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出游

舒明月带着两个丫头去了将军府门口，沉淮安在她身后默默跟着。

李宛儿带着彩云等在一边。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碧色广袖留仙裙，头戴着同色的簪子，看起来清丽温婉。

看到沉淮安和舒明月两人走来，她忙上前去见礼。

“将军，姐姐。”她福着身，柔声道。

“宛儿妹妹不必多礼。”舒明月笑道。

李宛儿朝沉淮安望去，发现沉淮安没有在看她。她只得僵笑着立在一边。

舒明月是正室夫人，她得等舒明月先上了车，她才可以上去。

舒明月上了马车，清心和清芜便要跟上来，谁知道被沉淮安一瞪，两人便识趣的去了后边的马车。

福贵拉着缰绳立在一边，也是一脸错愕。这，早前将军不是吩咐过要骑马的吗？

李宛儿脸上的笑容也挂不住了，带着彩云便去了后边的马车。

舒明月看到沉淮安上来，也不禁有些疑惑。刚才他发怒她不是没看见，这？还想在马车上再吵一次？

“我不想吵架。”舒明月赶紧表明态度。废话，去玩就应该有去玩的心情，吵吵闹闹像什么样。

沉淮安看了她一眼，做了个深呼吸，说道：“那便不吵吧。”

沉默一阵，他说道：“今日的话我便当你没说过。以后不许再说了。”

舒明月看了他一眼，还说不想吵架。

她不接话。这个等回来再说。

两人一路无话。

马车到了翠湖，舒明月先一步下了马车。只见绿水青山，湖中荷花争奇斗艳，这景色瞬间就能把人治愈。

几人上了画舫。舒明月带着清芜清心去了船尾。怪道人说出水芙蓉，在绿色荷叶掩映下，小荷亭亭玉立。还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舒明月吟着诗，一时兴起，便让清芜去取酒来。

沉淮安一上来便坐在画舫里一言不发，李宛儿坐在他对面，正在煮茶。

舒明月在外面诗兴大发，沉淮安也听到了。她倒是好兴致。

清芜进了画舫，从食盒里拿了一壶玫瑰花酿。因舒明月喜欢玫瑰花，便教了她们酿玫瑰花酒。

沉淮安只见清芜拿了一个精致的酒壶，便问道：“里面是什么？”

清芜只得恭敬的答道：“回将军，是玫瑰花酿。”

沉淮安一时气结。她倒是会享受。

清芜见沉淮安不说话，便拿着酒退了出去。

李宛儿倒了茶，忙笑道：“将军喝茶。”

沉淮安此时也没心思喝茶。他站了起来，往外走去。

现在是赏荷的时节，翠湖上有不少画舫。这个朝代对女子的束缚没有那么严格，画舫上有年轻少年少女结伴出游，也有官家贵夫人带着丫头仆妇来的，也有贵族子弟带着伶人出游的。一时间丝竹声，谈笑声，声声不绝。这让舒明月想起后世每逢节假日出游，那拥挤的人群。如今想起来，竟觉得亲切。

唐代诗人王昌龄有诗：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乱入池中看不见，闻歌始觉有人来。

听着隔壁画舫少年少女的嬉闹声，天真烂漫，此情此景，不就是吗？

沉淮安出来便看到舒明月，她闭着眼睛，扬着小脸，微风吹起她的衣裙。她嘴角微翘，远山眉中央，那一抹红色光彩夺目。她在荷叶中，在那花海里，那映日荷花彷佛都是她的陪衬。

沉淮安不禁看呆了。可能他不知道，这一眼，便是日后的他们。她望着远方，而他，望着她。

他不想打破这种宁静美好的气氛，刚刚在画舫里想好要质问她的话，此刻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可惜这宁静很快被打破。

李宛儿走了出来，柔声喊了一声：“将军。”

沉淮安不为所动，依然看着舒明月。李宛儿顺着他的视线，也看向舒明月。

舒明月看了过来，见他们两人都在看她，便笑道：“将军与宛儿妹妹好好玩。”别来打扰她。

沉淮安只觉得一阵无力感油然而生。

他看向李宛儿，温声道：“外间日头晒，你进去吧。”

李宛儿正要说话，沉淮安已经走去舒明月身边。她只能按下心中的酸涩，进了画舫里。

她满怀期待的着跟他出游，却没想他一颗心都在舒明月身上。

她想起在南疆时，那时他昏迷不醒，父亲便把她送到他帐中伺候。她日日替他擦身换药，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她从未见过如此英俊又坚强的男子。他一身的伤疤，换药时，绕是疼得满身满头大汗，他也从不吭一声。他永远温和有礼，醒来时发现是她在照顾他，还对她温柔一笑。

后来，他说京中已有妻子。父亲说她在帐中与他日日相对，早已没了名节。他便纳她为妾，带在身边。

他有时在外行军，一去便是月余。她在大营，日日祈祷他平安归来。那时的她，就像是一个等待归来丈夫的妻子。他归来时，知道她在等他，会亲自送来行军路途中觅来的小玩意儿，还会跟她道一声：“有心了。”那时的她，是多么的幸福快乐。

如今只不过回了将军府，这一切都变了。

“姨娘？”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她听到彩云担忧的声音。她忙收了眼泪，她不想失去他，在这京城，她只有他了。

她不能再这么等下去了。

她擦了眼泪，让彩云给她重新涂了胭脂。

沉淮安刚一走进舒明月，便听到舒明月问他：“外间日头晒，将军怎么不去画舫里。”

“你在想什么？”他问舒明月。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了解过她。他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那种感觉，就像现在，明明她就站在他的身侧，可他却觉得他们之间，隔着一个翠湖。

“好景常在，好花容易败。”她幽幽叹道。她已经看到画舫里李宛儿在擦泪了。她不禁有些可怜她。

“你是因为宛儿吗？”沉淮安问道。

“是。”舒明月道。“我若说，我以后的夫君，必须只爱我一人，终身不纳妾，将军可觉得我是在胡说？”她问沉淮安。

“可你已嫁我为妻。”沉淮安缓缓说道。

“将军可有心爱之人？”换一种方法问吧。舒明月想。

心爱之人？沉淮安心头一震，有种答桉彷佛就要破土而出。

舒明月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再追问。横竖如今已经这样了，只希望他能想通，答应与她和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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