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一寸荒田牛得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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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南睺前来西凤谈判的人马,日夜兼程终于赶到西凤都城。通报之后,妫缭着人召见风萧萧,商讨如何处置。却到处找不到风萧萧。

南睺领衔谈判的是南睺礼部侍郎阮大同,此人素以精明强干著称。一到西凤都城,递交国书之后,便让人四处打听消息。自己亦亲自到风萧萧署衙拜见。

阮大同隐藏身份向平章事府门卫求见,门卫道:“风大人日理万机,军务繁忙,哪有时间见你?”

“军务繁忙?风大人现并不带兵啊,怎么还有军务?”阮大同开始套话。

门卫撇撇嘴。“你知道什么啊?近来南睺小国竟敢大举进犯我永嘉。那你知道永嘉郡守是谁吗?正是我家大人。身为镇南将军,南睺人竟然作乱,大人气愤之极,正四处调兵遣将,调运粮草,准备亲自南征呢。”

“哦?风大人亲自南征?”

“可不是?大人这次发狠了。昨天还说呢,紧急调遣十万大军,半月之内,即起兵征伐。估计,这次南睺要灭国了吧!”

阮大同魂都吓掉了。也顾不得多言,急忙告辞而去。

回到寓所,待另几人回来凑了一下情报,均得知都城目前正调兵遣将,调运粮草,准备南征南睺。阮大同再也顾不得其他,连夜写信,着人紧急送往南睺。

第二日一早,皇帝妫缭再次听到南睺使者阮大同的求见。因为风萧萧没有找到,永嘉的事情也是一无所知,朝上诸大臣毫无头绪,不知如何处理。自己拿不定主意,又再次回绝。一连数日,皆是如此。阮大同不由面如死灰。

直到过去了四五天,风萧萧终于在皇宫觐见皇帝妫缭。

“风爱卿,这几日你可是真忙啊?”妫缭放下心来。

风萧萧微微一笑:“圣上恕罪。这几日有人在永嘉城内故意捣乱,他们冒充南睺人,悄悄在城内放火造谣,欲扰乱我永嘉城内秩序,便于敌人趁机夺取我永嘉城。所以……”他看了一下工部尚书芮卻。

“什么!”妫缭大怒。这个时候永嘉的稳固是他最担心的事情,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查到捣乱的人没有?”

风萧萧淡淡的一笑:“正在调查,不过呢,有些眉目了。”

姬晟也是吓了一跳:“结果呢?”

风萧萧道:“抓住了几个人。不过……我们正在彻查真相。没什么要紧的。永嘉固若金汤,诸位放心。”

妫缭和姬晟听风萧萧的“固若金汤”,才松了一口气。

“此事待风爱卿查出结果再议。现在南睺人想议和,正等我们表态。这件事怎么办?”妫缭问。

“这几日,我不光在处理永嘉之事,也在城内连续放出风声要攻打南睺,圣上不见南睺使者,则此计成矣。如南睺使者再次求见,圣上可以召见了。”

阮大同这几日真可说是度日如年。

求见西凤皇帝被拒绝,四处打听风萧萧下落也是毫无结果。而眼见城门一日不知多少往来兵士飞驰,粮草辎重也是浩浩荡荡的往南方而去,更是火烧火燎一般。不得不一日数次前往皇宫请求觐见。

这一日再次前往皇宫求见,没想到居然被皇帝召见了。还未进得大堂,便隐隐约约的传来几声争吵。

“十万大军,哪需五十万担粮草?”

“征伐南睺,长则一年半载。南睺粮食歉收,必须准备半年的粮食。”

“云梯等物,要得太急,一时之间,哪有这么多?”

“又不是一下到齐,先到一部分,后续再继续送往前线便是。”

等阮大同一到,堂上所有人一齐住口。

“南睺罪臣礼部侍郎阮大同,拜见上国皇帝!”上得堂来,阮大同跪地。

妫缭一抬手:“起来吧。你有何事?”

阮大同站起:“奉我南睺皇帝旨,前来西凤与贵国缔结合约。”

“缔结合约?南睺虎狼之国,视诺言如儿戏,视合约如废纸。缔结合约有何意义?”一道大喝响起,风萧萧长身上前,并指为戟,指着阮大同道,“要不是两国交兵不斩来使,我非得斩下你这狗头悬挂在城楼上。”

“这位是?”阮大同有些猜疑,“莫非永嘉郡守风大人?”

另一位不怒自威的官员上前大喝:“放肆!此乃我西凤同平章事、署工部文教商务三部、兼军部职方郎中、镇南将军领永嘉郡守风大人。”

“啊?!风大人见谅,下臣多有得罪!”阮大同现在心里挂念着永嘉前线,忘记了风萧萧的前几个职衔,直接称呼其最低职位,这在两国交往中是非常失礼的。“下臣久居南睺,耳目闭塞,望大人恕罪。”说完躬身一礼。

“哼哼!不臣之心,昭然若揭!狂妄自大,见微知著!”风萧萧气呼呼的道,“南睺前日与我签订互市条约,墨迹未干,则攻伐乃见。似此等约定有何用处?若非我永嘉军民上下一心,恐永嘉已毁于战火也!”

“此间之事,实乃我南睺之罪。然并未我南睺君臣之意。建始郡守贪功心切,未经朝廷允许,私下招募军士,贸然北犯,我南睺朝廷上下亦深为痛惜。故此乃命下臣前来,重新签署协定,以平双方兵火之祸。”

“似此等无信无义之行,风某人再也不信南睺。尔等要打,打便是了!”风萧萧回头,不再看他。

妫缭发话:“你回去吧!”

