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和个屁的亲

孔繁林试图安抚着她的情绪，将话里话外的意思解释给她听，“你觉得以皇上的才智，他会分析不明白这里面的厉害关系吗？他会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嫁过去未必会真的得到幸福，你以为他会不知道吗？”

“皇上当然会知道！”林暮惟顺口接过去，一愣，“那他为何还要说想一想……他难道真的会不顾惜自己最宠爱的小女儿的未来的幸福吗？”

“顾惜当然是要顾惜，只是不及江山社稷重要而已。你看看已经死去或者被削爵圈禁了的皇子，以及皇上的各位兄弟们，哪一个不是他的骨肉血亲？他手下留情了吗？只要有任何的事情威胁到了他的江山王位，他都会毫不留情的挥刀斩去那些毒瘤。”孔繁林眼眸空洞而又冰冷，“你不能以自己肉做一般的软心肠去和君心相提并论。”

“以一女子之身，安抚社稷天下，也不知道朝中奉养那么多将军是为了什么？也不知道前些时日皇上雄赳赳、气昂昂，气势磅礴的要将景川六部夷为平地的雄心壮志又去了哪里？仅仅凭借这么一句话，就要断送自己亲生女儿半生的幸福。”林暮惟无尽讽刺，“真是可笑！”

孔繁林一针见血，“不可笑，这是代价最小的一个办法。以公主和亲，和景川六部扯上姻亲关系，从此以后景川臣服于天成。皇上不费一兵一卒，不费一金一银，就可以收获一个自己的附属小国，从此换来边疆几十年的安定。这笔买卖，无论左看右看，都是无比划算的。”

林暮惟不是分析不明白这里面的利害，只是她想起那个明艳动人、知书达理、金尊玉贵的公主，就因为这么一句话，要从此远离故土，踏上漫漫征程，她就无比心酸。

谁知，二人回首之际，就看见鑫华公主面色苍白、犹疑不定地站在角落处，嘴唇还不住地颤抖着。

显然，方才金金銮殿上所说和亲一事，她已经知晓。

李璟琛刚一散朝就直接和五皇子殿下，还有皇后娘娘被一起传召到了养心殿中，想来便是为了商议此事。

“林大人……”鑫华公主眼中似有泪意闪烁，“又见到你了，不知道你在战场之上重伤可痊愈了？”

“公主，”林暮惟拱手施礼，“多谢公主关怀，已经痊愈了。”

“公主殿下万安。”孔繁林照旧行礼。

“你们刚才说过的话，我已经知晓了，并且我一字不落的全部听进去了。我也知道父皇在这件事情上所表露的态度，他说思考一番，也就是我对我极大的宠爱了。若是我……若是我再不可能答应，那便是我这个公主不懂事了。我自出生以来，被抚养在太后膝下，享尽无尽荣华，同已经出嫁的那几位皇姐相比，或者说和已经被削爵囚禁的皇兄们相比，已经算是无尽幸运了。我还有何颜面不为天成做出自己的贡献呢？”

鑫华公主凄凉一笑，“来日远离故土，若有一日战火纷飞，天成和景川之间再次开战，我裹挟其中，唯有自刎一条路。我不能对不起自己的丈夫，却也不能对不起自己的母国。”

“公主……”

林暮惟轻声唤道，她忽然想到了前世看历史资料的时候，想起唐朝的文成公主和亲吐蕃，表面上看是花团锦簇的美好，其实嫁过去也不过是做人妾室，在丈夫死后，只得为了两边之间的关系继续留在吐蕃，甚至一度疯掉。

公主之尊，何其悲哀？

在这期间没有人会觉得她可怜或者无辜，只会觉得用她一己之身，换来短暂的安定和和平，就已经是她最大的价值了。没有人考虑过，在这历史的洪流中，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子又该如何自处？他们只会记得她的贡献。

“林大人，多谢你如此设身处地的为我考量，鑫华没有看错人。”鑫华公主微微一笑，“若真的有选择，我不愿嫁，我不愿离开故土，更不愿嫁给素未谋面的陌生人，也不愿意让自己活生生的一条命只成为利益的驱使，从此不得自由。”

林暮惟忽然做了一个决定，上前一步问道：“既然不愿做的事情，公主就不要勉强，我只问公主一句话，公主是不是真的不想嫁？”

“林大人？”

“我只问这一句，请公主回答，是不是不想嫁？”

“是！”

“那就请公主放心，林暮惟竭尽全力，也会替公主挣得一个最好的结果。”

“惟儿？”孔繁林觉得不妥，忙想说些缓和的话。

“先生不必为我担忧，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若我不再为公主争一争，那又有谁能为公主争一争呢？左不过去和亲已经是最坏的打算了，争一争至少比现在要好。”

林暮惟身为女子，自然会心疼女子的境遇。

“林大人，”鑫华公主几乎泪奔，“今日之恩没齿难忘，来日你有难，我拼上这条性命也甘愿救你于水火。”

林暮惟不再理会旁的，直接就走到了养心殿门口，这一路上都在措辞，想着如何能够在不引起皇帝盛怒的情况下，让他打消和亲的打算。

“惟儿来了？眼瞧着就快午膳了，朕都没有传召你，你怎么自己就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儿吗？”皇上抬起眼睛，“可是为了和亲的打算？朕和琛儿商议过了，鑫华前往景川和亲的确是个好法子，但是朕已经年老，膝下就只剩下这么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到底还是有几分不舍的。”

“皇上千秋万岁，皇上身为人父，有此慈心也属于正常。”林暮惟略带宫闱地说道：“只是皇上春秋鼎盛，朝中人才济济，天成兵力强健，何愁没有挟制景川的法子？”

“你说的极是，景川的兵力和天成的比起来，倒是有极大悬殊的差距。这一次不过是因为地形的便利，助长了他们嚣张的气焰而已。这一战过后，景川损兵折将，这份元气的亏空没有十年，那都是弥补不回来的。”

“皇上圣明，既然皇上舍不得鑫华公主，又何苦不将她留在身边呢？贸然如此答应景川王上的请求，倒显得向我们怕了，不敢同他打仗一般。有求必应，那可并非是作为大国的处事之风啊。”

皇帝听完，突然陷入了沉思当中，肃穆道：“你继续说。”

“景川王上身边没有立王后，没有纳妾，这说明身边缺少伺候的人。我天圣王朝，美女如云，人才济济。皇上大可以挑选几位训练有素、身手敏捷的美人暗卫，前去景川王上身边服侍着。一则是表彰皇上对于景川的体贴之心，二则也是可以让这两位美人在景川万桑的身边看着他的行动，一举一动都可以通过专门的法子飞鸽传书到京中。”林暮惟提出来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这样两全其美也可以全了皇上对于景川的忌惮之心。”

“公主自幼被皇上娇养在身边，对于这样的东西显然是一窍不通的。其实公主只是占了一个身份的关系，其余的并不适合和亲前往景川。左右景川王上从未见过公主的真容，说是一见钟情，怕也只是胡诌而已。皇上大可以将那暗卫收为义女，也作为公主之尊，出嫁到景川，岂不更好？”

塔读@

李璟琛在身边听着心跟着一阵一阵的揪着，他就知道，这个小狐狸面冷心热，念着公主的情意，定然会挺身而出，阻止这场和亲，他生怕他说了什么惹怒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