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嘲讽了两句，顾青阳继续道:“说我镇北王府欺人太甚，那我倒想问问，如果伤的不是我，而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朱公子这般说了，以太傅府的门庭，谁敢再来找他麻烦？没人敢。之所以我父亲敢，我镇北王府敢，是因为我们镇北王府比太傅府更强大，仅此而已。”
“太傅府压不过我镇北王府，你们便利用太傅府的声名，博大众同情，妄图来宣判我。朱公子今年十六，周大人也二十有余了吧？两个大男子，借群众的势，来宣判我一个十二岁的姑娘。这难道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的太傅大人教导你们的？如果不是，周大人成为太傅大人学生最少有五年了吧，朱公子更是从小耳目濡染，这么长时间，太傅大人都没有将你们端正过来，太傅大人是如何当上梨山书院副山长的？”顾青阳字字如刀，根本不给朱子宁和周正说话的机会。
看着脸色黑得能挤出墨来的两人，顾青阳目光锐利，“周大人是不是又想说我颠倒是非黑白？对呀，我就是在颠倒是非黑白。太傅大人学识广博，难道没有教过你，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既是女子，也是小人，颠倒是非黑白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顾青阳的俏皮话将周围看热闹之人逗得轰然一笑。
“至于周大人早前所说，镇北王府因我遭人诟病，我羞不羞愧。镇北王府的荣耀是我顾氏无数儿郎用命换来的，如果因我一个人，就让镇北王府遭受非议，该羞愧的不是我，而是忘恩负义、薄情寡义的你们！我镇北王府世代镇守边关，那是忠肝义胆，不是该死！你说我纨绔跋扈，是，我承认，可为什么呢？因为镇北王府传承到我这一代，就只有我这么根嫡系血脉，所以祖母护着，父亲宠着，有错吗？”
“连皇姑父都宠着我，知道我镇北王府不容易，无论我犯多大错，他都从来不会过多的责怪我。”顾青阳声音越说越大声，说到后来，她拉过觅云、觅雨，得意道，“皇后娘娘更是赏赐给我父亲两个如花似玉的婢女，只为让镇北王府不要断了香火。正义？真理？周大人不妨好好教教我，什么是正义，什么是真理？”
镇北王府世代镇守边关，在百姓心中，其声望几乎可与永顺帝比肩。只是诚如周正所说，这一辈出了个顾青阳，才让百姓对镇北王府的敬仰淡下去少许。
如今顾青阳猛然提及镇北王府辉煌与牺牲，又重新唤醒看热闹之人对镇北王府的敬仰和先前指责镇北王府、嘲笑顾青阳的羞愧。再看朱子宁和周正两人，那可真是越看越觉得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不过再骂完两人后，众人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觅云、觅雨身上。
皇后娘娘为让镇北王府有香火传承，一次性赐下两个年轻的婢女，还是两个长相和已故镇北王妃如此肖似的婢女？
看来皇后娘娘对镇北王府果然是很看重。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顾青阳莞尔的扬起了唇角。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这句话是容铮教她的。
他教导她驭御之术时，最常教导她的就是这句话。而她，学得最好的也是这句话。
讽刺的是，他说驭御之术贵在驭人、御事、驭人心、御天下，可后来，他坐拥天下，所驭却是后宫三千！
肃诚侯府孟大小姐孟春月、中书令何进言的嫡长孙女何满颜、吏部尚书赵长进嫡二孙女赵晚晴，还有他舅舅之女王华音……她就站在坤宁宫前，看着她们一个紧接着一个被他纳入后宫。
朝纲不稳？大局为重？
呵。
顾青阳眸光渐冷。
不远处的漱玉楼二楼，谢行意欣赏完顾青阳的伶牙俐齿后，点评道:“安平郡主的能言巧辩，恐怕御史台的那些老顽固来了都要甘拜下风。”
久不见人回复，谢行意收回目光，看向对面的容铮。
“还是以前更可爱些。”容铮道。
以前愚钝归愚钝，几句话就能哄住。现在别说几句话，就连她最爱的点心也哄不住了。
捏捏额角，容铮叹气，他也不知该为她的转变骄傲，还是为曾经教她教得太用心，以致现在除了徐徐图之外，便别无他法的自己懊恼。
谢行意稀奇的挑起一侧眉梢，顺他的目光再次看向街中央，马车前，一身红衣，张扬明媚的顾青阳，“所以你昨日去太湖，是为安平郡主去的。今日约我在这里喝茶，也是为她而来？”
容铮未言。
谢行意斜睨着他，善意提醒道：“安平郡主才刚过十二。”
“幸好她才十二。”容铮笑了笑。
让他有足够的时间，慢慢解释曾经的误会。
谢行意啧啧两声，想不到他竟然是这样的容铮。
咦~
容铮看他一眼，谢行意假笑两声作为回应后，又道:“如果不是容貌一样，说话的音调一样，我都有些怀疑眼前的安平郡主是不是假的了。”
他不讨厌以前的顾青阳，可也谈不上喜欢。至于现在这个言语如刀，句句带坑的顾青阳……
的确是可爱多了。
容铮手肘支在窗台上，手握拳，抵着侧脸，目光落在远处那一抹红色身影上，“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谢行意晒笑，“真假是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的安平郡主比以前更招恨了。还未入梨山书院，就将太傅府给得罪了便罢了，皇后娘娘她也敢算计……”
往斜对面的得月楼看一眼，谢行意微怔了片刻后，忽的笑了起来。
容铮看向他。
“我还是小瞧了她。”将顾青阳刚才的那些话再回味一遍后，谢行意掩着眼里的精光说道。
她是得罪了太傅府，并且还算计了皇后一把。但她卖了惨，太傅府如果要对付她，那就是在对付保护大容江山、保护黎民百姓而快要断绝香火传承的镇北王府。她还将皇上给狠夸了一顿马屁，以他对永顺帝的了解，就那几句马屁，无论她今天犯什么错，都稳了。
这样的心机心智……
谢行意看向容铮，慢慢收敛起笑容，“是我以前看走了眼，还是安平郡主隐藏太深？”
“是你看走了眼。”容铮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看走眼不奇怪，我好奇的是，你是何时发现的？”