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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你怎么样？”电话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焦急担心的声音。
“这就回去。”中年女人安慰着自己的女儿。
“妈——这个点你还回来？”明显有着惊讶，“她竟然，竟然没有让你住下？——老天！你还在那里吗？我去接你……”
“好了，不说这个了……妮妮，你还没有休息？”到底是母女贴心，听着女儿乖巧的问候她还是心里很感动。
“没有呢，老豆不是说明天来？”
“哦……”中年女人听到女儿这么说，有些怅然若失，沉吟了一下，“妮妮，你什么时候回美国？”
“妈妈，”电话里传来娇嗔的声音，“我不想回去，我要和晓哥哥在一起。”
“好了，听话，回家说……”
中年女人在出租车上陷入了沉思。
这一沉思，时光就飞回到二十多年前。
当她带着满腔的心酸，从那个支离破碎的家庭里离开的时候，她看到了身后自己年幼的女儿那满眼的自责、惶恐和害怕。
但是，她却没有哭，只是望着她，直到她离去。
她想带这个孩子走，可是，看看自己身上，一无所有，想起那个算卦的说的话，你这个女儿就是天生的克命，就算是带着她离开，自己将来或许还会有厄运……
终归是狠狠心，走了。
只身一人来到陌生的都市，很快，她一无所有。
直到昏倒在路旁，被一个好心的男人救起。
而她的命运，也从那会开始，有了质的转变。
在那个破旧的棚户区，再好的容貌也在生活的窘迫面前，也是一文不值。
可是，在大都市，却有了很好的资本。
因为她的姣好的容貌，她又能吃苦耐劳，原本留在那个好心的男人身边报恩的她命运发生了变化。
很快，她有了这个男人的孩子。
而有了孩子，她才知道，这个男人早就有家室，老婆不能生育而已。
她哭了多少日子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她只是要求这个孩子在冠上这个男人的姓氏后，要自己抚养。
一直到如今……
作为抚慰，她得到了她之前她做梦也没有想得的一切……
“女士，到了，一共60元。”
出租车司机见车座上的女人还在怔怔沉思，好心提醒道。
“哦哦……”她回过神来，赶紧递过去一张一百的人民币，“谢谢，不用找了。”
出租车司机诧异地看着这个中年女人走进繁华地区的公寓，得意地一甩手里的大票，“嘿，有钱。”
浑浑噩噩上楼，客厅里，一个女孩子正在抱着枕头打着瞌睡。
女人心里一热，“妮妮，你怎么还不睡觉？”
安东妮正在做梦，梦见自己和心爱的晓哥哥正在牵手，马上要进行KISS了，被突如其来的叫声弄醒了。
揉揉眼，伸个懒腰，“妈，你总算回来了……唉，困死我了……”
“吃饭了没有？”
“没有，不吃了，气给气饱了……”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向房间里走去。
今晚本来和心爱的晓哥哥有顿完美的晚餐，没想到，倒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给搅乱了。
“怎么了？”
“不说了，明天再说……”
“妮妮，你等一下，你说你一直交往的那个男孩子叫什么？”
一说到这个，原本困倦十足的安东妮顿时睡意全消，转过身来，神秘道，“妈妈，这回我绝对是认真的……”
“妈妈问你他叫什么名字……”中年女人疲惫地脱下外套。
“妈妈，你什么记性啊，叫车晓……我早都打听清楚了，正宗的高干家庭，而且——”
“哦，好的，知道了……你去休息吧……”中年女人挥挥手，示意她赶紧离开。
“妈妈，您也真是的，出去打个麻将也能熬到现在……哦，对了，是不是牌桌上有什么关于晓哥哥的消息？”
“没有没有……好了，你赶紧睡去吧……”
安东妮撅着嘴巴离开。
中年女人则倚靠在沙发上，陷入了沉思。
都叫车晓？
不是巧合吧？
今天幸亏她去了谭西家，也从老太太的嘴里得到谭西改变了心意，如今正在恋爱的消息。