阮大同扑通一下再次跪倒在地:“下臣奉旨而来,如双手空空而回,我皇见责,牵连族人。不如上国圣皇赐我等一死,以求取义!”

“这……”妫缭明显有些为难了。

“圣上!臣以为,南睺此次诚心而来,不必着急回绝,不如先听听他们如何约定?”赵通上前奏道。

“这……好吧!”妫缭道,“你起来吧,看你南睺怎么说?”

阮大同急忙站起身,道:“我南睺朝廷一致以为,善罢刀兵,双方互市,此乃长久之计。”

风萧萧大声道:“此前本约定如此,有何用处?”

“非也!”阮大同赶紧接着道,“风大人怒火,下臣理解。然此次并非全然如此。如上国要求,并非不可相商。”

妫缭说道:“风爱卿,你自去准备去吧。事不可偏废。”

“臣遵旨!”风萧萧退下。

阮大同急眼了,但皇帝下令,他也不能挽回。只得眼睁睁看着风萧萧离开。

“好了。我今日也累了。姬晟!你负责接待南睺来使。来人,风大人如有事禀告,不等通传,即刻带他来见我!退朝!”妫缭拂袖而去。

“走吧,阮大人。”傻傻站着的阮大同耳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环顾四周,只有自己还有西凤帝国兵部尚书姬晟。其他人都离开了。

夜晚姬晟宴请南睺诸使臣,然而不论阮大同等如何,姬晟均闭口不谈合约之事。几人饮食无味,呆若木鸡。回到寓馆,商量了半夜,也是毫无办法。

第二日,几人求见姬晟,姬晟仍然带着几人在都城中闲逛,仍是绝口不提合约。不得已,乃夜间遣人往姬晟府中送出一大箱黄白之物,姬晟才遣人答道,隔日相商。

第三日,众人在寓所中枯坐等待姬晟的消息。几乎一整天,几人都没有心思进食。直到傍晚,才有人来报,姬晟大人相邀。

“今日我求见圣上,费尽唇舌,痛陈利弊,才得圣上认同。然双方约定之条款,如依大人前日所言,恐难得到我朝廷上下认可。”等几人坐定,姬晟为难道。

“让大人为难了。”阮大同道,“若双方罢刀兵,通互市,边境长治久安,则贵我两国之幸事。大人今日之行,功在千秋。”

“哈哈!”姬晟大笑一声,看着阮大同,“如条约可成,确为互利之事。不过,这次贵国做事太过,要平息圣上及诸臣怒火,也恐非易事。”

“姬大人,条约之事,本乃互相商定。前日所言乃大局而言。相应条款,俟双方协商则可。”阮大同一名随行人员欠身道。

“既如此,姬某明日便奏请圣上,着相关署衙,拟定条约。”姬晟道。

众人尽欢而散。

两日之后,姬晟重新召见几人至军部大堂。方才坐定,姬晟拿出一卷纸,递给阮大同:“此乃我西凤各部共同商定之条款。阮大人如无异议,便签了吧。”

阮大同接过来,迅速浏览一遍,不由满身冰寒。

“大人,这岂非太过?”

“我也没有办法啊。哦,对了,今日风大人起身永嘉,圣上亲往其府中送行。我亦需去他府中相送。要事在身,就此告辞。”姬晟起身,拱手相送。

“风大人去永嘉?圣上送行?他不是同平章事吗?去永嘉何事?”阮大同大惊。

“哦,风大人以镇南将军衔领永嘉郡守,起身回郡,定然有要事处理。否则圣上亲自送行?此乃我西凤之事,阮大人过了。”姬晟面露不虞之色。

“呃……姬大人恕罪!”阮大同赶紧下跪行了一礼,“然则合约之事……”

“哦。昨日圣上发话,今日之后,不再提合约。”姬晟起身往外走。

“大人!”几人急忙拦住,“大人!合约为重啊!”

姬晟面露难色:“圣上发话,我亦无计可施啊。况风大人乃我帝国肱股之臣,兼我军部职方郎中,镇南将军都督南睺诸军事,此次前往永嘉,于情于理,我都得送送啊。”

“请问风大人何时启程?”阮大同焦急问道。

“据说午时一过便走。”姬晟仍在挣脱。

“午时?岂不是只有一个时辰了?”

“正是!故姬某心急如焚哪。让开吧,我送风大人便回。”

“姬大人!”阮大同一咬牙,“我等现在便签订合约。请姬大人稍等。”

阮大同也是无可奈何。风萧萧明显前往永嘉出兵攻打南睺,如让他离开,则此事断然作废。且皇帝妫缭明显倾向于风萧萧。如再拖延,则建始危矣!南睺危矣!

姬晟一听,仍然是有些不高兴。“姬某时间有限,不能耽误啊。”

阮大同回到:“姬大人稍等片刻即可。”便从姬晟公案上取来条约,让随行一人掏出印鉴,逐张盖上大印。片刻功夫,便告完成。然后恭敬的递给姬晟,道,“请姬大人到风大人府中之后,务求尽快将合约交给上皇。”

“好吧!”姬晟将合约揣进怀里,离开了。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

出得军部大院,姬晟回头见无人跟来,禁不住放声大笑。径直往皇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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