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之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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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疑也是理所当然的,五年来音信全无,谁都会害怕的。而且你没有先离开,只是迫不得已而已,不怪你。武翎羽静静地一一解释,虽然她从来没有参与过,可她都懂。她就知道,这个傻女孩会将所有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却忘了她也曾那么无望地等过五年。她太善良了,知道信被人刻意藏起来,第一意识不是去怨那个藏信的人,而是怨自己。

夏渴至湍急的眼眸平缓了,也只是一瞬,却又暗得像死水,没有一丝活力:可是迟了,迟了十年,信找不回来了,再也找不回来了。无力地摇头,声音像紧绷的风筝线。干涩得一扯就断。

可是韩弋还在,信没了,韩弋还在。武翎羽一字一句艰难地吐出,用尽了她所有力气,眼睛里有难以察觉的落寞与矛盾。对着这么悲伤的渴至姐,这些话她能脱口而出,可有些话她却只能在心里说:对不起,老哥,我将渴至姐推到韩弋那了,你会怪我吗?不会吧!一定不会的吧?我想你也会这么做对不对?你也舍不得渴至姐那么伤心对不对?可是,那你怎么办?老哥,其实你对渴至姐的感情也不少于韩弋吧?你要怎么办?

夏渴至如梦惊醒般僵硬着一动不动。摇摇欲坠的泪滴还挂在微翘的睫毛上,眼里突然有了点点星光,然后越聚越多,汇成最亮的光彩,照进了武翎羽的落寞里。第一次武翎羽看见眼染生机希望的夏渴至啊!不再像精致却没有思维的木偶了。曾经她说过,她要教会渴至姐用眼睛去笑,原来能教会她的那个人只有韩弋啊!

肩膀还微微颤着,她安静了,她心动了,她想可以吗?她和韩弋还能回到十年前吗?夏渴至不怕地狱,但她怕韩弋会随她一起,不顾一切地陪她啊。他该是最耀眼的,最亮的那颗星星啊,如何与一闪即逝的流星同起同落。她不能这么自私啊,自私地让他陪她一起陨落啊。

点点星光涣散,夏渴至眼里的希望一点一点褪去,怎么留也留不住,渐渐恢复暗色。重新拾起她的淡然无谓,云淡风轻来伪装所有的奢念:我不能啊,韩弋是天上的云,我如何能自私地拥有。我只是地上的泥,早已没有资格了。

不,只有你有资格,韩弋他只给了你资格。韩弋怕是和老哥一样,到了非她不可的地步了。那么深刻,怎么可能被代替呢。

我我不能。要有多大的勇气才能抽身而退,她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渴至姐,你是最好的女孩,你有资格拥有幸福,别放弃啊。武翎羽摇着夏渴至的肩,想要摇醒她所有的顾忌。坚定的地对着她再一次重复,别放弃,渴至姐,就这一次,什么都别想,跟着自己的心走好不好?

跟着自己的心走?夏渴至小心翼翼地反问。有种渴望在心底绽开,在眼里开出希望。

嗯。武翎羽坚定地点头,好好为自己选择一次。不要害怕,那些过去不会重来的,上天不会对你那么不公平的。想想韩弋,他的幸福同样只能你给,你不想他因你受伤,可你并不是他,不知道他最想要的。所以,不要轻易放弃。

武翎羽一字一句像回荡的海浪,一遍一遍拍打着夏渴至桎梏的心,慢慢磨去了所有束缚的棱角,深藏了很久的情感宣泄而来。

封藏的心被释放,一抹希望的柔光淌进,温暖了夏渴至死寂的心。她淡淡一笑:我不想再放弃了,真的很难。我想自私一回,就这么一回。

她知道,她坚持,将来可能会后悔;但如果她放弃,她一定会后悔的。那就抛开所有,刻骨铭心一次吧。

尽管眼眸中还闪烁着来不及风干的泪花,而那淡淡的一笑却染进了眸眼深处,点亮了夏渴至所有生命的鲜活。会真心笑的夏渴至,武翎羽见到了,原来有生命的夏渴至竟是这么美。

武翎羽贪恋地看着那双才学会笑的眼睛,边摇头边傻傻地说:不自私,不自私,渴至姐一点儿也不自私。说完又没心没肺地咧嘴笑,眼睛弯成半月,嘴一嘟,就算自私,那也是我怂恿的。

她继续笑着,含着泪用心在笑,而她陪着她笑。自私吗?就算自私,夏渴至也不想再放手了,因为她懂得,韩弋的幸福只能自己给;就算自私,武翎羽也不能为老哥留住渴至姐,因为她明白,渴至姐的幸福只能韩弋给。

