的门外。他回头看了看后面,见没人跟着,方才快步离开。一个人走了一会,才来到一个酒馆,叫了几斤牛肉,一坛酒,独自喝了起来。
半坛酒下肚,陈羽的脸色终于有了点血色,眼睛也开始迷蒙。嘴里笑声的嘟囔着什么。
过来一会,另一桌一个也是独酌的中年人站起身来,抓起桌上的酒坛,来到陈羽桌前:“兄台,能否同饮一杯?”
“你谁啊?为什么与你同饮?”
“四海之内皆兄弟嘛!”
“兄弟?谁和你兄弟?哈哈!原来曾经最好的兄弟,一转眼,就是高高在上的主人。这兄弟还是算了吧。”陈羽仰头喝干盏里的酒。
“那不一定。我这人呢,最喜欢结交天下豪客。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人也自己到了一盏酒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