这的确是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但是，老太太高兴之余，说漏了嘴，“这个叫车晓的男孩子真是叫一个贴心，长得不赖又对我家西西好，唉，阿弥陀佛，西西总算是苦尽甘来了……”
这话让女人惭愧之余愕然不已。
“车晓？”
这个名字不是和自己的女儿一直恋恋不舍的那个男孩子同名吗？
心下慌乱之际，不免安慰自己，这京城这么大，同名同姓的这么多，不会是巧合的重名吧？
想再细细问问这个男孩子的情况，老太太却是犯了毛病，一阵心绞痛，慌得她连忙叫来医生。
好在有惊无险，老太*然渡过。
本来打算守到谭西回家，她可以借机和这个从未正眼未瞧过她一次的亲生女儿好好聊聊，但是，谭西那冷冰冰的态度，公然将她赶出家门的做法，结结实实地伤了她的心。
虽然之前谭西很倔强，不理她，好在还有她的姥姥在，也能多少让谭西顾忌。
谭西就是再不待见她，也不会当着姥姥的面公然赶她走，但是，今天，她是一点余地都没有给她留。
是的，她的这个女儿从她多年前离开家的那刻起，就宣布和她的妈妈脱离关系！
直到现在，她自立了，自主了，对她世界上还存在的一个母亲根本就是当其不存在一般。
想到这里，中年女人一阵心烦意乱。
记得第一次她做好充足的准备，厚着脸皮登门的时候，就被惊诧不已的谭西赶了出来，
“对不起，您走错门了。”
语气客气疏离，全然对方是个陌生人！
那会谭西刚从国外回来，安顿下来不久。
她也是鼓起N多的勇气，才有了这个想法。
但是，大半年时间都过去了，她就算每个周末都厚着脸皮去谭西家里报道，也依然没有一点改善。
她当然不会忘记谭西在门外冷漠地告诉她的话，“我没有妈妈！这点我会记住，也麻烦您记住！现在姥姥还在，所以，我没有特别地赶您，如果姥姥不在了，那就麻烦你自觉一些。”
现在想想这些话，出自自己的亲生女儿之口，是何等的绝决！
这么想着，中年女人在极度的纠结和心痛里慢慢睡去，梦里，是年幼的谭西过来抱住她的腿，妈妈别走……
——
送走这个女人后，谭西搬个椅子坐在姥姥的床头。
一边凝望着姥姥苍老的容颜一边用手慢慢梳理着姥姥稀疏的白发，看着看着，眼睛竟然蓄满了泪。
姥姥就是在睡梦里好像也不安稳，偶尔会欣慰嗫嚅出声，“西西……嫁人了……”
谭西手一滞，霎时泪流满面。
她突然下了决心。
看看时间，决定明天再打电话。
——
因为守候姥姥，谭西几乎一夜未眠。
等姥姥输完点滴，又服侍姥姥睡下后，已经是凌晨三点。
清醒过来的姥姥一个劲地埋怨是自己拖累了谭西。
“姥姥，看你又瞎说什么哪……”谭西嗔怪着，“姥姥，我明天就给家里请个护工，这样我也放心……”
姥姥连忙摇头，好久，才长叹一声，“西西啊，姥姥老了也不中用了……这病，说来就来……看来，姥姥是等不到看你嫁人的那天了……”
说到最后，姥姥竟是两行浊泪。
“姥姥，别瞎说，你不知道，那个车晓向我求婚了，我打算这几天忙完就把证领了……”
谭西抚摸着姥姥枯树皮般的手，柔声道。
“真的？西西……”姥姥简直是喜不自胜，顿时精神也来了，“好好，我就说，西西你眼光不错……”
然后将车晓一顿猛夸后，这才踏实地躺下。
谭西一看表，想到今天还有汇报工作，于是赶紧去床上眯了一会。
这一眯，不打紧，梦里居然出现无数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让她很是纠结。
再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而且，能醒来还是因为床头的手机一直在响。
唉，睡过头了！
一边慌乱地起床，一边接起手机，好家伙，十个未接来电，居然是自己不熟悉的号码。
“喂？哪位？”
本来以为是公司这边打来电话催促她上班的，没想到，是车晓的声音，“起来了吗？”
“刚才都是你打来的？”
“对。”
谭西一边庆幸车晓的来电太及时，一边将手机往耳边一夹，冲到洗手间，“有事？”
“嗯，是不是起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