两个自私的女孩,两颗最美的心灵。

医院嘀、嘀、嘀晨昏寂静,只有输液管中发出的嘀嘀水声。

斜晖透过窗子洒下道道暗影,夕阳跳跃在苍白的容颜上。

张锦之痴痴的眸光越过夕阳,光影在一点点随着西落的斜阳变暗,可眼里韩弋的倒影一直停留。绝美的容颜染上了难以纾解的愁绪。这是张锦之偷来的奢侈啊!能这么一直一直看着她心心念念的人,不用面对他眼神里的冷漠,不用理会他言语里的无情,这样真好,可以肆无忌惮看他一眼,再一眼。

原来闭上眼睛的韩弋是这么脆弱,收起了所有犀利霸气,让张锦之舍不得打破这难得的安逸,她甚至自私地不想韩弋醒来。如果时间可以定格就好了,那么张锦之就不用害怕离开韩弋的世界了。

一缕酸酸**的滋味在张锦之嘴角慢慢溢开:这样真好!你好像从来没有给过我机会这么肆无忌惮地待在你身边,你也从来不会这么安静地听我说话。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你真实存在,不再让我觉得抓不住,追不上。

声音里的哀愁如晨起升腾的雾霭一般渐浓:我一直站在你身后,可你却从来不回头。现在好了,你不用回头,我也可以看见你的脸了,只不过看不见你的眼,也好,反正你眼里从来都没有我的倒影。可是你知不知道?我的眼里从来只有你,很久很久之前就一直只有你。你可能不知道吧,不是五年前,是十年前,十年前我就放不下了。

张锦之苦涩地一笑,笑得眼泪都流下来了,用手不着痕迹地抹去,可越擦越多。低低沉沉的声音再一次回荡在沉静的病房中,有一种寂寞的味道:你知道吗?你写给夏渴至的那些信,她一封也没有收到,全在我这。我很坏吧?我也知道我有多坏心眼,可都是你,是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是你让我学会嫉妒,疯狂的嫉妒夏渴至,所以我把她的信都藏起来了。

早在十三年前,我在韩家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对自己说,这个男孩只能是我张锦之的,可那时你却是夏渴至的,就是那个时候我就开始变坏吧?筱雅带着你的信来找我时,我就知道我的机会来了。你可能不知道吧?我最擅长的就是临摹别人的笔迹,所以那些回信都是我写的。很像吧!写了五年了,我的字越来越不像自己的了,反而更像夏渴至的。真可笑,我居然甘心当别人的替身,可又能怎么办呢?谁叫我对你真的别无他法了。

眼泪滑落在指尖,晕开满满的冰凉。心里所有酸涩的情感像找到了突破口一般,来得汹涌不受控制。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毫无保留地吐露:你写的每封信,我都留着,几乎可以倒背如流了。那五年里,我最快乐和最痛苦的时候都是在收到信的时候,念着念着我就会忘记这信的主人是夏渴至,然后幻想,那些信都是你写给我的。语气越来越激愤,张锦之黯然的眸眼发出狠厉的光,你知道我有多嫉妒她吗?嫉妒到恨不得她消失,让你永远也见不到她,那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咔门毫无预兆地开了,明明昏暗的斜阳却刺痛了张锦之的眼。恨意无止尽地宣涌出来,淹没了她所有的理智,因为那个让她嫉妒到疯狂的人就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带着极似韩弋的冰冷眼神。

张锦之不慌反笑,只是那笑阴冷得渗人:都听到了吗?她不急不忙地转过身来,除了染火的眸子,平静得没有一丝慌乱的波澜,陈叔也来了,这下可怎么好?你们都知道我有多可怕了。很快韩弋也会知道,也好,我也不想再装了。

怪不得少爷不会回头看你一眼,因为你不值得。不屑一顾的讽刺,这是第一次好脾气的陈叔如此愠怒。

张锦之冷笑一声,嘴角漾出明显的嘲讽,只是瞟了陈叔一眼,嫉恨的眸光便转向夏渴至,灼灼地盯着她:我不值得,难道你值得?

你凭什么?凭什么收我的信?你有什么资格?声声凌厉的质问,所有忿恨袭击夏渴至,淹没了所有隐忍。眼前这个人让她与韩弋错过了五年,叫她如何不记恨?

因为只有我张锦之才配得起韩弋,你本就不该霸占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甘和妒火烧毁了张锦之最后一丝冷静。她几乎歇斯底里地喊出每一个字。这每个字便是她心里的每一根刺,扎的她心痛难耐,恨不得一次拔出,恨不得再全数扎进夏渴至的胸膛里,让她痛不欲生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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